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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夺取生死的权利

南希必须返回自己的家族。为了汉斯的遗愿,也为了他的好奇心。

汉斯说,自己被魔法的反噬侵蚀了心脏,命不久矣了。他背负了太多,几乎喘不过气,现在的他失去了目标与信心,唯一的企盼就是那份藏在奥达努斯遗嘱里的秘密。至于那份不知用途的怪物名单,具体有何意义汉斯也不知晓。

南希犹豫不绝。他本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甚至残忍地杀死了新婚妻子丝诺,若想归去,难度可想而知。

汉斯在最后关头叮嘱他,他即将遭受来自掩埋在幽怨之地下的追击,具体受何人操控他自己也难以感应到。不过,危险是存在的,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性,以防万一。

作为汉斯永远的学生和朋友,南希接受了汉斯的所有嘱托,选择不辞而别。

普瓦拖着冗长的袍子,衣角被践踏了无数回,而他却置之不理。

“将军,请您一定不要惊讶。”

坐在贵重的铁制椅子上的奥斯罗伊奇怪地问道:

“我不是命令你去抓南希吗,谁让你回来的?”

普瓦意味深长地说道:

“正是您的儿子南希让我回来的。”

“此话怎讲?”

“小人不久前得知恶鬼返程,却没有带来死掉的南希。小人认为,这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南希回来了。”

奥斯罗伊大惊失色,片刻之后又换了张面孔,笑道:

“他还有脸回来,很好!这下子倒解决了我的大麻烦。”

奥斯罗伊迫不及待地起身赶去王宫。他决定调用驻守在王国大殿中的三分之二的亲卫军帮助自己。接下来几天,他陆续封锁了进出埃弗林近一半的通道,安排侦察兵埋伏在各个角落。奥斯罗伊家族之中更是完全戒备。按照他对国王承诺的话——这次之后,他将永不再插手有关亲卫军的任何事务。国王自然高兴地应允了。

自从王子伯利提莫斯加入远征队之后,埃弗林反而不比从前安宁了。国家与君臣之间的政治斗争时刻暗涌着意想不到的虎狼之心。

南希并不知道那份传说中的遗嘱为什么会落入奥斯罗伊家族手中。他只敢提出一种假设,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奥斯罗伊将军,曾在某次激烈的战役或是侵略中碰巧取得了那份遗嘱,但是他却未曾上交于王室,选择了私藏家中。显然这种行为如若被发现将会被定为欺君之罪,或是其他重大的罪过,只要是背着国王私自占有一样东西,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事。

太阳落山后的埃弗林非常炎热。年轻的人穿着松快的卡肩,故意露出肌肉线条发达的胳膊。酒馆、咖啡厅,磨坊、农场都是一如既往的安逸。没有人在意埃弗林中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更不在乎奥斯罗伊将军的最后一次战斗是否关于他的亲人。

南希从西侧的城门一晃而过,聪明的他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守卫在西门的领兵德纳尔是他的好友,今天不是周末,德纳尔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岗位,除非是位高权重的上司将他刻意支开。

南希不愿耽搁时间,靠近埃弗林多一秒便会使他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压力,压力来自于恐惧。

城门外一百米的位置忽然跃过两条人形的黑影。大概披挂着厚重的斗篷,跑动起来看着并不迅速。士兵通知了守在后方的奥斯罗伊将军的副官,副官立即下令派一百人手出城擒拿刚才闪过的黑影。一出城门,走在最前面的士兵手提着灯盏,照亮了前路,副官在城楼上仔仔细细地查看,附近的哨兵也在悄无声息地搜索。终于,之前出现的黑影再一次落入了猎人的视线当中。一百个士兵轻松地将黑影抓住,等他们掀开浓黑如夜的斗篷之后,里面竟跑出了一只体型硕大的蝙蝠。蝙蝠伸张开细长的双翅,巡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十分警惕,随后它怪叫了一声,闪电般飞进了身后的紫藤林里。

“不是人!”

副官在城楼上大喊:

“东面还有一只黑影!”

这时候,躲藏在林子边缘东西两侧的土坑中的雇佣杀手们群起而攻之,朝着黑影冲去,待扑到以后,斗篷像是一只瘪了的气球,轻轻抖落在地上,不一会从下面悠悠窜出一只灰色的兔子。

“是魔法!”

“可恶……”副官咬牙切齿地道。

南希让石头飞起来,击晕了西门的士兵。这群新兵们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魔法竟吓得魂飞魄散,南希还以为自己无需出手。

大街上的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动作都有些不自然,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天愈发黑了,肉铺老板,铁匠铺老板,小补鞋匠竟然还在各自的摊位上奋力的叫喊,难道他们想钱想疯了么,连自己家里的孩子和女人都忘记了照料。南希心中冷冷地疑虑。当他看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慢悠悠地行走在屋檐下时,当即变了脸色。

“戴维尼太太明明是个瘸子……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发疯似得向着反方向逃跑。果不其然,周围的人们纷纷脱下了伪装的衣物,抄起藏在腋下或腰间的利器向南希追去。

追击者速度飞快,堪比一群矫健的猎豹,突然间,街上林立的瓜果、布料、木器全都长了翅膀一样腾飞起来,打在了追击者的身上。电光火石之间,南希已不见了踪影。

“去禀告奥斯罗伊将军,第二分队失败了。”

南希感觉自己离将军府越来越近了,可是周围灯火通明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悲惨地笑了笑,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为他而准备的礼物。今天的确是自己的生日。

国王身边的亲卫军必然是整个埃弗林最为英勇剽悍的强者,他们大多在三十岁以上,俱都身经百战,死而后生,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敌人没杀过,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南希不可能冲破亲卫军的阻碍,这是奥斯罗伊唯一认定的事情。

即便当初死在长剑之下的猩红巫师曾信誓旦旦地诅咒新生的南希,要让他成为埃弗林的罪人。奥斯罗伊的确因此迟疑过,担忧过,但他仍坚决地铲除了顾虑。毕竟他是亲手宰杀巫师之人,若诅咒真的灵验了,南希当真继承了邪恶的灵魂,他也有信心宰杀他第二次。

不久之后,南希第一次像一头悲哀的野兽一样发出了骇人心魄的咆哮声。

将军府外,冰与火肆意交织,阴沉的天空像一面混沌的镜子,反映出隐藏在血腥中的缤纷的色彩。长剑与从地底迸发而出的尖锐的岩石碰撞在一块,响起一道道剧烈的铿锵声,坚不可摧的盔甲依旧颓败在了雷电般炽烈的攻击下。长枪、箭矢、盾牌接受了无法抗拒的召唤,被一股诡异的压力揉搓成一团废铁,又重新还给了它们的主人,登时头颅爆裂,鲜血四溅。

奥斯罗伊坚挺在分裂的地表之上,贪婪的喘息,血红的颜色让他第一次感到眩晕。要是没有那层万无一失的铠甲,他的心脏早已被怒火给吞噬。他面前的敌人太过强大,比猩红巫师还要强大。他轻敌了。

南希不仅得到了汉斯给予的没落世界的钥匙,还夺取了他所有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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