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和丫头们四处寻找时,见到不远处也寻望的一个人。
我在府中居然遇见了十四阿哥,按理来说他这样身份尊贵的小阿哥,是不会到我们小宅房来的,我迎了上去,给他行了礼,他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免礼之后,两双迷茫的目光一齐盯着我不放,也不说一句话。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但那双眸子却和爷如出一辙,毕竟是一母同胞的,我微微低着头,不自在地笑了笑,适时的压低了声音问:“十四阿哥有事儿吗?”
他一听,脸立即冷了下来,说:“我来找茗欢郡主,听说她来找了你妹妹,我害怕你那傻妹妹冲动暴怒,会伤害了茗欢,所以便来了。”
我一听,心中勃然大怒,但却不得发作,只能用微笑掩饰,他居然这样瞧不起妹妹,不过心中也苦笑,妹妹确实是傻,她对十四阿哥的一片痴心,却换来别人一句的冷嘲热讽,或许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爱是那么卑微廉价,始终被高高在上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任其蹂躏侮辱,还得意忘形的仰天大笑,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愚蠢之人存在。
“呵呵。”我很不合时宜的发出一阵轻笑,十四阿哥的目光清冷森森,格外不悦,他瞅着我良久,一字一句的问:“你笑什么?”
我又是一愣,心中纳闷,今儿个怎么啦,总是不自觉的走神儿,尽做出一些有失仪态也让人费解的言行举止来,我忙掩饰住尴尬的微笑说:“没事儿。”十四阿哥不再言语,小小年纪,可眉宇间却总是不符合年龄的老成与忧郁。
骄阳温暖和煦春风,柳淡繁花乱絮飞间。一时间我和十四阿哥都相对无言,气氛陷入一片冷凝儿,只见他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最后勾了勾嘴角,想开口说些什么,我抢先一步道:“十四阿哥,不如我们一起找漪涟吧!”他一愣的瞅了我一眼后,对我的话置若未闻,似听非听,便拂袖先行一步。
我见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楚与同情,见他于此,应该也是被妹妹纠缠得怒发冲冠了吧!以至于他有些迁怒于我了。
虽然说他以前对我的态度也不是那么殷勤,但也不至于像如今儿这样完全轻蔑于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好歹我也是他四哥身边的枕边人吧!即使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侍妾。
当然我是不会跟他计较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嘛!
我紧跟着十四阿哥的身后,当我等一行人到了出事的阁楼下,见妹妹和茗欢郡主正吵得面红耳赤,争执不休。两个在在上面拉拉扯扯的,非得斗出个胜负之分,才肯善罢甘休。
我生怕让她们这样胡闹下去,事情会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想着正准备上了阁楼相劝,不料一只手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我低头一看,竟是十四阿哥的手使够了力量拉住我的手腕,我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他那双明亮的黑眸却紧紧看向妹妹那去,压根儿当我不存在,我愣楞的看着他好几秒,他一副看好戏的兴头越发明显,他是准备看妹妹在人前出尽丑态吧!是啊,两个女孩儿为了一个男的,那男的的确很有自豪感,大男孩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耳边不断传来妹妹与茗欢郡主的争吵之声,我的心就越发的着急。
“你这个小蹄子,十四阿哥不喜欢你了,你还死缠烂打,你厚颜无耻呢?”茗欢郡主上前拉扯妹妹的衣服。
“你才不知羞耻呢?十四阿哥喜欢的人本来就是我,是你横刀夺爱。”妹妹也不甘示弱的上前拉扯她的头发,两个都是出身名门望族之家,理当有很好的修养,而今却因为争风吃醋而闹得不可开交,形象及其狼狈。
“谁说我横刀夺爱了,我们是两情相悦,再说了就你这样没娘教养的野丫头,十四阿哥才不会喜欢上你呢?”
妹妹被彻底激怒了,两人撕扯得更厉害,妹妹骂道:“谁说我没有教养呢?姐姐很疼我的。”
“十四阿哥请放手,若是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我用力的挣脱了他的手,语气有些动怒,他悻悻的放开了我,眼里闪过质疑之色,我心中暗笑,他许是被我吓着了吧,一向说话柔声细语的我居然也会有情绪失控,说话变得大声的时候。
我不想理会他的不解,不管脾气再好的人,当你自己在乎的人遇到了伤害,也会发怒的一刻,更何况骨子里和妹妹相同的桀骜与冲动,确切的说我不是没有脾气,只是脾气早已被世态炎凉的环境磨得圆润珠滑了。
我正准备上楼时,却见妹妹把茗欢郡主推了下来,我吓得腿都软掉了,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从长长的楼梯上滚落下来,我见十四阿哥也吓得面色惨白以及旁人的惊呼。
当她们都滚落到底儿的时候,我们一群人都簇拥上前,十四阿哥满心焦急又心疼的抱起茗欢郡主,对着。
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的妹妹却不闻不问,恶狠狠的盯着她,只见妹妹看着十四阿哥那样可怕嗜血的愤怒目光,露出哀求之色,轻轻摇着头。
十四阿哥冷哼一声,便抱着茗欢郡主匆匆回了鄂卓府。
妹妹躺在地上,额头破了皮,殷红的血淋了一脸,也染红我的双目,我见她的身体抽蓄着,许是见着了我眼底的失望、悲痛、责备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眼神,让她于心不安,泪水模糊了眼睛,嘴唇微微张开着,“姐姐。姐姐。我。我不是。我没有。她断断续续的无力说着,试图解释这一切。
但是我一时处于愤怒边缘,如今儿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一时间也无法原谅她,忍不住的出口责备,“你平时儿调皮也就算了,我由着你性子胡闹,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事儿都有分寸,但是今个儿你怎么这般糊涂,如此莽撞呢?”
“姐姐求你原谅我。”妹妹仍是不放弃的嘀嚷,小娟早已将她抱着怀里,拿出手帕替她止着额头的血。
我没有想到自己竟能狠下心肠弃她于不理,转身离去,小娟在身后泣不成声的呼唤着我:“二小姐。二小姐。”听着她一声声催人泪下的呼唤,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往房间走去,一路上都是泪流不止。从此妹妹与茗欢郡主争锋吃醋而变得心如蛇蝎的臭骂声传遍了京中的大街小巷,好多人对妹妹深恶痛绝,不可原谅也。
出了这档事,我当然不能再回了四爷府,贝勒爷也通情达理的点头允许我留在妹妹身边照顾她。
我派人去鄂卓府悄悄打听了茗欢郡主的伤势,结果回信儿说茗欢郡主也昏迷不醒,不仅擦破了脑袋,而且脚骨折了,似乎伤势比妹妹还严重。我一听这个不幸的消息儿,更是寝食难安,也许事情会演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越发严峻的局面。
茗欢郡主的阿玛是正一品殿阁大学士鄂卓毓坤。
鄂卓大人与阿玛素来不和,阿玛未远调离京城时,和鄂卓大人同朝为官,为不同的政治立场起过无数次的争执,双方之间可谓是剑拔弩张,而当今后宫最得圣宠的淑妃却是茗欢郡主的姐姐,姐姐在宫里也是和淑妃势不两立,我怕他们不肯善罢甘休,新仇旧账一起算,拿了妹妹大做文章,滋事挑衅。
但过了一段时日,鄂卓府那边迟迟没有任何动静,为此我舒缓了一口气儿,也许我太杞人忧天了。
我一直陪着妹妹,不知怎么太医说妹妹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昏迷了大半个月,竟没有醒来的迹象,每每午夜梦回,我看见妹妹那双期待哀求的目光,我的心总是疼痛得厉害。每次醒来,泪水湿了枕巾儿,也许妹妹害怕面对我深深的责备,无法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没有了勇气醒来。
但是她却是我唯一的妹妹,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我怎么舍得她就这么去了呢?其实我根本就狠不下去责怪她,我是想以此用这样强硬的态度与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儿,日后好安分守己,不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
但我没有想到她竟就这样不想醒来。
每日我不知道在佛堂里念经念了多久,只盼老天爷长眼儿,让妹妹快点醒来,只要她平安无事了,我就会原谅了她,一如既往的疼爱她呵护她,可始终天不随我愿。
日日从佛堂出来后,就喜欢伫立在廊檐下,看着花开落叶,细雨纷飞,一日复一日,妹妹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呢?姐姐原谅了你,你知道吗?
这****沐浴完毕后,照例到佛堂参拜念经,忽然听闻外头一阵吵闹,小娟莽莽撞撞的跑了进来,直呼呼叫嚷:“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我听着她焦急之声,起身稍整理了衣裳,看着她轻声责备说:“怎么啦,这么急性子,忘了我跟你说了,佛堂之前不得毛毛躁躁的,要沉稳大气儿。”小娟知道错了,忙稳住了身形,我看着她脸色十分不好,心下也着急了起来,小娟说:“二小姐,鄂卓府的管家带了一大批的家丁到了咱府上兴师问罪来了。”我一愣,果不其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