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家都觉得这少年死定了的时候,马车上驾车的红脸中年人突然凌空飞起,一拳打在驾车的异域宝马头上。
宝马轰然倒地,红脸中年人抓住车架,尽量不让马车抖动,然后才对马车内的人微微躬身:“郡主,事情办妥了。”
街上的行人议论纷纷,差点遭了秧的普通人只能用窃窃私语来发泄心中的不快。不看马车上的飞鹰标志,就看那老者出手不凡,也没人敢大张旗鼓的说马车主人的坏话。
“快看快看,是陈国郡主的车架。”
“那少年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陈国郡主心地真是不错啊!”
“真不知道那么残暴的陈国公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竟然养了个如此心善的女儿。”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你就死定了。”
周围人的议论,老者一字不落全部入耳,许是跟着郡主的时间久了,这位昔日在沙场上杀敌从不手软,哪怕妇孺都不肯放过的老将,出奇的没有问罪于周围的刁民。
马车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辛叔叔,看他也是个可怜人,带回国公府去吧!”
按照郡主吩咐,将地上的少奶奶如麻袋一般拎,随意甩在车架上后,老者解下已经轰然倒地的宝马身上的缰绳,双手拖着马车一步一步前行。
车上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辛叔叔,不必如此辛苦,我下来行走便是。”
名唤辛幼安的红脸老者头也不回,斩钉截铁地道:“郡主千金之躯,安能与升斗小民为伍,老奴不累。”
里面的声音不再言语,深知这位叔叔的执拗,不再要求下来行走。
回到国公府,府上的医官马上为少年诊治,把脉半天,那年过耳顺的医官眉头紧皱:“郡主、将军,此子体内有阴寒之气四处乱窜,肺腑之中多处创伤,五脏有细微孔洞,请恕小人无能为力。”
辛幼安皱着眉头一把抓起少年的手腕,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眉头都拧成了死结。
过了半晌,他才道:“郡主,此子不能留,留下他会给国公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辛幼安身边的女子眼里满是担心:“辛叔叔,麻烦大不大,如果不大的话,叔叔救救他吧!都是苦命人,一条生命就这么消失,怪可怜的。”
已经对自家郡主那悲天悯人的性子见怪不怪的辛幼安这次出奇的没有同意,而是十分果断地道:“郡主,此人不能留!”
身着绿衣的郡主歪着脑袋问:“为何?”
辛幼安道:“他身受重伤,并不是穷困潦倒的流民,伤势乃是阴寒之力造成,除了杀破狼里面一帮阴人,没人懂得这种伤人的功法。
此子小小年纪,便有朝圣境修为,不是师出名门便是高人子弟。
莫说他得罪的乃是朝廷的鹰犬,万一要是死在这里,他师门的人找过来,国公府能够应对尚且不知。
他不是以往郡主救助的流民,所以请郡主让老奴将他赶出去。”
“辛叔叔,还是让他留下吧!父亲最讨厌那种地底下的老鼠,如果他得罪的是旁人,七七或许不会忤逆叔叔好意,可他得罪的既然是那帮阴人,就算叔叔为难,七七也不会将他赶出去的。”自称七七的郡主执拗地道。
辛幼安叹了口气:“唉.也罢!郡主既然讨厌那些老鼠,老奴便将那些老鼠好好收拾一番。”
少年体内的阴寒之气需要至阳至刚的真气才能彻底祛除,好在辛幼安修炼的便是至阳真气,将少年治好不是问题。
一夜治疗,少年体内的寒气全部祛除,只不过心肺受伤,他一时半会无法醒来。
辛幼安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心中隐隐不安,好一会之后,才长叹自语:“小子,算你走运,遇到了我家郡主。
老夫倒是很好奇,你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人物,值得榨油房的人动手。”
床上少年明显无法回答,他脖颈上的牌子刻着齐诸侯三字,想来便是这少年的名字。
九国乱战之后,隐居的高人数不胜数,姓齐的在辛幼安脑海中没有半点印象。他不知道,齐诸侯三个字是薛三绝根据齐鲁之地取的。
榨油房,这个大汉最为戒备森严的监察机构,有着大汉最为精锐的探子,也有着最为严酷的刑罚。
此时榨油房内,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正眯着眼睛看着一个跪在地上的汉子:“查得怎么样了?”
那汉子不曾抬头,直接道:“属下已查明,那小子被陈国郡主救了,现在应该还在陈国公府中。”
锦衣青年眉毛不自觉的皱了皱:“国公府?这小子可真是走了****运,竟然入了国公府。”
跪在地上的汉子抬头问:“大人,我们.”
锦衣青年露出好看的笑容:“怕什么,捉拿朝廷钦犯乃是榨油房的天职,国公府又如何,叫上兄弟们,跟本座去国公府走一遭。”
因为郡主喜欢清静,国公府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大门外的街道也显得十分清冷。榨油房探子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府中高手的注意。
门口的门子刷的抽出腰间长剑,喝道:“何方宵小,敢在国公府放肆!”
锦衣青年脸色阴沉:“此事与国公府无关,我等前来乃是捉拿朝廷要犯。”
跟随陈国公南征北战的门子乃是军中老卒,卸甲之后无处可去,便在国公府栖身。战场的探马他最是尊重,那些都是提着脑袋在前线探路的人,专门监察百官的榨油房他可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门子吊儿郎当的倚在大门边:“徐破孥,这里没有你说的朝廷要犯,趁着军爷没发火,你还是早走为妙,不然老子认识你,老子的剑可不认识你。”
“今日不带走要犯,徐某便不打算离开。”徐破孥竟然跟门子杠上了,带着人在外面等着。
时不时会有榨油房的人大声呼和,声音很大,让陈国郡主苏七七连毛笔字都写歪了。她放下手中狮绒笔,对一直在身边伺候的辛幼安道:“辛叔叔,去把他们赶走吧!”
辛幼安正要举步离开,苏七七又道:“还是我跟着你出去吧!那些老鼠虽然让人讨厌,却不敢对我怎么样。”
辛幼安点点头,退后一步,跟在苏七七身后走了出去。
府内老卒见郡主出来,纷纷退到一旁,徐破孥挥手示意手下人停止嘶吼,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七七。
辛幼安大声道:“尔等公然围堵国公府,是要造反不成!”
这话可是诛心之言,榨油房听命于当今皇帝,他们如果造反,只怕第一个死的就是当今皇上。
徐破孥拱了拱手道:“辛将军,末将来此乃是捉拿朝廷钦犯,贵府门子不仅不将人叫出来,反而要跟末将动手,末将这才让下边的人鼓噪。至于将军说的造反,那根本就是欲加之罪,末将的忠心,苍天可鉴!”
苏七七秀眉轻蹙:“国公府没有钦犯,诸位还是离去吧!”
徐破孥不卑不亢地道:“郡主,我的手下亲眼看见郡主带着那钦犯进了国公府,现在郡主说没有,难道是敷衍徐某?”
辛幼安大声道:“再聒噪,小心老夫收拾你!”
“徐某深受皇恩,今有要犯而不能擒,乃徐某之罪,徐某不敢擅离,若是将军非要一战,徐某奉陪。”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徐破孥没离开的打算。
辛幼安怒从心中起,事已至此,关乎国公府颜面,他断然没有将齐诸侯交出去的理由。而这些地底老鼠竟然耗上了,他一挥手,堵在大门口的老卒拿着各种冰刃跑了出来,只待辛幼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马上动手。
徐破孥梗着脖子道:“你们想干什么!”
辛幼安迈开大步,眨眼便到了徐破孥眼前,粗糙的大手抓住徐破孥细嫩的脖子,狞笑道:“老子早就想揍你了,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来国公府放肆!兄弟们,给我走,只要不死,出了事,我担着!”
徐破孥想要挣扎,可是脖子上的大手就像铁箍一样,他根本就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辛幼安的大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啪啪啪!”一连打了好几个耳光之后,周围的榨油房探子已经被一帮老卒打得满地乱爬,徐破孥的俊脸也被辛幼安打肿了。
生性善良的苏七七并没有想过要伤害这些让她讨厌的人,不忍见那些人痛苦哀嚎,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转身朝府内走去。
没走几步,一个声音传来:“听闻寿阳郡主生性善良,没想到只是徒有虚名。郡主真是好威风,我榨油房的人,个个忠良,郡主字字诛心,是要置破字营士卒于死地?陈国公为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有了如今地位,可那地位,貌似也不能让郡主窝藏朝廷要犯,殴打当今陛下的亲卫吧!”
苏七七转身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内,只露出漂亮脸蛋的女子站在不远处,连正眼都没有看那些正在被围殴的探子,目光直愣愣的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