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刘半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齐诸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门口,暂时还没弄明白,为何之前还侃侃而谈的刘半山,听到外面这个声音的时候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
门口出现一个衣着儒雅的白衣青年,年纪看上去和刘半山差不多大,单看脸部,刘半山甚至比那人还要老一些。
之前出现的妇人此刻正站在那白衣公子的身后,不停的拿眼睛的余光打量刘半山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齐诸侯很是厌恶,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如果这种小人还是一个女子的话,他会更加厌恶。
暗地里已经将妇人的容貌记在了心中,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整治整治这妇人。
白衣公子再次开口打断了齐诸侯的遐想。
“怎么,看到大哥连话都不会说了?还好听见你说你对我还有三分畏惧,不然父王的脸算是被你给丢尽了。堂堂淮南王的儿子,就算是庶出,也不应该在雪染坊这种勾栏之地做这等争风吃醋的事。知道的清楚你张扬跋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淮南王府一点家教都没有了。”白衣公子朝刘半山厉声呵斥。
刘半山将脑袋埋在胸口,如同一个犯错的学生一般。
看到刘半山脸色都白了也不敢辩驳,白衣公子面色稍霁,余光看到了刘半山淡定的坐着喝茶的齐诸侯:“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公子?”
齐诸侯站起来拱了拱手:“齐诸侯见过小王爷,小王爷可能看错了,我可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子弟,只不过是西北边军一个普通的士卒而已。”
白衣公子面色微变:“哦。”
转过头来他又对刘半山开始了训斥:“平日里你跟那帮纨绔飞鹰走狗也就算了,至少没将场面给丢了,现在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以后没有资格继承父王的一切,但是只要你还领着王府的月例,你就要注意王府的面子。”
齐诸侯眯起了眼睛,这个小王爷表面看着儒雅,实际上,好像没有那么好相处。
如果说之前他还将对方训斥刘半山当成了兄长教训弟弟,那么现在齐诸侯则觉得这个白衣公子是故意让刘半山难堪的。
刘半山给了齐诸侯一个歉意的表情,本来还想带着齐诸侯见见世面,没想到到头竟然让兄长夹枪带棒的将齐诸侯也骂了一通。
白衣公子正在唾沫横飞,齐诸侯忍不住发出一声暴喝:“够了!”
白衣公子歪了歪脑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齐诸侯:“你说什么?刚才没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
齐诸侯冷冷道:“我说够了。”
白衣公子不屑地道:“你算哪根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年轻人,冲动是好事,不过也要看人,你不要为了一个废物,到头来把自己给搭进去。”
齐诸侯站起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一步一步走向白衣公子,离白衣公子不过三步他才停下,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这话让西北军的八万兄弟听到,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再废物也是能够在战场上拿着鹰头刀拼命的人,比不得你们这些贵公子高坐明堂养尊处优,但是你跟他比,更废物。还有,他是我的袍泽,他是我的兄弟,敌人不能侮辱他,我们大汉自己人,更不能,就算你是他的兄长!”
白衣公子冷笑不止:“还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皇叔的人也真够胆大的,莫不是西北那苦寒之地将你脑子弄坏了,这里可是秣陵,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嗖!”
一枚被人吃了果肉的桃核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出来,一下就打在白衣公子的嘴上,他两颗白森森的当面牙被打掉,满嘴都是鲜血。
齐诸侯离他很近,自然不可能是齐诸侯做的,刘半山见了他如老鼠见了猫,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打自己的大哥。
白衣公子吐出一口带着白牙的血沫:“谁!哪个不长眼的,滚出来。”
此时的他,身上再也没了之前的儒雅气质,白色的衣袍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英俊的脸上更是已经扭曲。
齐诸侯也觉得有些奇怪,的确,这白衣人的言行让他有出手揍人的冲动,但是他也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所以他一直忍着没有动手。这暗中出手的人到底是谁?又是谁不喜欢白衣公子的这种言论?
叫嚣了半天,没有人回应。
白衣公子将怒火转嫁到了齐诸侯身上:“来人,给本王将这大胆刁民拿下!”
马上就有健仆过来作势要动手,齐诸侯退后一步,剑眉一横:“谁不要命了就上来!”
断刃没有完全出鞘,只是露出一点锋芒,断刃上携带的寒光就让那些健仆自动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这一刻,齐诸侯身上的杀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他感到很不甘心,看到这白衣公子的做派,和边境上那些将士一对比,他为那些死去的袍泽感到不甘。
刘半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抢先一步站在了齐诸侯的前面:“刘全山,你不要太过分,我敬你是大哥,什么事都可以忍,但是你要是动了我兄弟,别怪我跟你拼命!”
白衣公子刘全山,淮南王嫡长子,外公乃是跟着太祖皇帝进了敬亭山的楚国公,自身才学不凡,在讲武堂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几时受过这等屈辱。
他指着刘半山的鼻子怒道:“你个奴生子,反了天了,来人,把这奴生子也给本王拿下,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跟本王作对!”
这里的吵闹引来了外面人的围观,很多围观的富商看到那些健仆身上的服饰就不敢接近,倒是有不怕死的走了过来。
站在齐诸侯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走过来的人的容貌,那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子,虽然她的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篷,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看上去却依然很美。
这种美跟吴素那种美截然不同,吴素就像是一个调皮的邻家女孩,而这个女子,则是冰山上的女神。
“刘全山,淮南王还没薨,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只怕内事府那边会让去吃一顿板子。”那女子一开口就对刘全山直呼其名,好像并没有将刘全山看在眼里一般。
刘全山一愣,转头一看,见是一个黑衣黑袍的女子,他目光变得森然:“李易安,这秣陵城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破字营。小王逛个青楼都需要你这个破字营都统亲自盯着,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呐!不过这是小王的家事,貌似你管不着吧!”
被称作李易安的黑衣女子目光却没有落在刘全山身上,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同样盯着她的齐诸侯。
李易安轻声道:“竟然是你。”
齐诸侯诧异的问:“我们见过?”
他和李易安真正见面,可能也就是在破庙之中见过一面,但是齐诸侯当时看到的只有东方逆,连东方逆身边的孙少平等人都没怎么注意,自然不会注意到一个将脸完全遮住的李易安了。
李易安微微一怔:“不曾见过。”
被无视的刘全山不喜欢这种感觉,秣陵城的纨绔心中有两个女神,一个是陈国公府那个温柔婉约的苏七七,另外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如同冰块一般的李易安。
相对来说,刘全山更喜欢苏七七一些,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希望在如此美人面前被无视。而且,无视他的原因,是因为一个除了长相有些阳刚之外一无是处的边军小卒。
他忍不住张口道:“李易安,你最好少管闲事。”
齐诸侯回过神来,不再说话。
李易安的眼神告诉他他们曾今见过,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他也懒得问。
这种只适合在天上生活的仙女,他不认为会在自己以后的生活中出现。
李易安淡淡道:“秣陵城没什么事是我破字营管不到的。”
两次出现破字营。
第二次,齐诸侯目光一缩。
破字营?杀死师父薛三绝的,不正是破字营么?
当日杀人的是一个叫徐破孥的人,这个李易安显然身份比那徐破孥要高,不过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都是一伙的。
他面色不善的绕过刘全山,盯着李易安道:“你是破字营的都统?”
李易安道:“是!”
齐诸侯问道:“你们是不是曾经杀了一个叫薛三绝的老人?”
李易安想了想后道:“是!”
齐诸侯又问:“徐破孥何在?”
李易安不再回答,看傻子一般看着齐诸侯。
突然,齐诸侯猛的踏步上前,断刃出鞘,不管不顾一刀捅向李易安的肩膀。她不是杀死师父的凶手,但师父的死一定跟她有关系,所以她要付出代价。
李易安很轻松的避过了攻击,身子飘到了房间外面走廊的栏杆上:“为什么动手?”
齐诸侯凝声道:“因为薛三绝是我师父,因为齐诸侯三个字是薛三绝给的。”
说罢,他再次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