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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杀手第一

两人取了《黄石天书》,径自走出地宫,又在灵虚城方圆百里搜索一遍,并无半个人影。焦冥之野为白雪覆盖,皑皑中恍如人间仙境,似要将天罚雷劫的罪过掩去。

聂忍情忽然停了下来,仰首望天,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对卫胜道:“这个消息显然是误传,你先回去与众人会合,我随后就来。”

卫胜心中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但知道他神功超卓,并不怎么担心,应了声是便施展轻功离开。

聂忍情放缓脚步,徐徐行走在苍茫雪地上,一任细雪飘飞,寒风扑面。他的心灵晋升至古井无波的境界,精、气、神无限延伸,整个人进入前所未有的状态。这一刻,天地就是肉身,大自然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一虫一鱼,甚至漫天飞雪,盈空寒风,密布彤云都成为他的剑,一念动则百剑生,世间万物无不可为心中之剑。他仿佛永恒地嵌入这片孤寂的天地中,顿时又陷入一种无言的感动——在他那包容天地的强大神识中,他忽然感应到一个和他同样孤独的剑客。

卫胜展开轻功奔掠在雪地上,一个时辰后他看到飞鱼舰,舰上静悄悄的不闻人声,周遭白汽蒸腾,更添诡秘气氛。

他心中一紧,连忙飞掠而上,只见蒙毅盘腿而坐,面如金纸,黑白双煞正在运功为他疗伤。他旁边的丙少良也是脸色惨白,高洋正为他疗伤。龙虎卫横七竖八倒下几具尸体,奚池昆的弓弦已被拉断,随意扔弃在甲板上。而他本人也如断弦消亡,直直倒下,心口凹下去一大块,双目睁如铜铃,满是震惊、骇怖神色,似乎不相信那人会杀死自己。

灵源子、颜鲁、宁远山、楚老大等人立在扶手边,一言不发。只不见了徐福。

卫胜忙奔进舱内,见心儿熟睡如初,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他退出船舱,看向众人,听到宁远山沉声道:“徐福觊觎圣灵仙丹,趁我们众人不注意打伤蒙毅统领抢走仙丹。奚池昆就是为了拦截他而遭其毒手。”

卫胜忙问道:“仙丹夺回来了么?”

宁远山点点头,道:“可惜还是被他逃了。”

卫胜心下恻然,又运足目力四下扫视,疑道:“四位长老呢?”

灵源子道:“四位长老忍不住亲自去打探萧国主的消息了,他就是趁长老们不在才敢动手。”

卫胜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以后可就没这般容易啦!”灵源子听出他话里有话,心中发虚,哼了一声也不言语。

忽见黑白双煞跳起来,两人脸色发青,黑煞急声道:“徐福这老小子居然狠下死手,老子救不了了!”

话音未绝,蒙毅猛然喷出一大口血,勉强道:“不妨,蒙毅为国尽忠,也算死得其所。”高洋若无其事站了起来,丙少良脸色红润,已无大碍。

“当!”剑器相交,发出一声呛然龙吟,响彻九万里苍穹。

船上众人耳膜震痛,心中大凛,连忙循声纵目望去,只可惜茫茫白雾遮挡住视线,看不到十丈远。卫胜全身一颤,那龙吟声正是从他和剑神分离的地方传来。

众人凝神戒备,不敢轻举妄动。相持少许,圣湖周围的雾气居然奇迹般散去。艳阳高照,遍地白雪反射出炫目的日光,众人眼睛微眯,一时适应不了。只有卫胜功聚双目,看到极西北处仍是彤云密布,闪电缭绕,但漫天银光飞舞交错,纵横开合,分不清是剑芒照亮了闪电,还是闪电照亮了剑芒。

卫胜那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白雾散尽时,雪地上忽然涌现大批敌人,数百名劲装各异的杀手中,有一大半是黑衣黑罩,其手中精钢铁剑也折射出闪耀的白光。这群杀手黑衣劲装,人人黑罩覆面,只露出呼吸的口鼻,正是夺命宫的影子刺客。

当日只数十人便杀得他们措手不及,那时尚有柳寻天在场才不致全军覆没。现今这么多影子刺客出手,定然是志在必得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只是这次既不见地煞也不见玄引,不知是谁领队出手。

另一队敌人也有数十人,均是天蓝色的劲服,衣裳上绣着一弯月牙,人人手握一柄长长的斩马关刀,正是雷霆殿弟子的标志。从雷霆殿众人中涌出两人,卫胜认出他们正是蒋宽、蒋昭仁两个散仙境高手。

正当此时,空中传来一阵得意的狂笑,船上众人骇然抬头望去,两个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忽然又如彗星扫过,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劲风扑面,那两人飘飘落地,散发出强大无比的威压,正是天斗五仙中的七杀武者和巨威星官。两人素喜杀戮,今次到场定然是血流成河!

卫胜的心也越来越沉。

又见一人携裹四人从远处御风飞掠而来,身形电闪,快异绝伦,呼吸之间已来到一众杀手中间。众杀手一见到此人,连忙让道,流露出敬畏的神情。

那老者苍颜鹤发,气定神闲,浑身散发出雄浑真气和滔滔念力,正是九重天北斗正神璇玑老祖。他将手上四人随意丢下,神色自若道:“你们也不用再等剑神啦,他正与人切磋剑法,忙得很,一时还赶不过来。”又喟然一叹道:“可惜不是公主亲自前来,否则就能避免这场杀戮。天命难违,各位切勿怪我!”

卫胜看得咬牙切齿,那四人正是蓬莱国四大长老,一动不动躺在雪地上,均是一招毙命,已死去多时。

灵源子等人纵是武功高强也不禁心如死灰,楚老大和混江龙更是骇得面如土色。船上众人将蒙毅、丙少良围成一圈,却忽然见蒙毅缓缓站起,他提起地上的紫曜金刀,整个人仿佛重生般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他沉声道:“捐躯赴国的时候到了,纵然是惨死异乡,我们的魂魄也会飘回大秦!”

最后一字尚未落音,船舱内突然闪过一道神芒,有如离弦之箭直直射向卫胜。异变突起,众人猝不及防,立刻被那道狂猛劲气撞开,不由自主往两边跌倒。

卫胜下意识又使出一招天马行空的剑法,电光石火之际将那道神芒击飞。他手臂被震得发麻,心中惊怒交集,还以为有人潜入船内偷袭,那想必心儿连同舵手都已被那神秘人杀死了。

正要拔足飞入舱内,那道神芒像活过来一般又折个弯刺来。卫胜连忙翻身躲过,一道人影从舱内激射而出,撞破舱顶冲天而起,发出一阵格格笑声,轻盈地落在影子刺客前。

卫胜全身大震,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人。

她左手持一柄似剑非剑的四尺长刺,散发出利刃独有的凛冽寒芒。右手一根金丝拂尘,阳光照耀出夺目的炫光。她像看傻瓜一样凝视卫胜,突然摇头叹了口气,柔声道:“记住啦,不要轻易相信一个女人,尤其是楚楚可怜的女人。我叫天心,卫胜你好!”

卫胜突然由绝望生出滔天的怒火和战意,他仰天长笑道:“废话少说,阁下请赐招罢!”

七杀武者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是江湖上的单打独斗么?上!”率先拔足飞身上船,几乎在同时,无数道人影纷纷冲天飞起,雪花激扬,杀气四溢。楚老大和混江龙大叫一声,撒足狂奔,立刻窜进船舱。

七杀武者、巨威星官、蒋宽、蒋昭仁、天心五大散仙境高手一齐出手,声势何其浩大。船上众人唯有卫胜堪与匹敌,饶是他神勇非常也难以抵挡,渐感不支。

璇玑老祖负手而立,双目紧盯西北处那黑压压的一片,隐隐可见两道剑芒如白龙夭矫,翩然飞舞,似要刺透漫天翻卷的滚滚黑云。他只在意那两人惊天动地的决战,脸上阴晴不定,不住地闪过复杂神色,似乎与船上的生死激斗没半点关系。

黑白双煞狂性大发,宰掉几个影子刺客后迎上七杀武者。双方杀得兴起,只可惜他们武功虽高却远非七杀的对手,二十余招后师兄弟二人败势已定,使出的冲虚神掌威力顿减。忽听“喀拉”两声,他们的臂膀被劲气击碎,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那股狂猛的真气瞬间震碎心脉,两人立时毙命。

七杀武者呈威杀掉黑白双煞,刚要大开杀戒,忽然眼前亮起一道凌厉无匹的剑芒,一个白衣青年迅速朝他攻来,剑法精明狠辣。七杀武者冷笑道:“好剑法,不过要弑神还差了点!”双拳轰去,带起狂猛气息,每次都必中剑锋,发出嗡然声响。拳影纵横,在他强烈的劲气威压下,宁远山的嘴角开始沁出鲜血,每一剑出手都是气血翻腾。

众龙虎卫和道家、农家三位高手护着蒙毅,击退一波又一波敌人的冲杀。其余六名统领对敌蒋氏兄弟,六人气息绵长,见招拆招,虽无取胜的可能,但还未呈现败势,尚可支撑一段时间。

颜鲁和灵源子都是剑术高手,两人截住巨威星官,正杀得难解难分。

卫胜与天心交手,越战越是心惊,此女招招追魂,剑剑夺命,生死激斗仍能游刃有余,真不知她之前是如何掩藏这等实力。若非他已修成两仪神剑,恐怕在她手底下都走不过十招。

心念摇动,“嗤”的一声,他的左肩登时被那柄奇异兵器划过,鲜血激飞。心中后悔之余,忽然想到何夕子对她的评价。他已知天心是夺命宫天字号第一杀手,远强过地煞和玄引,也已接近正神境修为,尚要高出天斗五仙一线,离正神境只差临门一脚。

天心柔声道:“我这两件兵器都是师父所授,这是雪柳刺,这是黄金缕,你可要小心啦!”嘴上虽说着甜腻话,手底下却是毫不留情,卫胜顿时又有两处地方挂彩。他哼了一声,凝神拆招,并不答话。

天心又格格笑道:“谁知道大名鼎鼎的公子亏竟连你一招都躲不了呢?人家见你武功厉害才出此下策,只是可惜了,刚才还是伤不了你!”

卫胜怒极反笑:“妖女废话少说!”天心格格脆笑,忽地俏目一寒,真气催发,黄金缕一丝丝立起,又突然拉伸变成一根根金丝细索,布满她凌厉霸道的真气,携万千风雷之势要将卫胜狠狠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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