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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陆行鸟

对一个出生在这片荒野,成长在这片荒野的雌性陆行鸟来说,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十分平淡幸福。

首先,这片荒野中并没有什么太过强大的能威胁到她们族群的食肉动物,就算偶尔有几只因为年龄过大而被踢出族群的老狼,面对像她们这样大群的陆行鸟也只能暂避锋芒。在这片荒野上除了缺少天敌之外,食物的种类与总量也十分丰富,每天只要花很少的时间她就能填饱肚子。最后,做为同辈雌性陆行鸟中最为年轻貌美的一个,她一直深受众多年轻雄性陆行鸟的追捧。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后,这群竞争者中最强壮的那只雄性陆行鸟终于获得了她的青睐,抱得美人归。于是她们很快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而没过多久她们爱的结晶——一颗光滑洁白的陆行鸟蛋便诞生了。

做为一只雌性陆行鸟,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自己拥有美丽的姿色,爱她的丈夫,安定富足的生活,再加上还未出生的可爱孩子。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也许是她享有的幸福太多连老天都觉得嫉妒了吧,不幸的事终于还是到来了。

就在前一阵子,荒原上突然多了许多从北面逃亡而来的动物,这些动物尽管大部分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个个都惊慌失措的好像是被什么可怕生物追赶一样。虽然荒原上因为突然加入的众多生物出现了一系列的骚乱,但是由于融合了一波从北方迁徙来的陆行鸟群后,她所在的族群反而更加壮大了,因此并没有在这片荒野上的骚乱中受到什么影响。

对于最近荒野上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怎么关心,自从生出了这颗蛋后,她就把自己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己那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但是好景不长,紧随北部迁徙动物而来的是一种双脚直立行走的生物,按照族群里的古老相传这种可怕的生物叫做“人”。

但是在小时候远远的看见过人的她知道,这种生物并不是人。这种生物的形态虽然类似于人,手上也拿着人才使用的被称作“兵器”的冷冰冰的发射着光的奇形怪状的石头。而且身上也穿着“人”一样的衣服,但是这种生物与人最大的不同在于这种生物仅仅完全是骨头构成的,而人则是在这层骨头外面又包裹了一层血肉。

但恰恰正是由于这种类似“人”的生物的出现,改变了荒野原本宁静祥和的生活。这种生物平常只是在荒野上缓慢的游荡,但只要一遇到其它的动物就会好像是生死仇敌一样对它穷追不舍,最后将其赶尽杀绝。但是与其它肉食动物不同的是其它肉食动物追赶杀死猎物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它们好像完全是以屠杀其它生物为乐。只要有动物出现在他们的附近他们就会对其赶尽杀绝。就连自己的族群中也有好多同胞惨遭它们的毒手。

但最为可怕的还不是这些,前一刻你的亲人刚刚因为保护你而被杀死,后一刻便在掉尽全身的皮肉后反而复活成了它们的一员,向着自己前一刻誓死保护的亲人举起了屠刀。

越来越多的荒野动物,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屠杀与恐惧而选择举族继续向南迁徙。而她的心中却是充满了矛盾,自己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如果现在她跟随族群迁徙的话,那自己的孩子也许就永远见不到光明了。

但如果自己坚持不走的话,那光靠自己又能在荒野上坚持多久呢?也许自己的孩子最后还是会死去。但在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后她还是选择了留下,也许留下的话自己的孩子最终还是会死去,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自己不就该为之而努力吗?父母不就是为孩子遮风挡雨的吗?

听到自己的决定后,反对最激烈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自己的丈夫。

“你舍不得这个孩子我们知道,可是当你迁徙后完全可以再生孩子的,为什么要坚持不走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呢?要知道就算牺牲了自己,也许你的孩子也不会成功长大。”面对丈夫以及族中长老的质疑,面对族群中其他人不解的目光。她也不做辩解,只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随着时间的临近族群迁徙的这一天最终还是到来了。只是没想到,当初反对自己最为激烈的丈夫却是最后唯一留下来陪伴自己的人。

“也许这就是命吧。”站在小山丘上目送着族群的远去的它倚靠在丈夫的怀中如是想到。

脱离族群后的日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苦。

没有了族群的保护,原本在荒野上成群结队出现自己都不会胆怯的野狗,现在就是出现一只也让自己心惊胆颤不已。更不用提其它更加凶猛的野兽了。每每出现一点风吹草动自己就会紧张的左顾右盼,每当这个时候自己的丈夫就成了自己最为安心的依靠。

但每天丈夫出门为自己寻找食物的时刻就是自己最为紧张的时刻,就连每天半夜都会被丈夫惨死的噩梦所惊醒。但每当这时,只要听到在那薄薄的蛋壳包裹下,自己孩子那逐渐发育的小心脏越来越强健的跳动声后,自己的内心总会缓缓的恢复平静。每天出门寻找食物归来的丈夫趴在蛋上倾听自己孩子声音的时刻,就是一天中自己最为幸福的时刻。

往年很少出现的大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天了,在这天的早晨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雨终于停止后。丈夫不顾自己的反对决意出门为已经三天断粮的家中寻找食物后就杳无音讯。

从这天早晨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她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了。终于等了一天还不见丈夫回来的它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焦虑,在离开族群后第一次的离开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出门寻找自己那失去联系的丈夫。

就在离自己的巢穴不远处她发现了自己丈夫留下的痕迹。随后它强忍住自己心中不详的预感,抱着那么一线希望顺着时断时续的痕迹一路寻找。在位于自己巢穴北部的一处河滩上,它发现了自己丈夫那残缺不全的身体,预感被证实了!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在发现危险后朝着远离自己巢穴的方向奔跑,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自己妻子和孩子的安全。

看到自己丈夫残缺不全的身体,它的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难道自己决定留下来真的错了吗?”失魂落魄的它回到巢穴中看着自己安静躺在巢穴中的未出生的孩子,失去丈夫的难过突然的爆发了出来,“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失去了丈夫!”就在它赤红着双眼要将蛋砸破的时候原本因为失去丈夫而失去理智的心却又软了下来。“也许这就是命吧!”她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到。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它再也没有离开过巢穴一步,只是用心呵护着丈夫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孩子。伴随着自己孩子一天天茁壮成长,小心脏一天天跳动变得强健的却是它一天天瘦弱下去的身躯。

这天清晨伴随着阳光而来的是一阵“笃笃笃”的清脆响声,原本光滑的蛋壳上裂出了一道细缝,随后一个尖尖的小嘴从裂缝中伸了出来。早已油尽灯枯的它趴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自己孩子的出生欣慰的笑了,随后实现了最大愿望的它眼睛中渐渐失去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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