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北风似乎夹杂着冰凌般寒冷。
战争歇止,北风吹散血腥,吹来一阵的清冷梅香伴随着年的喜悦。
如絮苑中红梅开得正好,新年这天皑皑白雪中俏然傲与枝头。
这是慕颜重生后过得第一个新年,热闹的年夜饭,噼里啪啦的爆竹,虽然没有现代的烟花绚丽,但这个冬季平添了一份热闹欢快。
爹爹并没有对母亲处置翡色和赵姬的事情表现出太多的反应,反倒对于母亲和她多了一丝愧疚。
而赵姬走后慕佳敏也倒收敛了刁蛮性子,变得有些怯弱,母亲将她身边的人全都换做如絮苑中老实本分婢子,看着慕颜的目光总有些畏惧和淡淡的羡慕,但是慕颜知道那目光中并没有怨恨。
会说话后的江慕每日练剑更加勤奋刻苦,也不再排斥书卷文字,爹爹总会时不时亲自教导他,慕颜总觉得江慕有些不同,也不知道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馒头也从原来的毛团子长大了许多,渐渐有几分雪狼的英姿飒飒,只是还会绕着她可怜兮兮地眨眼要肉铺。
如若不是午夜梦回中昭国亡国惨烈场景历历在目,倒真是岁月静好。
“阿娘,这就是襄山?”
一身粉色大氅内着素色深衣的慕颜藏青帷马车中探出头来,眸中带着欣喜,眼前被白雪覆盖地山峰在白日了连绵巍峨,冰冷中透着一似圣洁,空气中似乎飘散淡淡的梅香。
大夫人点点头浅笑着应了一声,身旁的半夏将她搀了下来,大夫人踏在杌子上姿态优雅得体地缓缓下了马车。
半夏将要回头去搀慕颜,便惊讶地看见六七岁的女童,身姿矫捷地一撑车辕跳了下来。
“阿娘,这里好美啊!”慕颜摇着大夫人袖子感慨道。
大夫人看着慕颜下车的动作方想训斥两句,转眸看见慕颜娇俏小脸上陶醉放松的神情,不由眉头舒展,心中叹息一声,不过是个孩子,无拘束一天便是一天罢。
“半山寺便就在这襄山半山腰。”
慕颜点点头,心道前世佛教便渐渐盛行,如今这里该佛教传入之地,自当比中原地区更早些。
将马车停在山脚下,慕颜和大夫人还有半夏以及一众护卫步行上山。
山上寒气渐浓,行至半山腰之处则是雨雾缭绕,皑皑白雪伴着苍翠青松,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飘飘然彷如仙境。
看着慕颜一时竟有些痴了,不自觉停下步子,前世她从未见过如此美景,目之所及不过是华美奢丽的昭国宫阙,今日所见之景象倒让她心思澄明,有种豁达之感。
“阿颜。”
大夫人见着慕颜惊叹神色不由莞尔,柔声唤道。
慕颜一愣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赞道。
“阿娘,这里好美像仙境一般,连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清香!”
大夫人拉起她的手踏在石砌的台阶上,柔声解释道。
“半山寺后有大片梅林,想必应是梅香。”
慕颜了然点点头,跟在母亲身边蹬着台阶。
好不容易登上半山腰,慕颜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
今日跟随母亲来此还愿,可她本人在佛教上却没甚造诣,听着小沙弥们密密麻麻地唱着佛经不由昏昏欲睡。
领他们进来的小沙弥淡淡一笑道:“小施主若是乏了不妨去禅房歇息片刻。”
慕颜一听仰头看着这个眉清目秀小和尚,心里住不住地点头,表面却央求地看向母亲。
“去罢。”大夫人温柔笑道。
慕颜心中欢呼一声,便有个小沙弥领着她去了后禅房。
“有劳了。”慕颜微一施礼谢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必言谢。”小沙弥双手合十一礼,便退下顺便将房门合上。
慕颜打量着这间禅房,干净整洁,中央一个大大的禅字,笔风清洌洒脱,有种空灵之感。
一路颠簸,加之爬了那么久的山,又听了那么就的咒文,慕颜不由头脑昏昏,因为有暗卫保护,她便歪倒在窗边的卧榻上,闭目小憩。
不过半晌,鼻尖似有若无萦绕着淡淡梅香带着积雪的清冷将慕颜唤醒。
慕颜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顺手推开榻边的木窗。
入眼是一片如火般炎烈,如雪般清冷孤傲的红梅林,大片大片铺展开竟覆盖了半壁山崖。
忽的,余光处瞥见一抹黑影闪过,慕颜心头一惊,刚刚翘起的嘴角不由紧抿起来。
警惕回头,却见四周无人,屋子里空荡荡地不由令人心生寒意。
开门出屋,慕颜警惕地抓紧手中爹爹送个她的袖珍弓弩。
“什么人!”
慕颜惊呼一声,一道黑影从左侧闪过转瞬不见。
来不及想那么多,慕颜提足便跑,要赶快到母亲身边才是。
因为恐惧和快走她额间不由冒出冷汗,脚步一刻不停,心中纳罕不已暗卫为何不曾出现,难道并无危险?
她心中恐惧,走了许久却不见前殿,兜兜转转地仍好似还在原地。
慕颜心中哀叹一声,她不会迷路了罢!
面前却陡然闪过数道黑影,慕颜咬着嘴唇抑制住险些惊呼的尖叫,也顾不得来路,提起裙摆便向后跑去。
“砰!”
慕颜只顾低头跑,却不知道何时撞到了什么上,鼻梁撞得生疼,因惯性向后退了数十步,一个不稳就要摔倒,手腕忽的人捉住猛地向前一拽竟扑到在来人怀中。
鼻间传来温热的清香,如同梅香有如同百花香,慕颜还未反应过来,头顶便有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呵呵,哪里来的小丫头。”
慕颜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视线才降降清明,入眼便是一片火红衣料,如丝般柔顺的丝绸暗纹流转间泛起清冷的光泽,腰间坠着透白温润的羊脂白玉玉佩,慕颜视线慢慢上移瞠目结舌般久久说不出话来,连之前黑影的事情都几乎忘记。
脑海中只余下几个字。
美!真美!美得妖冶!
眼前美人高挑个子,火红地大袖宽袍,乌发以一根玉簪随意挽着,如雪般白透的肌肤,鼻梁高挺眼眸深邃,眼角微翘似含桃花,一双蓝色的眸子反复碧空般清澈旷远,身后是大片的红梅林倒成了陪衬。
而那美人此刻正眼角眉梢含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大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