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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是谁的财富(2)

银行服务小姐也火了,说:“你们的脑子才坏掉了!你们有没有一点儿常识:我们银行实行的是全额罚息,虽然你已经如期偿还了13000元,但4块钱的零头你们没有还,计息时是要全额计息的,因此利息就是192.58元!”

温顺羊十分气愤,觉得这太不讲道理了,就和银行服务小姐大吵了一架,回到家病倒了。花了2000多块钱医疗费,温顺羊的身体才慢慢好起来,但精神依然有明显的抑郁倾向。

羊咩咩也是气得浑身筛糠,就忍不住在网上把自己的遭遇爆了出来。这个帖子传播很广,不少网友都声援他。一位律师还说,银行此举属霸王条款,严重有失公平,应该去法院告它。

精神上得到鼓励的羊咩咩就向法院写了诉状,要求判定这家银行全额计息违法,并要求银行赔偿妻子医疗费2000多元,同时赔偿他和妻子精神损失费1万元。

法院受理了羊咩咩的提告。可是,不久后法院的判决却让他大吃一惊。法院判决羊咩咩败诉。理由是:信用卡协议中载明了这一事项,作为消费者羊咩咩理应知道;银行此举是为防范信用卡风险、减少和遏制恶意透支及套现,目的并无不当。

羊咩咩当然不能接受这个判决,立即又向上一级法院上诉。可是,上一级法院以同样的理由维持了原判。二审是终审,羊咩咩和温顺羊虽然不服,但也再没有任何办法了。

让羊咩咩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他竟然收到了法院的一张传票。该银行向法院告了他,说他在网上发布的那些内容,给该行的社会声誉造成了严重影响,要求判令羊咩咩立即将帖子删除并道歉,同时要求他们赔偿该行精神损失费——因为羊咩咩是消费者,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他们只象征性地要求赔偿1元。

很快,法院的判决结果下来了:银行胜诉,羊咩咩要立即将帖子删除并道歉,同时赔偿该行精神损失费1元。

温顺羊听到这个结果,又大病了一场。过了半年,两个人的精神才慢慢地恢复过来。

这天晚上,两人在家看电视台的一档法制节目。这期节目说的是本市女星羊冰冰状告本市某报社的事。去年5月21日,某报刊登了《羊冰冰、狼酷酷想“婚”了——爸妈不同意,可能要私奔》一文。羊冰冰看到报道后,十分气愤,将该报社告上了法院,要求停止侵权、消除影响、赔礼道歉并索赔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费等200万元。最终法院认定,该报道严重失实,造成羊冰冰社会评价降低,给其名誉带来严重损害,判决某报在判决生效后7日内刊登致歉声明,并向羊冰冰赔偿12万元精神损失费。

羊咩咩不解地说:“这条消息刊登后的第二天,羊冰冰以及相关人员就出来澄清了,大家就都知道了真相;而且,第三天她出席一个商业活动时,笑容满面,精神亢奋,她有啥精神损失呢?”

温顺羊说:“唉,她是名人呀,别人当面骂她一句,她就有严重的精神损失。我们是小老百姓,就是让人暴打一顿,也没有精神损失……只有他们有尊严,我们小老百姓哪里有什么尊严?”

雕像

比尼市要建一个博物馆。

由于比尼市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古代遗留文物特别丰富,在整个森林第五联邦共和国所有城市中都堪称数一数二。因此,这个博物馆建设要求很高,建成后将成为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为此,比尼市政府从全国选聘设计师,并聘请了全国最好的几家建筑企业。

那是一个全民都一致信仰劳动最快乐、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幸福的时代。因此,参加建设的建筑企业和工人师傅们感到非常骄傲,而且充满了责任感和干劲。在不分昼夜、辛勤的劳动中,涌现出了不少先进班组和先进人物。其中,牛奔奔带领的木工青年突击队名气最大,他们不仅敢于、善于打硬仗,而且创造了不少新的施工方法,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当一年半后这座博物馆建成时,其恢弘的气势、精美的装饰,得到了市长以及全市百姓的交口称赞。为了表彰建筑工人为这座博物馆的建设所做出的卓越贡献,市政府决定,以牛奔奔为原型设计一座工人雕像,立于博物馆门前的广场上。

起初的数年,每到动物世界劳动节,比尼市就在这座博物馆门前的广场上举行庆祝大会。因此,整个城市的市民没有不知道这个雕像是谁的,也没有一个市民不崇拜、仰慕牛奔奔的。

十几年后,新来了一位市长。这位新市长到市博物馆视察,看到了门前广场上的那座雕像,很不解,便问其故。博物馆馆长羊咩咩说,这是当年为建设这座博物馆立下汗马功劳的牛奔奔,并介绍了当年建筑工人加班加点建设这座博物馆时热火朝天的情景。新市长听了,很是感慨,向雕像深深地鞠了一躬。

又过了十多年,人们都热衷于挣钱去了,博物馆开始受到冷落。牛奔奔的雕像也没有人再去管了,上面脏兮兮的,有些地方还有了一些破损。而博物馆里的老人也渐渐退休,新来的年轻人大都不知道门前广场上那座雕像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为什么建的了。大家都觉得,博物馆这种文化单位的大门口矗立着这么一个雕像,实在不伦不类。有人就提议予以拆除。

但是,现任博物馆馆长鹿茸茸当年是博物馆的年轻研究员,他了解真相。他说这座雕像不能拆,并向大家介绍了当年的情景。大家听了,都觉得很是陈旧、乏味,毫无意思。但既然馆长这么说了,大家就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几年,馆长鹿茸茸也退休了。从外面调来了一个新馆长鹅代代,这个馆长很年轻,而且有魄力。看到博物馆很冷清,干部职工的福利也不好,他决定把博物馆门前的广场改成收费停车场——这些年由于汽车数量增加迅速,“停车难”困扰着很多市民。因为牛奔奔的雕像有些碍事,就有人又提议将这个雕像拆掉。

新馆长鹅代代不太了解这个雕像的背景,也觉得这个雕像确实有些不合时宜,有些不伦不类、莫名其妙,应予以拆除。听到鹅代代馆长表示同意,大家都很高兴。

可是,第二天开早会时,鹅代代却突然又郑重地说:“这个雕像不能拆!”

大家都很惊诧:一个领导,怎么能如此反复、出尔反尔呢?

鹅代代凝重地问下面的馆员:“我们是什么单位?”

“博物馆啊。”大家一起回答说。

“博物馆是干什么的?”鹅代代馆长又问。

“是陈列文物,记录历史的。”

“那么,大家想一想,那座雕像,难道不是我们该铭记的历史吗?”

大家一听,都愣了。

原来,昨天决定拆除那座雕像的会议结束后,鹅代代忽然又感到不放心:一座工人雕像,为什么会矗立在博物馆门前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故事?于是,他去找了上一任馆长鹿茸茸,鹿茸茸告诉了他那座雕像背后的故事,说:“作为记录历史的博物馆,我们怎么能抹杀历史呢?”这让鹅代代既感动又惭愧。

鹅代代馆长继续对大伙说:“劳动最快乐、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幸福,现在社会上可能有不少人不一定认同了,但是作为博物馆,我们应该记住:曾经有一个时代,这是人们最崇高的信仰。”

当天上午,鹅代代带着人去为那座饱经风雨、还有些破损的雕像进行了细致的清洗。不几日,在这座雕像下面还树起了一块石碑,碑上写着这么几个大字:劳动最快乐、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幸福。

大腕

年龄越来越大,老山羊回想往事时,叹息也越来越多了。他叹息的是,作为一名作家,他的成绩太小了!

老山羊从十几岁就爱好文学,二十多岁开始发表作品,一直到前几年停笔,发表和出版了不少作品,虽然在省内和本市有相当的影响,但在森林第五联邦共和国的影响却不大。现在回想起来,他三十五岁那年出版长篇小说《爱玩的孩子》,已经是他文学创作的最高峰了!那本书在全国卖了二十多万册,当时是有不小影响的。他以为他会因此走红全国,并且越来越好,没想到此后他虽然也发表、出版了一些作品,但都没有大的影响。他想,他已七十多岁了,一切都已盖棺定论,不可能再有什么成绩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想错了!

一个月后,森林第五联邦共和国大选结果揭晓,年轻的狮跑跑当选总统。在接受采访时,狮跑跑说,他十三岁时无意中读到了一本名叫《爱玩的孩子》的长篇小说,这本书给了他很大启示,让他从一个爱玩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所以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这个报道在全国各种媒体上迅速传播,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老山羊是谁、《爱玩的孩子》又是一本什么书。网上对此议论得更是热烈,和总统狮跑跑年龄相仿的很多人也似乎一下子都想起了这本书,说这本书给他们的童年带去了一段十分快乐美好的时光。有些好事的网友发起“人肉搜索”,很快就搜索到了这本书的作者是老山羊……随后,就有记者登门来采访老山羊。

老山羊没想到他曾经写的那部书影响了总统这样一个大人物,心里十分激动。于是,在众多记者面前,他侃侃而谈,表现出了一个传统知识分子的博学多识。

这时,嗅觉敏锐的一批出版商也纷纷赶来了,要再版他这部长篇小说。他们均表示,这本书起印至少二十万册,按照百分之十五的国内最高版税付酬。最后,老山羊选择了国内最有影响的动物世界出版社。

随后,没能拿到《爱玩的孩子》这本书出版权的不少出版商,向老山羊发起新攻势,要老山羊将自己其他作品的出版权卖给他们。

因为争抢的出版商太多,老山羊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说:“我的作品需要重新整理一下,过些日子再说吧。”

这些出版商都说:“我们可以提供专门人员,帮助您整理这些作品。”

但老山羊还是说:“还是我自己整理吧。”

《爱玩的孩子》正式上市,第一天在全国的销量就达到了一万余册,受欢迎程度严重超出了预想。动物世界出版社总编辑像突然又找到了一棵摇钱树一样,亲自来到老山羊家,希望老山羊将所有的作品都授权给他们出版,提供的条件当然也是最好的。老山羊欣然同意,就签了合同。

很快,《老三羊全集》便出版上市了,受到全国读者的关注,销售量也排在了全国各大书店的排行榜首位。老山羊的大名和大作在全国影响更大,版税收入也异常丰厚,国外的不少出版商也和他谈判,购买他的作品的各种译文出版权。

这一年,老山羊成为国内文学界新的大腕。不少评论家和在全国文学界地位很高的领导,也纷纷撰文说老山羊的作品非常好,质朴而感人,好读又深刻。

但是,老山羊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成功迷惑住,他一直都是清醒而忐忑不安的。看到这么多人对他作品予以肯定,而且销售这么好,他也有些不解:我的作品真的这么好吗?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这么好,为什么以前他们都没有发现而现在才发现呢?这些作品还是以前的那些作品呀,为什么反响却如此不同呢?……

因为老山羊在社会上的影响太大了,总统狮跑跑也忍不住买了一套《老山羊全集》看。他先看了《爱玩的孩子》。看完后,他却酸涩地发现,这次看虽然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情景,可似乎没有小时候那么感到震撼了,好像也没有过于了不起的地方。其他作品,他就不想看了。

后来,在媒体的撺掇下,总统狮跑跑和老山羊见面了。见面会上,两人谈得很热络,老山羊谈了当年创作这部作品的想法,说:“没想到这本书能给总统先生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总统狮跑跑谈了他年少时读这部作品的震撼感受,说:“非常感谢您这本书给了我巨大的人生激励!”

见面会结束后,老山羊回到家中,又想起了那个问题:这些作品还是以前的那些作品,为什么反响却如此不同呢?想了好长时间,他才突然明白,其实这都是总统的原因,是总统让他忽然之间成了大腕作家!想到这,他不禁有些伤感……

总统狮跑跑回到家,也不禁又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小时候看这本书感觉那么震撼,而现在看却没有那种感觉了呢?……他也想了很长时间,才突然明白,那时候他年龄太小,很多事和很多道理都不大懂,而现在他则是一个十分成熟的大人物了,感觉怎么可能完全一样呢?

可是接下来,另一个问题又让总统狮跑跑不解了:那,为什么一直都籍籍无名的老山羊,突然之间成了大腕作家呢?都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假如我没有说过那句话,或者我说了但媒体没传播出去,老山羊还依然是籍籍无名吗?可是,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他的作品才是根本;虽然我说了那句话,但他的作品其实还是那些作品呀,并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就突然走红了呢?这个社会,怎么是这样子的呢?

样板

森林里有很多动物联邦共和国,分别命名为森林第一、第二、第三等等联邦共和国。每个森林联邦共和国都有好动物,也都有坏动物,当然也有犯法坐牢的动物。

森林第五联邦共和国的总统虎威威,为兽处事都十分霸道,导致社会积怨很深。因此,这次总统选举,他只得了百分之二十的选票,败给了另一位年轻的挑战者——狮跑跑。

前总统虎威威遗留下了大量社会问题,如何理顺,让新总统狮跑跑很是头疼。于是,他把总统顾问狐一聪和鹰看远叫了过来,进行政策咨询。

狐一聪说:“当务之急,我们要找到一个切入口,把它树为我们治理社会成果的样板,让全社会都向这个样板学习,社会就会慢慢理顺了。”

总统狮跑跑说:“那你具体说一说……”

狐一聪说:“我建议让社会形象良好的羊咩咩先生出任我国总监狱长……”随即,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鹰看远却不同意这个方法,说:“目前的社会问题是一个系统问题,只强调树立这一个样板,不但无济于事,还很可能会产生新问题。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解决普通民众大量失业的问题……”

但是狮跑跑总统却采纳了狐一聪的意见,还疏远了鹰看远,不久还免去了鹰看远的总统顾问职务。

羊咩咩以前是一个著名的法律专业教授,曾多次带领禽民兽民上街游行,要求改善禽权兽权状况。他没想到自己能脱颖而出被任命为联邦共和国的总监狱长,心里十分激动和感激,表示一定按照总统的部署,把工作干好,让总统满意,让社会满意,让犯人们满意。

总统狮跑跑很高兴,说:“好,你去干吧。”

上任第一天,总监狱长羊咩咩就召开大会,宣布要尊重禽权和兽权,以“禽性化、兽性化管理为本”,创造一个和谐的监狱环境,让该国的监狱文明程度超过人类的监狱文明程度。随后,他首先改造监舍,让每一个监舍都见阳光;每个监舍的高度都提升一米,配备有线电视、席梦思床、空调、沙发、互联网、书报杂志和独立卫生间等;工作时间严格执行每天八小时,不得随意加班,不得克扣工资,并允许成立工会;周六、周日全天放风,可举行各种文体活动……这些措施的实施,果然见效,犯人们的精神面貌很快改观,改造的积极性也大幅度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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