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习惯舞会的气氛,这一点,你应该了解我。”舒梓乔脸上总是勾着那样淡淡的微笑,梨花般淡雅,“谁把我惹急了,我总会不顾后果,这一点,你也应该了解我,与幸福不幸福无关。”
凝视她的眼睛,找不到一丝虚假的痕迹,于是,无法判断。
彼此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想说的话很多,想说:乔小舒,为什么你不等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积蓄力量等着找你;想说,乔小舒,如果你过得不好,请记得我一直在身旁;想说,乔小舒,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绝对会倾尽所有的力量,找回你……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叹声道:“那个人,找到了吗?”
舒梓乔愣了愣才恍然,她撩了撩鬓边的秀发,目光有丝躲闪:“还没有。”
这是个心底的秘密,也许这辈子,贺一格都不会知道,她也没有准备让他知道。他们之间,说到底,什么都不是;即便是有了荒唐的一夜,也代表不了什么。
“夫人,该是休息的时间了,殿下请您过去上药。”李煜恭敬地开口,又对着萧奕博笑道,“萧先生,昨晚的事,您也知道殿下请您到四处走走,吃过午饭再走。”
“不用了。”萧奕博站起身子,抬眸,与阳台上的视线交汇,现在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舒梓乔会嫁入贺家,但是,他会等,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切不是那么简单。
“乔小舒,这是送给你的。”萧奕博拉过舒梓乔的手,是一块玉,上面刻着一朵白玉兰花,“是我亲手刻的,那日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你。我给你戴上。”
“……”
萧奕博走到舒梓乔身后,小心地给她系上了玉,触目的是脖子的位置,几块清晰的青紫,是爱的痕迹吗?心的位置,重重地收缩了一下。舒梓乔,他的乔小舒,他所有的年华里认定的女人,真的不再属于他了吗?
“记得有事打电话给我。”他转过她的身子,深深地凝视了她几眼,轻轻地抱住了她。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仿佛嗅到了琼花的气息,仿佛听到了那日少年信誓旦旦的话:“乔小舒,我要改变你的命运。”
她的命运,改变了吗?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但是乔小舒,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如果你不幸福,我就会把你偷走,知道吗?
萧奕博离开,舒梓乔才跟着李煜上了楼。
烟雾缭绕的气息,男人手指间夹着烟,听到李煜的话,并未转过身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药箱已经打开,有药味在空气中弥漫,舒梓乔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散发的是药香,就是这种味道。
“跟萧奕博谈完了?”贺一格掐灭了烟,转过身来,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女人,确切地说,是望着她脖子上那块玉。
那么亲昵的动作,他自然看到了,而且是一清二楚。
那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动作,不是吗?
“怎么不多留他会儿?至少应该吃了饭再走。”
“已经留了,他说要走。他这个人性子倔,决定了的事情基本就不会改变,所以……”
男人愈发阴沉的眸让舒梓乔止住了声音,好吧,是她上头条让他生气了,或者是她的朋友忽然造访让他不高兴了,毕竟在他内心深处,她不是他什么人。
“是这只药膏吗?我……”
“你倒是很了解他。”男人迈步走了过来,拿过她手中的药膏,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唇,是抿紧的;唇线,是冷硬的;侧面的线条,也是完美的。他擦药的动作专业而小心,擦到手的淤青处,清清凉凉的舒适感。
“你跟萧奕博从小认识?”
萧奕博吗?怎么又弹跳到了这个话题?舒梓乔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算。”
“是什么性质的朋友?”
什么性质?舒梓乔拧了拧眉,贺一格拉过她另一只手:“曾经是男女朋友?”
舒梓乔脸色微红:“谈不上。”
顶多是那种朦朦胧胧的少男少女情怀吧?跟男女朋友还有一段距离。
贺一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地开口:“脱了。”
“……”舒梓乔眨了眨眼,这个男人思维跳跃性快到她无法跟随,贺一格拿过另一只棉签,淡然开口,“你身上还有伤口,衣服脱了才能上药。”
“……”舒梓乔脑袋有些轰然,她咽了咽唾沫,“贺先生,我还是自己来……”
“总是这么不长记性吗?”贺一格危险地眯了眯眼,“舒梓乔,叫我什么?”
“对不起……贺一格,我还是自己上药,我,我先去上药了!”
舒梓乔着急地夺过他手中的药膏,逃似的地跑进盥洗室,反身关上了门。即便是跟他有过什么,她也无法在这样清醒的状态下持续这种尴尬,幸而,什么都不记得,否则,她怎么跟他面对?
脸持续发烫,舒梓乔拍了拍热烫的脸,有些懊恼。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很糟糕了,赶紧忘记,舒梓乔,赶紧忘记,知道吗?
棉签还在手上,贺一格看着那扇门,不由勾起了唇。
鲜少会看到她那么有趣的模样,早晨起床的时候也是,她惊讶慌张,尴尬羞涩,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脸红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舒梓乔是过了有些长的时间才推门的,涂好了药膏还在里面待了会儿,避免直面的尴尬。不想正推开门,便看到男人英俊的眉眼,她心下一跳:“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是我的房间,怎么,我不能在这里?”
“……”她看着他几分戏谑的眸,咬唇道,“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我想去看郝姨。”
男人凝视了她几许,忽地拉过她的身子,舒梓乔一惊,手中的药膏掉落在地,却也来不及去捡,两人的位置那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双眸对视,黑如潭水的眸子映着她的脸,舒梓乔忽地慌乱了,在这样注视的目光之下,她无端地想要逃;男人却更先一步地扣住了她的腰肢,目光灼灼,手指伸到了她身后。
舒梓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是瞪大眼睛,有手绕过她的脖子,几下子解开了玉佩的绳索,玉佩便落入大掌之中。
“不觉得在身为贺太太的期间,戴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不合适吗?如果郝姨问起,怎么说?”贺一格把玉佩塞入舒梓乔手中,“你自己保管,但是不能戴脖子上,明白?”
舒梓乔松了口气,跟这个男人相处,什么都那么突然,需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刚刚那一刻,她还以为……
脸色微红,只有两个人的相处空间,是不需要做这种戏码的。
气氛有些难言的微妙,舒梓乔垂眸:“药已经上过了,那……我去林家小院了。”
“舒梓乔!”贺一格抬起她的下巴,忽地眯眼道,“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舒梓乔大脑一阵轰鸣,一想到早上的尴尬,她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脸色发烫,她开口也有些支吾:“问,问……什么?”
“问什么?通常女人不都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对我做了什么吗?你……就没有丝毫疑问?难道,你就不需要我负责?”
“……”舒梓乔被这几个问题问得轰然,她强作镇定地开口,“都是药力的关系,跟你无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贺一格嘴角的微笑渐渐扩大:“那万一有孩子呢?”
舒梓乔如雷击般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没有做安全措施吗?”
贺一格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勾唇,一瞬不瞬地看着女人的样子,她的脸热烫地红,水眸鲜有的慌乱,那样震惊地看着他,却还是很快正色道:“如果……真是那样,我自己会负责的,不会给你添加困扰。”
“是吗?”贺一格懒懒地挑眉,“怕是就算我会同意,爷爷也一定不会同意。”
“哪有那么容易怀孩子的?”舒梓乔有些急了,跟贺一格谈论这种问题,是不是太奇怪了?也是不是扯得太远了?……不过像贺一格这种男人,想问题一定会比较周到,他是怕到时候有了孩子麻烦很大吧?
舒梓乔平定了一下心绪,吸了口气:“如果真那么不巧,我也会自己负责的,再不然……我可以跟爷爷提出离婚。我会自己带孩子离开贺家,总之,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和困扰的。我,我去林家小院看郝姨,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飞也似地走了出去,男人凝视着女人的背影,眸光深深。
舒梓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都说酒后乱性,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得,依稀又像是记起她抱着谁,谁吻着她,乱了,都乱了!
怎么就乱喝酒了呢?原本事情就很复杂,现在变得更加复杂了!
“夫人,是去林家小院吗?”李煜在她身侧躬了躬身,“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请上车。”
车门打开,舒梓乔弯身正要坐进后座,却赫然发现贺一格已经坐在了车子上,手里悠闲地拿了一份报纸。
“愣着做什么?上车。”
男人的眸光望过来,舒梓乔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在他身侧坐下,彼此之间保持了一定距离。
车子一路行驶,异常地安静,舒梓乔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路盛开的满枝繁花,觉得烦躁的心情有了一丝纾解。
“舒梓乔……”
不知道是转弯太过突然,还是男人的声音太过突兀,或者自己心态不够平稳,总之,车子转弯之际,她就是这样整个人毫无预兆不稳地朝着右边倾斜,靠入了男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