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给大家念念你的作文？”
话音没落，教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无奈，亮亮走上讲台，取来自己的作文本，站在座位前，一声不吭，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语文老师是新分配来的女大学生，初一下学期才接手，还不没到两个月，好多学生的名字还叫不上来！
“哎呀，你倒念那？”老师一脸愠色，嗓音有些尖。
亮亮头垂得很低，脸憋得通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咋回事？初中生，连自己的作文都不会念？”语文老师有些不满，以为亮亮不给她面子。亮亮不念，她就不讲新课，豆干饭焖（闷）起来。
同桌肥肥最了解亮亮，他口吃，又很少在同学们面前说话，课堂上从未举过手回答问题，更何况叫他念作文了，这不是出他的丑吗。她本想替亮亮解释，抬头瞅瞅老师，没敢吱声。
“亮亮，快念呀！你耽误了大家五分钟，这损失由你来赔！”语文老师两眼注视着亮亮。教室很静，静得连喘气声都能听得见。
这时，语文课代表走上讲台，向老师耳语一阵子，老师阔脸稍许变化，她轻轻地扬了一下头，冲着亮亮说：“这样吧，我不让你把作文全部读完，仅读一页还不行吗？”亮亮咬着嘴唇，搓着手，仍然不吭声。
20分钟过去了。
肥肥说了一句，“老师，他，他口吃。”
老师像没听见似的，仍静静地等待亮亮朗读。在她看来，亮亮是能念的，关键是要给他机会，给他扫除心里障碍的时间，像他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就为口吃而赦免他念作文，这不等于是误人子弟吗？
亮亮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孩，他并不觉得老师对他太刻求，而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他与同学交往不是用微笑，就是点头，最好一点就是单字蹦。为此，家长带他去京都看过医生，又买了有关矫正口吃的书籍，但无济于是。
别看语文老师是新来的，但对亮亮情况了解一二，就这样一棵好苗子，因为口吃，竟然变成“哑巴”，她感到十分歉疚。
“老师，咱们上课吧，别拿亮亮治气啦？”亮亮同桌肥肥站了起来，红着脸说。
“请大家放心，耽误的时间，我会补的。”语文老师太固执了，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过去了半个钟头，亮亮用手帕擦脸上汗水，他抬头看看老师，并用余光扫射四周，勇敢地拿起作文，竟然大声读起来，尽管有些口吃，但教室却溅起一片掌声，老师秀眼里飞出朵朵泪花。
“五．四”青年节那天，学校举办一次大型演讲比赛。每个班出一个代表，初二（８）班同学，竟然推举亮亮。
那天，亮亮是最后一个出场的，这令教过他的老师惊奇地瞪大眼睛，意思是说，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亮亮演讲的题目是《我也能演讲了？》。
嗬，这题目很有诱惑力，文章也写得很棒，加之他轻松自如地演讲，博得在场师生们一阵又一阵掌声。
亮亮捧着大红证书，恭恭敬敬向语文老师鞠个躬。“老师，是您给了我自信！”
“不，是你超越了自己。”语文老师很高兴地说。
亮亮定格在活泼阳光里。
（原载《小溪流B版》2003年5月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