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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这件事和骑脚踏车一样(1)

麦子超那晚与小岚分手后,果然用走路的方式回到了政大附近的住家,他家在十一楼,面临景美溪,景观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河滩有几万坪绿地,可以做各种运动,前两年搬过来之后,除了走路,他一个星期也会慢跑三到四次,每次跑五千公尺,因此四十岁的他,身材一直保持得不错,也没变成有鲔鱼肚的中广一族!

他的前妻是大学时代的学妹,三年前与五岁的女儿移民加拿大,本来还一直要他也过去,但他不愿意,他不想那么早就去那个地方等死,他留在台湾做自己喜欢的事与生活,一年也会飞过去看她们一次,但今年年初去时却发生了兵变,她不再守活寡要嫁人了,他想与其长时间分隔两地,不如放她一条生路,唯一的女儿也归她,他认为女儿在成长过程中,有个妈妈比有个爸爸更重要吧!于是他同意了。

他与小岚这群人认识是经由郑家华介绍的,他以前曾在家华的周刊写过专栏,他很喜欢小岚,不过那时他还没离婚,所以和小岚就变成像哥们一般的亲密关系,男女之间的友谊,如果已经发展成哥们的关系了,就很难再回头了—即使他现在已恢复单身的身分。

不过,今晚小岚那位表姊何香芸,却让他眼睛为之一亮,像这种那么有气质的女人,天底下竟然会有那么笨的男人会不要她,而小岚今晚的谈话,是不是有意无意间在暗示要他去追求她呢?

荒唐!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呢?

可是命运之手,却在第二天启动了,小岚在电话中说表姊想找一点事做,他突然想起电台要新开辟一个有关音乐的讲座,问了台长之后确定还没决定主持人选,于是他向台长推荐了毕业于茱莉亚音乐学院的何香芸,马上得到了台长的首肯,要他约来面谈,那天他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他一直在等香芸打电话来,可是到了晚上九点多都还没接到她的电话,忍不住他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喂!就听到她的声音了。

香芸,我是麦子超。

啊!是麦老师,你好。

老师是他们在戏弄我的叫法,就叫我名字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除非妳也想加入戏弄我的一族!

可是……香芸有点为难。

没关系,不然等妳习惯一些再叫吧!麦子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香芸在那端沉默着。

对了,电台的事,妳什么时候可以过来看看?

老师觉得我可以吗?香芸还是不习惯改口。

当然可以,何况一个礼拜才一次,要准备材料的话,时间会很充裕,刚开始我也可以帮妳准备啊!子超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热心。

如果有老师帮忙的话,那我愿意去试一试!

放心吧,妳的声音很好听,嗯,应该说妳的声音本身就像音乐一般的美妙!子超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狗腿。

啊!谢谢夸奖!香芸很高兴除了小岚之外,麦子超也很赞赏她的声音。

那这样吧!明天我会上节目,下午三点五十分会结束,妳就四点过来一趟,我会先和台长约好时间,到时你们就当面谈一下好了。

好的,那我会准时过去,谢谢老师。

接着子超就将电台的地址告诉她,说完之后并没有挂上电话,直到香芸提醒他。

老师,还有事吗?

啊!没,没事了。子超慌慌张张地放下了电话,心头扑扑地跳着。

香芸刚放下了电话,铃声却又响了起来。

还是我,子超在那头急急地说着,我忘记和妳说再见了,香芸,妳早点休息吧,晚安。

结果这次子超不等她回话,就马上又挂了,香芸看了话筒一会才缓缓挂上,她心里想着这个看起来很冷静的男人,今天怎么会显得如此慌张呢?

隔天下午四点,香芸如约来到,一件白色丝质衬衫配上一条黑色长裙,显得更见清丽脱俗,她与台长在办公室谈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已经五点半左右了,当她看到麦子超还在外头等她,心里不禁十分受用,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孤单。

谈得还可以吧?子超关心地问着。

嗯,大致OK了,他给了我一个大方向,细节则可以由我自行安排。

那很好,今晚我想请妳吃个饭。

为什么?香芸故意俏皮了一下下。

为了欢迎妳的加入啊!

那这样应该由我请客才对,我看人家台长也是买你的帐才会给我机会。

哪是,是妳的条件好,我不过是做个领路人罢了。

反正啊!我如果做不好,你可就没面子了。

那倒不会,因为我相信妳。子超两眼直视着她,郑重地说。

香芸被他的眼神骇住了,连忙改变话题,那我们去吃什么?

还吃日本料理吗?我带妳去通化街吃个路边摊。

好啊!今天我没开车,可以陪你喝两杯。香芸因为电台的事大致OK了,未免有点兴奋地脱口而出。

通化街那家店虽然是路边摊,可是内行人消费起来并不便宜,最主要是食材并不输给一流的料理店,两人喝了一瓶冰啤之后,又温了三壶清酒,香芸不善于喝酒,双颊已现嫣红,不过料理真的很不错,两个人都吃得很愉快,接着他们在夜市顺路逛了一下。

老师,今天真是开心,又有工作,又多了一个……朋友。香芸不知要如何形容与子超的关系而犹豫了一下。

子超听到她说朋友两个字,觉得十分窝心,情不自禁拉起她的小手,说道:我永远都会是妳的好朋友!香芸。

香芸的手被握着,她可以感受到他掌心传过来的热力,嗯,这种感觉还不错,尤其是在夜市有许多夫妇与情侣聚集的地方,自己才没有落单的那份失落感,她抬头看了子超一眼,而子超也正在看她,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还想吃些什么?子超看着两旁的摊子问。

吃不下了,不过刚刚喝那清酒,我口好渴,想来点饮料。

那么喝珍珠奶茶好不好?

好啊!我还一直没喝过呢?香芸兴奋地说着。

子超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好像是外星人,怎么对每件事都感到新奇呢?难道她真的是被囚禁在城堡高塔上的公主吗?

怎么,没喝过珍珠奶茶很奇怪吗?香芸也读出了子超的想法。

不,我只是认为妳应该多出来走走,别老是躲在象牙塔内。

一个女人家,自己一个人到处晃,不是很奇怪吗?

嗯,子超想想也是,那……那如果妳愿意的话,我以后可以多陪陪妳。

真的吗?香芸问了一声,把头往他肩上一靠。

子超像被电了一下,有意无意间放下她的手,改为轻轻地抱着她的肩膀,说了一句,我们去买珍珠奶茶。

当子超送香芸回到青田街时,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小岚打来的电话。

老师,我是小岚,表姊在不在你旁边?

妳怎么知道?

因为打她家里没人接啊!她告诉我下午要去电台,我就想电台的事谈完了,你们可能会在一起啊!小岚在那头轻笑了起来。

是啊!后来我们就去通化街上回也和妳去过的那家路边摊吃日本料理,现在刚送她回到青田街,妳还真神准啊!

当然啰,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不可忽视的啊!

那妳要不要和香芸说话?

好啊!

子超就把手机递给了香芸,是小岚。之后他就往前走了几步路,留下香芸与小岚通话。一会儿香芸就快步赶上了他,又将手机递回来。

老师,谢谢你将表姊的事都搞定了。小岚向他致谢。

哪里,我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妳不要把它想成是我的功劳。

不过,老师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那就是你不能欺负表姊啊!

啊!怎么会,我会很珍惜的。

好,我就是要听你这么一句话,其余的,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一切自理吧!

小岚在那头顿了一顿,也没说再见,就收线了。

他们从路口边讲电话边走路,终于到了香芸的住处,香芸打开大门时,回头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上来。

子超听了马上走了进去,在电梯内香芸突然问他。

老师和小岚是什么关系?

跟她,就像哥们,因为认识她时我还没离婚,所以两人相处就像哥们一般。子超老老实实地说着。

那老师喜欢小岚吗?香芸看着他问。

非常喜欢。他也看着她回答。

香芸闻言笑了一笑,电梯已经来到了她住的楼层,进门之后,她只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并没开客厅的主灯。

坐下之后,她吸了一口珍珠奶茶,问道:你喝什么?

我只要白开水。子超习惯晚餐以后就不再喝咖啡茶之类的饮料了。

香芸帮他拿了一小瓶矿泉水,改坐在他身边。

那,刚刚小岚最后和你说了些什么?

她,她说我不能欺负妳。

那你会欺负我吗?

我,我哪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刚刚在大街上不是对人家又搂又抱的……

那是,那是……子超对这种直来直往的对话,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那是什么?

那是……我以为妳会同意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当然,我会马上放手。

你的胆量就这么大?

对妳而言是这样的,因为刚刚我也告诉小岚,我会很珍惜妳的!

你这人怎能这样说话,你不怕伤了小岚的心!

不会的,小岚只是关心妳,他喝了一口水,又说:更何况我们都很清楚,哥们的关系要干净清爽,就不能搞出男女间的暧昧,这样就不美了。

香芸平常是个很含蓄的人,今天她有点像公司要招聘新人的面试官滔滔不绝,是因为她已经启开了紧闭的心扉,毕竟她对麦子超的了解并不多,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大致来自小岚的身上,所以她要亲自证实一下,而从刚刚的一席话中,她也了解到麦子超真实的一面,譬如她问:你喜不喜欢小岚?而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答:非常喜欢。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麦子超的想法在这方面就单纯多了,他突然想到那晚小岚脱口而出的,老师,人要率直活下去,是很不容易的!当时他认为是小岚有感而发,但现在他却又认为小岚是意有所指的,难道小岚指的是香芸的个性吗?他不禁微微一笑。

你在笑什么?香芸看到了他的笑容。

没,只是想起有个人说过的一句话。子超想还是不要老在她面前提小岚吧。

什么话?

那不重要,啊!快十二点了,我该走了。说着,他站起身来。

香芸知道他不想说,也没强迫他。不过对于两人谈得好好的,可马上又要变成孤单一人了,她内心可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她又能怎样?所以她依然坐着,只是低着头望着那杯珍珠奶茶发呆。

他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她没动,又问了一句,香芸,我走了。

走吧!香芸轻轻地说了句,头依然没有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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