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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发现线索

曙光从海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涛声把宇航从遥远的回忆中唤醒。吹了一夜的海风,宇航感到头隐隐作痛,他揉揉涨涩的眼睛,伸展了一下坐得已经麻木的腰身打开车门。阳光在海面上恣意的跳跃,金色的海面令人晕眩。宇航展开双臂面对大海,扯开喉咙大声的吼了几声,惊飞一群海鸥,它们展开双翅随着海浪,在海的上空自由的翱翔。

宇航从来不相信什么前世来世之说,那只不过是一些人,把未能实现的愿望虚妄的寄托于此罢了。他只相信今生的缘分,他相信他和叶童的缘分未了,他要等叶童的归来……

眺望着天水一线的茫茫大海,宇航又想起以前在明珠夜总会的一幕幕,心像是被人揪住生生撕扯一样疼痛……

自从宇航在夜总会跟踪叶童那天起,宇航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和叶童连接在了一起。他夜夜在夜总会的角落里关注着叶童,暗中保护着她。只要有任何意外发生,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现在叶童的身前。

而叶童白天上班,周日陪艾艾一起到孙海的医院进行暗访,晚上还要到夜总会去违心逢迎。时刻紧张的神经,夜夜饮酒和晚归,让她感到疲惫不堪,痛苦不堪,不过努力和牺牲没有白费。

一天,叶童在陪一位老板聊天喝酒,一名叫小芹的小姐,被一个醉鬼纠缠不清,一定要拉着她出台。叶童看不过去,找到领班帮着小芹结了围,小芹对叶童感激不尽。从那儿以后,小芹和叶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有一次两人在聊天中,小芹告诉了她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她告诉叶童,夜总会每个月都会有一个大客户来光顾。一次,她被叫去陪一个南蛮子,孙海还特意来陪南蛮子喝酒,而且对那个南方人很热情大方,为他提供免费服务。那次,他们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情洽谈,让所有的人都退出房间。只把她留在包间为他们倒酒,她听到两人在谈什么什么毒品的事!

当叶童听到小芹提到毒品时,心里非常兴奋,终于工夫不负有心人!有了孙海犯罪的线索。她让小芹描述了一下那个南方人的形体特征,暗暗铭记于心。她想,下次那个人来,她一定要设法接近搞到此人的影像。叶童猜测此人正是孙海贩卖毒品的来源!既然她已经探听到了孙海贩毒的一些蛛丝马迹,她不可能半途而废,更不可能放弃刚刚掌握到的线索。执着是她的个性,她没有给自己回头的余地,她只有走下去!

自从叶童到夜总会的这些日子,叶童对夜总会的这些女孩儿们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在她们当中,有一些是从山区和贫穷地区拐骗来的少女,在孙海等人的威逼利诱下,迫使她们卖淫。在这些小姐里,还有不少在校大学生和大学毕业生,在这些女孩儿当中,除了一些只在夜总会坐台外,有的还自愿出台。她们的目的都很纯粹,就是能够轻松挣到钱。当然,挣钱的理由各不相同,有的是为生计和学费迫不得已;有的是为自己筹集出国留学的费用;有的目的很纯粹,她们在寻找猎物,一旦目标符合自己的要求,她们会想尽办法,让男人们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然后她们再从夜总会抽身,去过一种逍遥的寄生生活,用青春去做赌博。

她们对于自己出卖色相,出卖肉体,出卖灵魂的态度是那么坦然和无谓无畏。

这让叶童感到无法理解和困惑,小姐作为时下的一个代名词,也是当下社会经济背景下,所衍生出来的必然产物。人们在潜移默化中已经默认了这个服务行业。从古至今几千年,这个行业从未彻底被取缔过。时至今天,它依然存在,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男公关也日渐盛行,那我们的社会文明到底是前进了还是倒退了呢?

叶童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社会学家,她不必去深刻探讨关于社会理论与人性的关系。她自己的力量也无法去拯救某些衰退的社会文明,但惩恶扬善是她作为一名合格记者的标尺。她只有用她心中的标尺,去坚持自己的道路!

经过快一个月的探查,叶童掌握了孙海等人诱骗逼迫少女卖淫的证据。虽然最重要的还是欠缺,但这些也足以证明了孙海的罪恶。她把这些证据交给了艾艾,艾艾问叶童是如何搞到的,叶童只笑不语。

艾艾责怪叶童,为什么要单独行动?说好了要一起联手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她如何担当?如何向叶妈妈交代?还有如何向沈帆交代?她告诉叶童,下次一定要和她一起行动,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其实,叶童不告诉艾艾自有她的理由。如果她告诉艾艾,她是以小姐的名义去搞到的这些证据,艾艾一定会阻止她这样做。可是,如果她不深入去了解接触,只以顾客的身份,又怎样才能探寻到夜总会的黑幕呢?

叶童依然独来独往,宇航也依然悄悄的暗中保护着她。一个人真正爱上另一个人,就是时刻为爱着的那个人着想而不计回报。

那一天,当叶童被客人灌得实在无法支撑的时候,叶童想借机逃出夜总会包间,但客人们胡搅蛮缠,让她无法脱身。当那个男人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压向她,她只有死命挣扎。只是酒精已经让她的身体绵软无力,客人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上猥琐,她拼尽全力去阻挡依然无效。她开始呼喊救命,但没有人理会她。不但如此,其他的几个男人都面露淫笑地看着这一幕。就在她的外衣刚刚被扒下之后,突然一个人破门而入,他抓住压在叶童身上的人的衣领,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那个男人扔到一旁,砸向看热闹的客人身上,被扔的和被砸到的人都疼地嗷嗷直叫。

宇航迅速拖着叶童向包间外面走去,楼道里来往的顾客和服务生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们,但没有人更多的去关注,因为在这种地方,小姐被带出夜总会是常有的事。

宇航拖着叶童离开了夜总会,此时已是零点时分,街道上的行人与车辆已渐渐稀少。宇航拦住一辆计程车,把叶童连拖带抱地放进车里。叶童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晰,他看着宇航,突然禁不住呜呜哭泣起来,宇航心疼的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叶童没有拒绝,顺从地依靠在宇航的怀里。

“叶童姐,你这时何苦呢?”

“我该怎样做?宇航……我怎么办?许曼好可怜……欧阳太苦了……还有那些受害人……我心里难受……”叶童一边抽泣一边语无伦次地说。

“我知道,姐你太累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宇航温柔地抚摸着叶童的秀发,把下颚抵在叶童的头上,眼泪竟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落在叶童的头发上。

计程车停在了宇航家的楼下,宇航把迷迷糊糊的叶童抱出车内,叶童突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一股热浪从口里喷涌而出。她的身上和宇航的身上顿时一片污渍,宇航顾不得去擦拭,快速把叶童抱到楼上……

清晨,阳光跳跃着欢快地透过窗子照进房间,照在叶童和宇航的身上。叶童昏沉沉的从梦中醒来,她看到的是满眼的陌生,她惊异恐慌得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宇航趴在床头发出轻微的均匀的鼾声。

这是在哪儿?宇航的家吗?叶童疑惑地打量着房间的一切,房间不大,是一间客厅兼卧室的住房,在客厅的北面还有一扇门,大概是一间卧室。房间的摆设很简陋,却很整洁有序。在客厅的南面墙上挂着一幅镜框,镜框里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好像是遗像!照片上是一位中年女人,虽是中年但依然美丽犹存。她面带微笑温柔恬静,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和叶童对视着。她的目光让叶童感到一种莫明其妙的感动,到底为什么叶童也说不清,是她眼中那如水般的温柔吗?还是一种关切?一种牵挂?一种依恋?她从这个女人的模样里可以寻觅到宇航的影子,难道这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是宇航的母亲?嗯,一定是的!

叶童收回目光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宇航压住了她身上的被角,她轻微的动作惊醒了宇航。

“叶童姐,你醒了?”宇航揉揉惺忪的睡眼,叶童急忙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嗯,这是你的家?我怎么会在这儿?”叶童心情复杂地看着宇航,想从他那儿得到答案。她只记得昨晚在夜总会包间里,宇航把她拖出了夜总会,以后的事她都记不清了,看情形自己是被宇航带到了他的家中。

“哦,你昨晚喝得太多,我……我就把你带了回来……”宇航说话吞吞吐吐,心里有些发慌。是啊,谁知道他怎么鬼使神差的把她带到自己家中了呢?他怎么就没有送她回家呢?她喝那么多酒,是怕她母亲担心?这样的理由够充分吗?骗谁呢?见鬼去吧!宇航越想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手足无措地站在叶童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啊!”宇航好像想起什么,“我去给你拿衣服。”宇航急忙向客厅北面的房间走去。

叶童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男人的衬衣,大概是宇航的吧?她的心就像有头小鹿在乱窜乱跳,脸也火辣燃烧起来。自己怎么穿着他的衣服呢?她用手摸摸胸前,里面的文胸还在!下身还是自己那条紧身牛仔裤。

宇航拿着叶童的衣服走到叶童面前,看见叶童涨红着脸,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他惊慌的不知道该怎样向她解释。

昨晚叶童吐了她和他一身的污渍,宇航把叶童抱到家中,脱下自己身上酒气扑鼻的衣服。可是叶童的衣服怎么办?他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叶童犹豫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他拿来湿毛巾擦拭叶童身上的污渍,可是怎样都弄不干净,而且酒气弥漫在屋里让他感觉到窒息。他总不能就这样让叶童睡一夜吧?迫不得以,宇航只好闭着眼给叶童脱去外衣和里面的内衣。当他触摸到叶童光洁的肌肤时,心狂跳着仿佛要从喉咙里窜出来。他的身体感到一阵燥热,生理的本能反映,让他有一种冲动。但他什么都没做,在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时候,叶童在梦中呓语:“小曼别怕……沈帆……”

宇航突然打了一个寒战,自己在干什么啊?他甚至觉得,自己这种生理的冲动都是对叶童的亵渎,他甚至讨厌憎恨自己,亵渎了自己心目中纯洁的女神!

“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做……昨晚你吐了,弄湿了你的衣服。我,我是闭着眼的……我什么也没看到……真得什么都没做。”宇航声音有些颤抖,感到一阵阵心虚。

叶童看到宇航惊慌失措又无辜的样子,平息了心中的愤怒。她相信宇航的话是真的,况且是宇航把她救出了虎穴。但是面对着他,她心里依然感到莫明其妙的慌乱。她的身体从来都没有男人碰过,她和沈帆订婚多年,他们之间也只是接吻和牵牵手,沈帆也对她有过冲动的要求,她都拒绝了。她只是想把一切美好的记忆留在新婚之夜,她知道她的思想或许有些过时了,可是作为一个女人,难道维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尊严不好吗?她相信沈帆是爱她的,他也一定会理解她的做法。

昨晚的事,她想宇航是为了她,才不得已而为之。只不过她一夜未归,妈妈会很担心的!想到这儿,叶童在床边找寻手机,想给妈妈打个电话。

宇航心有灵犀似的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在找手机?在这儿。”

宇航从书桌上拿过手机递给叶童,“我昨晚已经给阿姨打过电话了,对不起!我撒谎说,你临时有采访任务,不方便打电话……”

叶童看着宇航没有说话,心里其实很感激宇航。如果昨晚不是他,自己喝成那样,不要说回家,恐怕自己已经遭到了那些嫖客的凌辱。

“谢谢你,宇航!”叶童感激地说。

“嘿嘿,你不怪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宇航跑进厨房,半个小时后,宇航端了一碗米粥出来,还有一张煎糊了的鸡蛋饼。

此时叶童已经换好衣服,看到宇航手上盘子里的鸡蛋饼扑哧笑了,宇航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我重新去弄。”

“算了,我来吧!”两人一起走进厨房……

两个人吃完早餐,叶童重新打量着这个并不宽裕的家,她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张黑白照片上,她已经猜测到这个美丽女人的身份和现况,只是没有去触及那个伤感的话题。不过她有些疑惑,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他的父亲?从这个家的家具和陈设也感觉不到父亲的存在。

宇航看出了叶童的疑惑,他的目光也落在母亲的遗像上解释着,“在这个城市里,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不过现在……其实她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

听到宇航满怀深情的话语,叶童的眼里禁不住蒙上了一层雾水,“你的父亲呢?”

“我从来都没见过我的父亲,听母亲说,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去逝了……”宇航的语气有些伤感,只是一瞬便消失了,“呵呵,其实已经习惯了,母亲给了我全部的爱!我很幸福!”

“哦,是这样!对不起……”

“呵呵,有什么对不起的?没关系!我现在不是很快乐吗?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的母亲天天晚上都会来看我,她说过她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她会在天上为我祈祷和祝福,有她的护佑,我真得很幸福!”

看到宇航乐观的生活心理状态,叶童从内心佩服作为80后的宇航。看来不是所有的80后都是毁掉的一代,其实当你真正走近他们,感受到他们的内心,你会发现他们身上所持有的那份坦然,和乐观积极的生活形态。在社会压力日渐强大的今天,他们还能够做到善良、真诚、勇敢、无畏,非常难得。也许有时会有一点极端的行为,但你会为他们的真诚而感动!当然他们身上还欠缺一些韧性,不过相信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在生活历练的过程中会一步步走向成熟,走向属于他们辉煌!

“想什么呢?”宇航看叶童发呆,问道。

“哦,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也到夜总会去了?”

“嘿嘿……”宇航诡秘的一笑,“笑什么?”叶童问,宇航依然笑而不答,叶童催促道,“快说嘛!”

于是,宇航把他如何无意中在她电脑中听到的那段录音,又如何跟踪她到夜总会,昨晚又如何趁里面的另一位小姐开门时,破门而入救出的她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叶童听完宇航的讲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感激,两者都有吧!

“宇航,谢谢你……”

“切,有什么好谢的?不过叶童姐,你以后不要再去那地方了,那儿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去的地方!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这种事交给那些执法部门去做,他们身为国家公务员,这是他们的职责!”

“这我知道,可是我们作为一名记者不就是要把黑暗披露出来,还老百姓一个公正吗?我不是救世主,但我不管别人怎样去做,我只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叶童没有告诉宇航,她在夜总会包间里接触了个别政府官员和渎职执法人员嫖娼的事。孙海牵涉的人太多太广,事情的复杂性远远超乎她的预料,她不想让单纯的宇航牵涉进来,不想让他受到威胁和伤害。

“那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啊,我可以帮助你的。”叶童的执着让宇航感到有些惭愧,为了一腔正义,她一个柔弱女子都不怕威胁和危险,而自己竟说出这样的话。

他也是名记者啊!而他却只是沉溺于自己的儿女私情!宇航啊宇航,你的理想你的报复呢?他决心要帮助叶童,不,应该是帮助那些受害的人们!

但他的请求却遭到了叶童的拒绝,叶童告诉他,她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而且艾艾告诉她,省公安厅收到受害人的举报,已经暗中开始了对孙海等违法人员的调查。

“不用了,你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吧,这些日子我也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你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

“真得吗?那你以后不要擅自行动了!”宇航依然是不放心,“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人多力量大吗!”

“嗯,我会的。”

两人收拾完毕准备一起去上班,叶童的手机响起来。叶童看了一眼号码是沈帆从国外来的长途,她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沈帆沉郁的声音,“童童,你在哪儿?”

“啊,我正在上班的路上。”叶童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温柔。

“哦,我今天晚上的班机,明天就到家。”

“是吗?那好我明天一早去接你,你没事吧?你还好吗?”叶童感觉到沈帆的声音有些异常,心突然揪紧,不知道他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啊,我没事,就是特别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叶童没有马上回答沈帆,而是看了一眼宇航,宇航正凝视着她,她避开宇航的目光快步走出房间。

“我也想你!”叶童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言不由衷?她真的很想他吗?这些日子忙忙碌碌,她的脑海里沈帆出现过几次?哎……叶童在心里轻声叹息,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真的吗?”沈帆在电话那边穷追不舍。

“嗯。”叶童答应着,但并不是那么干脆。

“那好,明天见!”电话里传出盲音,叶童心里一片茫然,手机贴在耳边忘记了拿开。

“叶童姐,我们走吧。”宇航锁好门已经站在叶童的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嗯。”两个人并排默默向前走着,宇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叶童,“是他来的电话?”

“谁?”叶童突然觉得自己的回答有多好笑。

“沈帆!”宇航的语气明显带着醋意。“嗯,他明天回国。”

“哦,是吗?”真是废话,宇航暗骂着自己,心里挺不是滋味。

宇航和叶童搭上计程车一路无语,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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