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闺秀的叶家姑娘不明白琳琅阁对这方天地来说的意义,她也仅是在父亲叶鸯处听过,琳琅阁——掌江湖之权。
唯有数字以描述,却说明了琳琅阁之于江湖的地位:不可动摇。
云笺不知道子离与琳琅阁的关系,更不明白子离那情深缘何而起,抛开身份的桎梏,剥离世俗的繁琐,最后只有他们两个人,仅仅是一份安心。
没错,是安心。
五日来云笺昏睡清醒不下数次,子离就在身边看护,虽然着急却也并没说太多的话,不过她明白,这份心不同于爹爹和崇溪。
或许这个时候站在身边的人换做崇溪,她不过徒增一份感伤,只是子离在这儿,云笺才明白她心底并没有不安,恰恰相反,自他出现后心里某处高悬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那是归于自然的一份安心。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云笺始终不明白,她知道对一个人好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就算付出不需要回报那也是因为有着情分在,亲情、友情、爱情......人拥有复杂的感情,所以有些人才会甘心为某个人付出或是索取,只是她和子离之间,除开父辈,他们的交集太过少了,很难让她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羁绊。
子离一如既往地坐在小桌边,背对着云笺,沉默不语,却在云笺问话的时候才会怔然,迟疑片刻才说:“归云,我说过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可是这儿并不是画临,你不需要刻意隐藏什么,反正也只有我在,没有其他人威胁你的。”她明白,始终明白皇城那对父子的危险,不,应该说皇家人的危险。
子离却不以为然,带着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发生过了就永远不会忘记,我真庆幸比你大两岁。”
否则连他也忘了那该怎么办,谁来保护这傻姑娘,小小年纪拉着他逃离人贩,就像遥不可及的一束阳光照入他的心窝,冬天也变得温暖了。
云笺一脸茫然,不过随即便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不过我现在发现你真是个好人。”
一口茶埂在子离的喉咙间,上不得下不得,许久子离才暗着脸看云笺:“我——好人——”
云笺自顾点头:“是啊,当时在大街上你虽然救了我,可我总以为你是在耍风流,想要谢谢你可就是拉不下脸,不过现在不会了,有哪个坏人会在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还会陪我坐这么久。”
“如果我心怀不轨,就想等你痊愈了再要你的命呢?”手无缚鸡之力?这傻姑娘平时有多少力,子离哼了一声,瞧着这单薄的身子,嗯,以后还需得多吃饭。
“怎么可能!”云笺立刻反驳,“如果你心怀不轨爹爹怎么可能同意把我许给你。”
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了。
云笺才反应,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呀,就算觉得这小哥哥好也不该把嫁人的话放嘴里,况且她对爹爹指婚的事还耿耿于怀,怎么就下意识的觉得心安理得了。
子离却十分高兴,看来归云对自己的戒备越来越松了,其实只要想起小时候的事,他觉得他的归云和他之间还可以更亲近,不过总算归云不排斥他就好,便问:“许给我?可是真的?”
“除了你的名字和长相我什么也不知道,况且我现在......”想想自己的处境,云笺怎么可能会对婚事提起兴趣,然而一想又不对,爹爹不在,她怎么可以妄论自己的婚事,话又是被他给带偏了,于是横了子离一眼,“休想诓我话。”
子离一挑眉,俊朗的脸因带了分痞气而变得邪魅,话却变得更柔:“想知道什么,我一一告诉你,保证把我的身家底细都告诉你。”
身家底细——
他是嫌自己命不够大么?
“你的身家底细就不必说了,就算说了她现在也消受不起。”话音从外面传来,却是离去多日的归梧回来了。
岑州琳琅阁,于朝廷来说的确无足为惧,然而对于南方这五州六郡,那便等同于皇宫之于北卫。
换句话说,琳琅阁就如同江湖中的皇宫,而阁主阑昕便同那崇央等高。
而子离与阑盺义子韩初月的关系也足以说明他在琳琅阁中的地位,不消说此,就凭归梧知道的消息,琳琅阁主可是对这个忡子离看重的很,所以他在琳琅阁中的地位想来就不会低。
只是他不明白,就如子离的地位约莫已经可以媲美朝中左相,却为何偏偏对一个已经失了势的太傅之女动心呢?
况且江湖人素来不屑与朝廷为伍,他们两个又是如何牵扯到一起?
看到两人亲密才起的疑虑因为云笺憔悴的气色而全无踪影,放下手里的东西,归梧熟练的拾起寒柑,对满眼都是云笺的子离说道:“我现在开始调药,在此期间请你看好她,莫要让她睡着。”
子离虽不喜云笺与归梧靠的近,可毕竟归梧是大夫,又是神医,遇到他,纵使云笺重伤难愈也会安然无恙。
不过......
“你才回来,不需要休息吗?”所谓关心则乱,连日奔波铁人也会吃不消,子离担心归梧的水平。
归梧对药性十分熟悉,加多少钱,什么时候加,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三人都屏吸以待。
他并不停歇:“不过是路途劳碌,如果这都会影响我的水平,那我这神医之名也是白叫了。”
寒柑与其他药材慢慢融合,紫黑色的药汁因为加入寒柑而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了透明中夹杂一缕淡紫色。
然而当归梧将药粉加入,揉搓成颗粒状药丸时,归梧却发现遇到了困难。
“怎么了?”子离也被他感染而变得凝重。
云笺躺在床上,头枕着子离的腿,无声地看着气氛越来越凝滞。
归梧将药丸化在温水中,然而细小的颗粒遇到温水也不见得化开。
他看向云笺:“这就是我担心的另一件事,以你毫无内力的身子根本消化不了这颗药丸。”
药虽难寻可在归梧看来不是问题,只是云笺无法消化药丸,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就像新人结婚,什么都准备好了,最后却发现新郎新娘缺席。
他知道该如何医治病人,也调配了治病良药,怎奈何病人无法消化良药,这不正是让他又一次回到原点。
子离大惊:“那该如何,此药莫非狠劲霸道?”
“并非此药药性,”归梧将药丸递给他,“此药遇水不溶,所以很难被人体消化,除非......”
“什么?”子离甚为着急,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错过。
考虑再三,归梧还是交待方法:“倾你内力以疏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