两人走出超市之后,为了观察散灵内部的跳动,于是放慢脚步,等抵达家门之际,天色以接近黄昏。
谢冰小巧的下颚站在并拢的膝盖上眺望夜景。
“月影。”随口的打开话匣子。
自从认识秦浩以来,不知不觉养成了这个习惯。
在这之前,不论是在吵闹、安静、停止、活动的时候……身处任何状态下,总是把保持沉默当成义务一般,整日说不到几句话。
“觉得实在有损你的名号,但是我并不会因为情绪激昂而散发出火焰。”谢冰平平淡淡的说道。
“我明白,你的契约内容就多种意义而言,其实是一项杰作。”眼前,缠绕在手上的坠子凝月之坠中的万劫之影月影,以远处雷鸣般浑厚低沉的嗓音答道。
没错,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惊悚骇人,实际上却人格高尚且古道热肠的混沌暗帝就是如此回答她的问题。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硬要保持沉默。这到底是拜谁所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恼火,于是就此打住。
也许是因为心情有所改变,谢冰发出了完全放松的开怀笑声。“呵呵,谢谢。”
“你完全不像其他的战使,省略取得自燃能力的时间与过程便签定契约,年纪轻轻就成了杀手一个只为歼灭暗影的存在。”月影说道。
“我无法随心所欲使用火焰就是这个缘故吗?……如果没有从暗黑武士那里抢来邪刃的话,恐怕我只能持续以拳打脚踢的方式战斗吧。”她的语气略显消沉。
月影话中夹杂着苦笑。“原来你很在意杜拉戈斯的那番话啊,不必放在心上,因为你到目前为止尚未遇见能够让你认真起来,卯足全力的人,所以这样的结果并不为奇。”
“我只是按照契约,沉着冷静的为歼灭吞噬者而战,只是这样而已。”谢冰说道。
“你只要把我带在身边,从未跟其他人来往。”月影说道。
“不来往也没有关系。”谢冰倔强的说道,但这是谢冰的真心话。
于是月影也据实以答。“说的也是,与其他人来往恐怕也只会徒增困扰,不过……”
“感觉还不错是吧?”
无法一如往常的那样明快回答。
“是吗?”谢冰把脸枕在膝盖上,轻轻闭上双眼。
想着想着,开始发出熟睡的呼吸声。
秦浩方面,由于今天一整天的搜索、监视,再加上晚饭后的精神战,这最后的致命击,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一回到家洗完澡,便直奔床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惟独一人,位于缠绕在小手上的“凝月之坠”中,月影静静地眺望着明月。
翌晨也是晴空万里。
在清晨的阳光中,秦浩并未忘记自己的现状,神智迷糊的在床铺搜索。
脑子模糊的如此思考时,手臂抱住了某个物体。
软软的。
怎么感觉柔软又温暖。
让人全身放松的香味。
“……呼……”一个微弱的呼吸吹向脸庞。
倏地心头一紧,睁开眼一看,近距离可以感受到的呼吸……应该说是自己主动抱住的姿势。
谢冰就躺在身旁。
秦浩痴望着这张几乎让人一见钟情的清纯脸庞,经过数秒……
“啊……!”秦浩发觉自己正处于远胜于昨天晚上、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的危机中,立刻全速后退。
“哇!哇哇!哇!!”
最后的叫声是因为从床上滚落,后脑勺猛然撞上地板所发出的。
“怎,怎怎……厄……怎么回事?”秦浩揉着头呻吟。
“哼,你醒了?”被褥之中,从谢冰胸前传出听来没有比现在更为不悦的混沌暗帝的声音。
“这这这,这是不可抗力!我绝对……不,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规矩的行为!”秦浩说道。
“那是当然,不然你不会看到今天的太阳。”月影这个答复来得相当耸动,然而秦浩还是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
“不过你刚刚差点就没命了。”月影乘胜追击的这句话让秦浩背脊发凉。
“为,为什么会睡在这里?而且还……”秦浩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瞧见的睡姿。“只穿内衣……”
他的想入非非,冷不防被月影不悦的声音猛然粉碎。“是我要她下来的,这孩子也睡迷糊了,衣服脱了一地,直接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我也不愿意把她叫醒,如此而已。”
钻到秦浩身边入睡的谢冰露出从未见过的放松表情,见她熟睡的表情十分安详,所以月影才不好意思把她叫醒吧!虽然他嘴上没说。
“怎么了?已经天亮了?”大概是被两人的交谈声所吵醒,谢冰睁开眼睛。由于没有绑好头发就直接入睡,只见一头乱发披散在裸肩。
“你醒了?”从一直垂挂在胸前的坠子“凝月之坠”传出月影的说话声。
“早安,月影……!”谢冰揉着惺忪的睡眼,用力伸懒腰仿佛想让强大的力量贯通全身。最后,视线一落,确认自己目前的状态,然后歪着头。“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是我给的建议。”月影说道。
“原来如此…………啊!”谢冰终于察觉一直背对自己,正襟危坐的秦浩,以及自己现在的模样。
环视房间,看不见像昨天那样秦浩睡在墙边的痕迹,当时秦浩裹着入睡的毛毯现在正在床铺上,代表他所睡的位置。
三人抱着各自的理由保持沉没。
终于,在这种压倒性不利的气氛之中,真要比喻的话,现在感觉就像一名身在行刑场随时等着被砍头的罪犯一样,抱着这种心情正襟危坐的秦浩,战战兢兢的背对谢冰出声到:“那个……谢冰……”
“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满是恫吓与愤怒的声音如此低喃道,几乎可以听见青筋冒出的劈啪声。
“这个嘛!我觉得是对双方而言是幸也是不幸的意外,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昨天那样感觉还满不错的,毕竟以结果来说实在让人有意外的惊喜,我不是这个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呢,这个嘛……”额头冷汗直流,口中滔滔不绝的秦浩身后,传来啪的一声战使的黑衣敞开的声音。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秦浩还来不及思考……
“不要那么重手,刀背。”只听见月影如是说道,随即武士大刀往头顶猛力一敲。
秦浩翻了个筋斗昏厥过去。
受到几乎足以导致重伤的一击,秦浩却仍然在平时的起床时间醒来,应该说之所以能够醒的来,完全是拜习惯所赐。
以手心摸摸头顶上有生以来最大的肿包,秦浩按照惯例在清晨的阳光中思考事情。
而在清醒之后,为了表示反省之意,采取正座姿势。
阳光映照在看起来有点滑稽的他身上。
早晨仍然一成不变的来临。
自己认为没有未来的自己也一成不变。
以今天这种形式。
即便如此……
秦浩揉着头顶,等待片刻。
可是,他仍然没有发出叹息。
绝望与恐惧的心情悄悄平静下来。
并非遗忘,也不可能消失。这个心情的确存在,但以不再扰乱心绪。
说也诡异,事实上完全相反。
几乎是平心静气地,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
想起最初半受限于观念,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而恐惧不已的自己,甚至觉得好笑,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这是习惯成自然的关系吗?
“喂,你有在听吗?”坐的秦浩正面,敞开的玻璃窗的另一端,谢冰以带刺的语气如此说道。
“恩?有啊!”秦浩回答着。
“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是哪根螺丝松脱了?”谢冰说道。
“动手打人的没资格,没有,我没说什么!”遭到谢冰的目光一瞪,秦浩当场收回反驳。
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回问:“那你刚刚说了什么?”
已经换好衣服的谢冰如同小鸟一般坐在阳台的扶手上。不悦的心情明显残留在皱起的眉心,叹息道:“唉!这种人说的话能信吗?月影。”
“就当前来看。”胸前的坠子里传出月影的答复,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绷。
“以现阶段而言,目前的散灵数量还不足够让杜拉戈斯发动吞噬城市的计划,不过我们仍然必须尽快采取因应对策,只是对方似乎也担心被我们发现,所以从前天以来完全没有进行封绝与滥补行动。”月影就目前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诠释。
“也就是说两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谢冰带着询问的语气说道。
谢冰对着以正座姿势双手抱胸的秦浩说道:“所以我们打算把你这个诱饵带出门到处晃一晃,在我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散灵不断熄灭,到时候对方势必会心急出手。”
不料这个提议却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不,这样没有用。”秦浩这是却是发表不一样的意见。
“你说什么?”谢冰感到不可思议了。
秦浩看向谢冰,表情依然从容不迫。
谢冰对于他的异议并未感到不快,仅仅反问到:“这话怎么说?”
秦浩也明白,谢冰是个只要道理说的通,就会坦然接受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