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敕令从太和殿这座大汉的绝对权力中心发出,两百七杀军好手和六百贪狼军斩将从秣陵出发,直奔西北边城朔方。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精锐,轮官职,每一个都不是齐诸侯这个正八品校尉能比的,可是他们得到的命令却是绝对服从齐诸侯指挥。
知道此事的人没几个,除了这些士兵自己,也就皇帝刘秩和他身边的老太监无罪知道。
八百骑蜂拥而至,混入正在行军途中的漠北军,换上了他们的服装。
大军半月才到达朔方,皇榜早已张贴,刘怀农自然不好说什么,他非但不能说什么反而还得亲自出面迎接大军的到来。
朔方城折损的两万军队,以郭奉孝所部最为严重,倒是城内的军队没有什么折损,反正只要自己的势力不受威胁,刘怀农也就懒得理会这些明面上来戍边,实际上是来看守他的漠北军。
按理来说,填充一个破阵营用不了这么多人,一营人马充其量不过八千,加上三千新兵的编制,至少得有万千人扩充到其他营里。
偏生皇帝的皇榜上写得明明白白,一万漠北军尽数扩充到破阵营内,加上在战场上幸存的两千多老卒,破阵营的编制足足比其他营要大了一半。
到达沙堡第一天,莫北俊就给了郭奉孝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漠北军镇守的苦寒之地,漠北到处都是延绵雪山,如果不是为了防止高山上的野人趁机攻打大汉的城池,放那么一支军队在那里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百战之士自然有桀骜不驯之辈,对自己的番号被取消,反而成为了一个新番号旗下的士兵,不少漠北军心怀不满。
一万将士除了八百人按要求列队之外,其他人全部懒懒散散的遍布在校场上。
有人谈天说地,有人干脆就躺在黄沙地上假寐,更有甚者,将身上银白色的铠甲解开,武器随意丢在地上,在校场上撒丫子乱跑。
看到这一切的郭奉孝怒不可遏,他强压住心中怒火,偏头问一旁的齐诸侯:“看出点什么来了?”
齐诸侯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校场后,目光落在八百列队士兵身上:“一万人中有八百人列队,这八百人应该不是漠北军的人。至于这些漠北军,看他们的手段就知道他们对将军不服,这也不算坏事,军中若都是些唯命是从之辈,才是我西北军的悲哀。”
郭奉孝赞同道:“你看得还算透彻,不过还没有完全看出来,陛下为何会将所有的漠北军都放在我麾下?破阵营加上这一万人马,可是有一万两千人,其他营八千人都需要削减人数,我破阵营凭什么能够特殊?”
齐诸侯摇头表示不知:“朝堂上的事,属下不知。”
“走,人家都给出了下马威,咱们也去会会漠北军的好汉。”郭奉孝拍着齐诸侯的肩膀,率先朝校场走去。
过去的就他们两个人,有些老卒倒是想跟着过去挫挫那些漠北军的威风,不过都被郭奉孝给赶出了校场。
有人过来,漠北军的军卒依然懒洋洋的,好像没看见郭奉孝身上的铠甲一般。
郭奉孝走到几个脱了铠甲扔了武器的士兵身边,抬腿就是一脚:“漠北军连最基本的军规都不懂了,难不成是跟雪山上的野人相处久了,军人最起码的尊严都可以不要了?”
被踢一脚不是什么大事,侮辱所在的部队那就不行了。
那被踹了一脚的士兵翻身爬起来,挥拳就打,他可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将军,他只知道,侮辱他的番号,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然而,挥出去的拳头并没有打在郭奉孝身上,还在空中就被郭奉孝身边的齐诸侯捏住了。
那军汉用力抽了抽手,却发现这个年轻人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将拳头收回。
齐诸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大汉军规,任何大汉军卒,任何时候,不得丢盔弃甲,违令者,斩!”
其他几个躺在地上的士兵翻身爬起,眼中充满了怒火。
许多漠北军的军卒快速朝郭奉孝和齐诸侯围了过来,似乎只要郭奉孝下令将那军汉斩首,他们就会动手攻击郭奉孝一般。
冷冷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郭奉孝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眼见眼前军汉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握住齐诸侯拔刀的手:“漠北军和西北军一样,都是我大汉边军,本将知道,陛下的旨意让你们不满,可你们不得不服从。从漠北万里迢迢跑到西北风沙漫天的沙漠中来,你们憋不住心里的火气在所难免。但是认命来了西北军,到了郭奉孝麾下,你们可以傲慢,可以看不起我这个破阵牙将,但是你们绝对不能侮辱大汉的军威!”
军人,自己有魂魄,军队也有军队的魂魄。
就像漠北军的士卒容不得别人侮辱漠北军一样,西北军同样有西北军的骄傲。
郭奉孝这一生唯一的想法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多杀秦人,报答霍无疾的救命之恩,几十年时间,他多了一个想法,谁都不能侮辱他身上的战甲!
“你们是初犯,我不想见第一面就要你们的命,郭奉孝做得怎么样,往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看。但是现在,穿上你们的战甲,按照军中的规矩,全副武装,先给老子来五十里再说!”转身,不理会那些被说得面红耳赤的士兵,丢下一句话,拉着齐诸侯径直离开。
走到那八百人面前,郭奉孝似笑非笑地道:“你们很不错,以后就做我的亲卫吧!”
为首一人三角眼,颧骨高高突起,看上去阴森无比,他昂着头颅道:“将军,我等是看皇榜上有齐诸侯的名字才不远万里从漠北过来的,请将军将属下安排到齐将军麾下!”
郭奉孝看了齐诸侯一眼,笑意越来越浓。
指明了要到自己麾下,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除了帝都秣陵那位深宫里的皇帝,还有谁会做这种无聊至极的事。
他挠着脑袋道:“将军,既然这样,就让他们跟着我吧!”
三角眼并不认识齐诸侯,在听到齐诸侯这么说之后,他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
郭奉孝忍不住哈哈大笑,齐诸侯也苦笑起来,过了一会,他才认真的看着这个三角眼的汉子:“我不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也不想知道你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但是既然来了西北军,你们就要做军人应该做的事情。老子就是齐诸侯,你说你们专程来投奔我,连老子都不认识,投奔个鸟!”
三角眼的汉子十分诧异的看了齐诸侯一眼,然后带头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将军!”
齐诸侯点点头:“来了就不要见外了,你们的袍泽兄弟现在在跑步,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掂量!”
三角眼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带头开始奔跑。
看着校场上的滚滚烟尘,郭奉孝不无感慨地道:“这么多野马,要驯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齐诸侯道:“皇家的人向来都是如此,将军和属下一样都是没有政治立场的人,他们大人物打架,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掺和得好。”
郭奉孝道:“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王爷对你赞赏有加,就连秣陵的皇帝陛下,现在都给你派来了八百护卫,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呐!”
齐诸侯笑道:“属下的身份简不简单,好像跟将军做事做人的方法没有任何关系。将军早就知道我身份不见,不还是一视同仁。”
郭奉孝傲然道:“来了我的麾下,那就都是袍泽兄弟,老子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公爷、小王爷。”
齐诸侯道:“你要是对我另眼相待,我还不乐意待在你麾下呢!陛下看重我,不过是因为我有个滕王阁的好师父,我那死鬼师父正好又有一个不错的老朋友住在武陵城,碰巧武陵城那位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主。至于王爷嘛,无非就是查到了我师父的死因,想要利用我的身份,跟皇帝唱反调而已。”
郭奉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东西你没必要跟我说。”
齐诸侯学着他的动作吸了一口气,入鼻子的全是灰尘,呛了几下之后,在郭奉孝的嘲笑声中,他有些狼狈地道:“都出过生入过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我的身份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可是欠了你一条命的,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一辈子都不需要还给你。”
郭奉孝道:“你这条命可不是欠我的,你欠的是那些死难将士的命。”
齐诸侯点点头,将手放在脑后:“这八百人,还真是个麻烦,等训练好了这些桀骜不驯的士兵,到时候打了胜仗,我会带着敌人的脑袋去祭奠那些兄弟的。”
郭奉孝赞许道:“不错,还算是有点良心,有点西北汉子的模样了。”
齐诸侯笑道:“我可不愿意当西北汉子,一个个脸都被风沙给摧残了,我这嫩白的小脸,可是要去秣陵祸害小姑娘的。”
郭奉孝摸了摸自己的脸,作势预打:“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