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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安心月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边无边无际的无底洞,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不断下坠下坠,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如果那种力量想把她带向生命的尽头,那正是她所期望的了。可身体上撕心裂肺的痛却明明白白而残忍地提醒着她她的生命还没有完全流逝。她,还活着!

那些熟悉又陌生,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片段,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重复着,一幕一幕,一次比一次鲜活的在她的脑海里上演,让她的每一寸肌肤都鲜血淋漓——

"心儿,你叫了我快十年的娘,现在愿不愿意嫁给我的轩儿,像个媳妇那样再给我泡一杯茶呢?"楼夫人一面抬起手温柔整理着安心月额前的秀发,一面慈祥地问道。

"娘,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安心月把头埋得低了又低,却始终不敢对上楼夫人的视线。

看到安心月这般小女儿情状,自幼把她带大的楼夫人心里自然是明白了七八分,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逗了一句:"娘是怕将来轩儿自己找的媳妇泡出来的白露茶没有心儿泡的好喝,娘喝不习惯。"

“心儿愿意一辈子呆在娘的身边,给娘沏白露茶……”

“这么说,心儿是觉得轩儿配不上你?”

“娘——”安心月满脸飞霞,对着眼前这个慈祥的女子撒起娇来,引得楼夫人愉悦地笑了起来……

是的,从小到大,无数次的,她曾经在梦中期盼,能够成为他的新娘,可楼轩是如此的优秀,如此的出色,有的是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想成为他的美娇娘,又怎么会轮得到她这样一个捡来的黄毛丫头呢?可今天娘的一席话却让她心底那小小的希冀似乎变成了可能。

那一年,她十四岁,正是每个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再等一年,等她长到十五岁,她就可以成为他的新娘!但是,她没有想到那个最爱喝她泡的白露茶的,总让她赖在怀里撒娇的娘亲,却没能等到她最想喝的那杯茶就永远地离开了尘世,也带走了她记忆里最后的一点温暖。

一年后,”御剑山庄“正式对外宣布少庄主将于半月后迎娶自幼青梅竹马的爱侣,而庄主楼紫亭也会在新婚当天正式宣布退出江湖,从此不问世事。消息一出,立刻,就轰动了整个江湖。

那一天下午,安心月带着楼夫人生前最爱的小雏菊,还有一壶她亲手泡制的白露茶去“忘忧亭”,这个亭子,是楼紫亭在半年前为楼夫人特意建起来的,但事实上,安心月却是来这个地方最多的人。那一天,她之所以会去那里也是为了能把这个消息告诉楼夫人,她终于将成为他的妻。”

她何曾想过一个小小的“忘忧亭”里已经坐了两个人,再也容不下那个多余的她!

“楼轩,你真的要成亲了吗?”一名身穿异族服饰,眉目如画,肤如凝脂的动人少女正哀怨的看着蹲在身前清俊儒雅的男子。

楼轩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作答,犹豫了半天,“静儿,心儿自幼和我在一起长大,让她成为我的妻子,是我娘的遗愿,而你却是火云教的圣女……”楼轩迟疑着,犹豫着,看到眼前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是如此的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是,我是魔教的圣女,又怎么配得上堂堂的‘玉笛公子?’”苗静嘴上虽然说着嘲讽的话,脸上的泪却流得更肆虐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你我在一起,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容易,自古正邪不两立。”楼轩痛苦的低吼了一声,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形象荡然无存。

”那么,我们一起隐退江湖。“苗静美丽多情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的确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楼轩的唇辗转的落到了苗静的眼睛上,温柔而怜惜地吻着她的每一滴眼泪,他试图用他的唇告诉眼前的可人儿此刻他心底的无奈,痛苦和挣扎。两片带着索求与渴望的唇终于相遇,有些疯狂地唇舌纠缠,良久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苗静的手缠绕在楼轩的脖子上,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把头埋进了楼轩的胸膛。许久,压抑的声音才传来:“轩,我要你一句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多么俗套的问题,却是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会问的!

“爱。”楼轩把苗静柔软的身躯搂的更紧。

“那么,我认命了,既然注定没有圆满的爱情,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求求你爹,我——愿做你的小……”

苗静显然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楼轩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心儿——”

安心月一直呆呆地站在亭外,手中的小雏菊有些凌乱地散在脚边,那一壶白露茶则如她脸上的泪水,无声地,静静地流淌。

“轩哥哥……”安心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无助而彷徨,一个她做了整整十年的梦,刚刚在她眼前支离破碎,伤的她体无完肤。

蓦地,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耻的偷窥者,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又像是个无情的闯入者,破坏了别人美好的爱情,那个在他的轩哥哥怀里轻轻抽泣的女子是多么的美丽啊。如果没有自己,这该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啊。

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是!

不知什么时候,苗静已经从楼轩的怀里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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