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又来了,可能过得不久也可能已经过了一天或是一晚,何青自己不知道。被自己震伤的经脉需要时间去修复,闭眼调息是在没有药草之类的外力帮助下最好的选择,在调息的过程中人是没有时间概念的,这和有时候打坐修行一样,不过他刻意在某种程度上保留了一些对外界的感知,以保证能在必要时做出必要的反应,即使这样做可能导致调息效果打折扣。
“感觉如何?”白衣女子坐到茶几旁,见到何青从床上坐起来淡淡的开口询问。女子并不知道他已经解开了金针锁穴,此刻或许是个机会……何青心里计算着可能性,如果在这个时候雷霆出手的话有多大把握拿下对方。“这种问题,或许你去问监狱里的犯人也可以得到同样的回答。”何青用手撑着床沿,故作吃力的坐起来。何青最终还是没能下去手,倒不是说怕不成功,而是心里本能的对这种想法有一种抵触,让他很不舒服。
“哦?你这么说我可有些不明白了。”女子看着何青坐起来,深邃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何青身上的九枚金针扫过,“你的状态,又怎么会如同那些牢犯一般?”“小姐,你从没有失去过自由吧?”何青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深邃,“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不会明白失去自由的人,是如何同那些自由的人那样生存的。““呵,这话说得好像你失去过自由似的。”女子说道,“……你说对了,我是曾经失去过,而且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何青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女子微微皱眉,她看见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少年的眼底深处似乎蕴藏着什么东西,有些挣扎、有些危险、有些疯狂!
“你好好休息吧。”女子说完起身,少年坐在床沿上注视着她走出房间,再度合上了那扇木门。
“将那把剑取来。”白衣女子离开密室后对一直等候在门旁的青衣男子说道,青衣男子闻言心中微讶,思索了一下小心询问道:“殿下,这是何意?”“你有什么意见吗?”白衣女子没有直接回答,语气平淡的反问。青衣男子心头顿时一跳,连忙躬身后退不敢再多询问。
自由……吗?待到身畔无人,楚玥仰头望着苍蓝的天空,那双美丽的眼眸略微有些出神。少年的话勾起了自己一些遐思,生于帝王家,从出生开始便背负着身为皇族子女的宿命,生死婚嫁皆不能自主,常人的幸福于自由对他们而言又是多么的可望不可及可以说用奢望来形容。除非你能够做的更好,更出色。更优秀?
“这次……就放过你吧。”白衣女子低声喃喃,轻轻哀叹一声却是那么的无奈。
自由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最基本同时却也是最昂贵、最遥不可及的东西。一个人在出生之时开始就被赋予了自由的权利,然而可能当他老去都未能找到自由在什么地方。
这时黑衣男子从另一方向快步而来,到她身后止步,躬身行礼。“如何?”楚玥回眸,却已是没有了惆怅,娇躯立于雪地之间似傲雪梨花令人无法忽视,声音之中透出的是无比熟悉的威严。“禀大公主,玄武回报,以寻到了。”黑衣男子说。
这么快?楚玥回头,美眸中透出一丝思量。“地点。”“青华城城,南八十里,裂龙湖。”
烈龙湖乃是周围最大的一座谷内湖泊,长宽六十丈,呈倒葫芦形,水幽湖深,两旁山崖围绕陡峭高耸。湖心有三两座小岛,每日清晨的一段时间湖面上都会弥漫有迷蒙的寒气,传说有人曾在大雾弥漫之时见到湖面上有仙人漫步,亭台楼阁于雾霾之中若隐若现,隐约更有仙乐声声传出。曾有不少冒险者为了一探究竟,在寒雾弥漫的早晨驾舟深入裂龙湖然而无一例外的全部从此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一到这裂龙湖口,看到此处的地形,大公主修长的身姿玲珑漫步,楚玥的眉毛当时就皱了三皱道,“玄武之影何在?”话音落毕,立刻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树影婆娑之间跳了出来,单膝着地跪在她的面前,一身的黑色,甚至辨不出男女性别。这个人出现的很是突兀,在他出现之前那里是确确实实的空无一人,像是真的从树木的影子里出现的一般。
“东西在何处?”楚玥询问,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威严,虽说是在和面前的男子对话目光却是投在裂龙湖以及两边高耸陡峭的崖壁之上。“北冥寒潭,玄龟七宿。”那人开口,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他的声音苦涩难听好像是从嗓子里撕扯出来的一样尖锐。楚玥没有什么反应,而她身后跟随着得两人却似乎是暗暗地松了口气,此时她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面前这个人,朱唇微启淡淡地道:“玉龟显踪,星盘天演。”
“玄武,影部,候殿下调动。”那人声音陡然一变,不再嘶哑刺耳变得清晰可闻,字字铿锵有力。楚玥眼眸之中露出一丝打量,看着那个人问:“你的声音有些耳生,是新成员吗?”“回殿下,不是。”“前面带路。”
时值正午,裂龙湖上早已迷雾尽散,呈现出幽深平静的湖面,在水面上唯一可见的只有几座零星的湖心小岛。几人由那黑衣人领着上了一页小舟,在小舟上也站着一黑衣人,默不做声的待几人全部走上小舟之后,摇动船桨将小舟撑离岸边向湖心小岛划去。
“镇天碑在什么位置?”小舟上,楚玥再度询问。黑衣人站在船头位置一丝不苟的回答:“在湖心的第三岛上。”“喔?这般隐秘位置也被你等寻到,不负玄武之名啊。”“殿下谬赞。”“据神话流传,镇天碑上记载了足以颠覆整个大陆的力量,流传大陆千万载却始终无人得以真正一观,甚至说是否真的存在也是一个谜团。相传这镇天碑乃是至尊之器。不知是否属实,”楚玥似是有些感慨,忽的展颜微笑道:“你等立下这般头等大功,待我回帝都之后禀报父皇,定然重重有赏。”
“多谢殿下……!”还未等他将话说完,电光石火间一道森冷的寒光直逼脖颈而来,将未出口的‘下’字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铿锵!”一声金属颤鸣响起,那道寒光被半截出鞘的刀身堪堪挡住,在他身前的是一把白玉雕琢般的长剑,而在剑的那一端的,是楚玥!“咔!”一声脆响,刀身上出现了裂缝,那黑衣人脸色一变顿时将刀身一侧把迎面而来的强大力道泄去,同时一声颤响,钢刀顺势出鞘,冷光道道狠狠劈向楚玥娇嫩的玉颈。
事态发展极转直下,但是在场之人哪个是凡俗之辈?刹那的错愕之后一个个都反应了过来,黑衣男子一声长啸身子掠起,以一双肉掌接刀刃。而与此同时那撑船之人忽的抛起摇桨,狠狠打向那黑衣男子的后心,来势汹汹骇人无比,逼的那黑衣男子不得不反身相迎。“啪!”一掌拍出只听见爆响一声,船桨在他一掌之下整支爆碎,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忽的掠过飘散的木屑冲击过来,两只大袖迎风鼓动涨若船帆,袖筒之内震动有声,行若风雷之势!
“哈!”那黑衣人一声暴喝,抬掌相迎,双手化拳作掌虎虎生风与青衣男子于一双大袖之中交错拆遍百招百式,忽的两人同时对接一掌全力一击,一股强劲的爆炸性气流于二人之间出现,青衣男子身形一颤连退十步,彭的一脚踩在身后船头板上才堪堪稳住脚步。再看那黑衣人却是仅退二三步,然而浑身都爆出一股蹿流的真气,头罩被吹得掀开却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
另一边虽说救援被阻,然楚玥亦是不凡,反手将白玉长剑抛出另一手接住,恰恰以剑身挡住刀锋。黑发飘散,白衣似莲,只见她脚步一刹左手拂过反而将对方的面罩给揭了下来,惊鸿一现间她似乎看到了一双近乎妖媚的丹凤眼。
正在此时,二人交错的兵刃上传来一声脆响,铁屑飞溅而起,更有一道锐利的剑芒直向那人胸口而去。早先已被打出裂口的钢刀终于难以再承受楚玥的剑上施加的力量,自裂口处断为了两段!那人心中一惊,当机立断躬背收腹向后掠开,脚尖在湖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线后安然的站到了岸边。
灰发老人见那黑衣人到了湖岸边也不再纠缠,发力逼开黑衣男子于青衣男子的夹击,飞身掠起,脚尖在湖面上点了三点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掠到了湖边,两人刚想一起飞身追上去却被楚玥拦了下来。一口白玉长剑缭绕有蒙蒙白雾,剑身上更是有道道灵光流窜,楚玥持剑而立仿佛置身于五色雾霾之间,却是如落世梵仙一般。
“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暴露了呢?”那黑衣人落到岸边之后却是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询问,声音又是一变带出了一丝慵懒于淡淡的威严。楚玥站在小舟边沿淡淡的说:“禹国没有这么多话的玄武,若说是大燕的话却是不好说了。”“哈?”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哑然失笑,“这么说来,倒还是我的失误了。”一只手掌撩起遮住面孔的黑色刘海,露出来了一张俊美清秀的脸庞,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格外地妖媚。
“好久不见,楚玥,这份见面礼还喜欢么?”凌天蛋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