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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知读者能否猜破的词谜剧

自从蓓姬在斯泰因勋爵家的一些名流雅集上露面以后,这位贤能妇人已经获得进入上流社会的通行证,伦敦城一些最高贵的大门很快向她敞开了——那些人家是普通百姓连想也不敢想迈进去的。亲爱的弟兄们,咱们还是在那些高不可攀的大门前颤抖吧。据说,报社派去的记者,坐在门厅里登记应邀进去赴宴的大人物的姓名,过不多久就会死去。因为贵人的气势烜赫,炙手可热,把记者活活给烤糊了,犹如冒失的塞墨勒在全副盛装的宙斯面前被闪电劈死一般——只能怪轻率的飞蛾太不安分,胆敢越出圈定的活动范围,结果毁了自己。像泰伯恩、贝尔格莱维亚之类高级住宅区的居民,应当引以为鉴,也许还应当多想想蓓姬的故事。啊,女士们!你们不妨请教一下瑟里弗牧师先生:贝尔格莱维亚是不是鸣的锣?泰伯恩是不是响的钹?这些华而不实的风流人物。即便名噪一时,终将曲终人散。有朝一日,海德公园也会像古代巴比伦一样湮没无闻,贝尔格莱夫广场也会变得像倍克街那样荒凉,或像旷野里的达莫那样成为一片废墟。

女士们,你们可知道伟大的皮特在倍克街住过?当年赫丝特女伯爵在那幢曾经风光无限的公馆里大宴宾客,你们的祖辈为了能弄到一份请柬,那可是在所不惜啊。我在那里吃过饭。当我们这些活人坐在那儿从容品尝红葡萄酒的时候,逝者的鬼魂们也进来围着晦冥的桌子坐下。历经惊涛骇浪的舵手喝了很多红酒;邓达斯的亡灵连残酒的幻影也不留;艾丁顿也坐在那儿,又是欠身又是假笑,可是每当酒瓶悄无声息地传递过来时,他也不甘人后;斯考特从浓眉下眯着眼睛好像欣赏陈年佳酿面上那层膜,威尔伯福斯仰面望着天花板,似乎想不明白一件事,他每次举到自己口边的酒杯都是满满的,怎么放到桌上就是空的?如今那栋房子成了带家具出租的公寓。没错,赫丝特女伯爵一度在倍克街住过,现在长眠在大漠旷野。金雷克在一个地方见到了她——不是在倍克街,而是在人迹罕至的另一个地方。

所有一切,无疑都是过眼烟云;事实上有哪位头脑正常的人仅仅因为烤牛肉不能万古流传就不爱吃?烤牛肉也是身外之物,既然这样,我们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态度和蓓姬一起出入上流社会,尽享荣华富贵了。那些锦衣玉食、嬉戏娱乐,同世间一切享受一样,不也都是过眼烟云吗?

瑞蓓卡在斯泰因勋爵的晚会上出场的结果是:第二天彼得沃雷丁亲王殿下在俱乐部里遇到克劳利中校,马上走过来与他交谈;在海德公园的环形道路上看到克劳利太太,亲王殿下摘了帽子向她致意。紧接着,瑞蓓卡和她的丈夫便被邀请到黎凡特府参加亲王作东的一次雅集。散席后,她为几位贵客们唱了几首歌。斯泰因侯爵也在,他像慈父一般关注自己提携的后辈在社交界取得成功。

蓓姬在黎凡特府结识了欧洲顶尖儿的绅士、外交官雅博蒂埃公爵——当时是最虔信基督的国王派驻英国的大使,后来任那位君主的外交大臣。当这些名声显赫的人名从我笔下写出来时,我得承认自己也感觉简直神气极了。想得出,亲爱的蓓姬周旋在什么样的贵人圈子里。她成了法国大使馆的常客。要是没有迷人的罗登·克劳利太太参加,那儿的聚会总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大使馆的两位参赞,特律菲尼(出身于佩里戈家族)与尚比尼亚克先生,也让可爱的中校太太迷得神魂颠倒。按照他们民族的惯例,两位参赞一致声称自己与罗登太太关系十分密切。

但我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尚比尼亚克酷爱打牌,每次参加晚会总要跟中校玩上好多局,这时蓓姬则在另一间屋子里为斯泰因勋爵唱歌。至于特律菲尼,谁都知道他连旅行家俱乐部的门也不敢踏进去,因为他还欠那儿好几名侍者的钱;要不是使馆里管饭,这位可敬的青年绅士一定挨饿不可。因此,我不相信蓓姬会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另眼相看。另一方面,他俩的英语只能说一些简单词句,作为蓓姬自娱和取悦斯泰因勋爵的一种消遣,她会当面模仿两位参赞中的某一人,恭维对方的英语水平大有进步——说这话时那副正经的神态,总是让她的靠山、性好揶揄的老侯爵笑个不停。特律菲尼特地送了一条披巾给卜礼格斯,想买通蓓姬的心腹,请她转交一封信;不料这位老实巴交的老小姐竟当众把信交给收信人,凡是读了这封信的人,都觉得滑稽至极。斯泰因勋爵读了此信;反正除了什么也不知道的罗登以外,人人都读了。

不久之后,蓓姬在这里不但招待外国“精英”,也招待一些英国人中的精英。“精英”一词指的是无庸置疑、不成问题的人——就像伟大的菲茨一威利斯夫人(她是奥尔梅克堂德高望重的赞助人);即属此类。如果菲茨一威利斯伯爵夫人,有意提携一个人,那么,不管这人是男是女,肯定靠得住,不必再问什么。倒不是菲茨一威利斯夫人有什么出众之处;恰恰相反,她已五十七岁,早过了青春年华,谈不上貌美,算不得豪富,也没有娱悦他人的特长。然而无论哪方面的人都众口一致认为她是“精英”。她家的座上客当然也属于精英。很可能是出于对旧情敌斯泰因夫人的蔑视,所以这位著名的名流领袖特别抬举罗登·克劳利太太,在自己主持的一次聚会上有意向她行了个极其引人注目的屈膝礼。现在,菲茨一威利斯夫人不仅鼓励自己的儿子圣基茨(年轻勋爵的职位还是在斯泰因勋爵的关照下得到的)到克劳利太太家走动,并且邀请她到自己公馆来,在餐桌上曾两次故意当众与她亲切交谈。这一重大事件当晚便在全伦敦传开。本来对克劳利太太颇为反感的那些人,顿时闭了口。天生一张巧嘴的韦纳姆律师、斯泰因勋爵的得力助手,到处赞美蓓姬;原来那些并不反感她的人,当然一下子成了她的座上宾,小汤姆·托迪以前警告索思砀不要与这个女人往来,现在反倒希望别人给他引见引见。总而言之,瑞蓓卡已成功进入“精英”圈子。唉!大家用不着去羡慕可怜的蓓姬——据说,像她这样好出风头是不可能长久的。我们总能听到,就算是跻身最上层的精英,也并不比普通百姓幸福。蓓姬虽然钻进了上流社会的核心,也面对面见到过伟大的乔治四世,但她自己也承认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对于她这段大红大紫的经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在以后的岁月中,蓓姬常说起自己最辉煌的这个社交季节,那时她活跃在伦敦顶尖儿的阔人圈子里。成功使她兴奋,但随后就令她疲惫。开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想办法弄到最时新、最漂亮的穿戴服饰(顺便说一下,对于经济条件十分有限的罗登·克劳利太太说来,这件事相当麻烦而又需要高度想象力);坐车去参加许多大人物等待着欢迎她的高雅饭局;离开饭局再赴高雅的聚会,年轻的男士仪表堂堂,领结齐整,靴子锃亮,手套雪白;年纪大一些的绅士比较富态,礼服上钉着铜钮扣,气度高贵,谈吐略缺乏风趣;窈窕淑女往往金发垂肩,羞人答答;她们的妈妈则雍容华贵,端庄大方,一身珠光宝气。人们用英语交谈。内容无非是彼此的住宅、某人的名声、各家的私事,跟老百姓议论东家长、西家短没什么两样。蓓姬过去认识的人有的嫉妒她,有的羡慕她;可怜她自己疲于周旋,浪得虚名。

“我真想跳出这个圈子,”她有时对自己说。“我还不如做一名教士的妻子,在主日学校里教书;或者嫁给一名军士,随团在大篷车里颠晃;或者——哦,要是穿上缀满发光金属片的戏装,在庙会上的帐篷前跳舞一定会开心得多。”

“你要是做那行一定非常精彩,”斯泰因勋爵笑道。蓓姬有时也把自己的倦意和烦恼直率地告诉这位大人物,他听了觉得很有趣。

“罗登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杂耍班子里报幕的司仪——身穿制服,脚登大靴子,一面走圆场,一面把鞭子挥得噼啪响。罗登高大魁梧,很有军人气质。”我还记得,蓓姬以回忆的口吻继续说,“小时候父亲带我去看过一场杂耍;回家后我自己做了一副高跷,在画室里踩高跷跳舞,父亲的学生瞧着个个觉得新奇。”

“我倒很想瞧瞧,”斯泰因勋爵说。

“我也想马上露一手,”蓓姬跟着说。“也好让布林基夫人开开眼界,格丽泽尔·麦克佩斯夫人一定会目瞪口呆!嘘!请安静!帕斯塔要开始唱歌了!”

那些贵族雅集往往邀请专业的男女演员参加,蓓姬照例对他们彬彬有礼;见他们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蓓姬总要走过去,有意当着众人的面笑容可掬地和他们握手。她说自己也是个艺人,这话倒是真的;她坦言自己的出身时那份真诚和谦恭,令旁观者有的恼怒,有的为之动容,有的觉得有趣,那就因人而异了。

“那个女人脸皮真厚,”一个说,“瞧她那副德性!如果她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该好好坐着感谢上帝还有人跟她说话!”

“她其实是挺老实的,性情也很随和!”另一个说。

“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小精灵!”又一个说。

不管她们怎么评说,蓓姬依然是自己的风格,结果把那些专业艺人笼络得自觉自愿地在她家的晚会上唱歌。

没错,她有时在柯曾街二○一号的小楼里举办晚会。一到那天数十辆马车会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二○○号的人家都烦死了,因为震天响的敲门声吵得他们不得安宁,二○二号的住户也嫉妒得睡不着觉。跟班们一个个身材高大,蓓姬家小小的过道怎么容纳得下,只得把他们安置到附近几家小酒馆去喝啤酒,有事就让人把他们从那儿叫来。伦敦几十位最时髦的王孙公子,在狭窄的楼梯上摩肩接踵,彼此笑问:“你怎么也来了?”许多品位高雅的女士端坐在小客厅听专业歌唱家表演——那些名家演唱时还是沿袭他们的一贯作风,仿佛要把窗玻璃都震落下来。第二天在《晨邮报》的《名流雅集》栏目里会出现以下一段报道:

昨天克劳利中校夫妇在家中设宴招待嘉宾。在座的有彼得沃雷丁亲王与王妃殿下、土耳其大使巴普什帕夏(由使馆的译员基博布贝伊陪同)、斯泰因侯爵、索思砀伯爵、皮特·克劳利爵士偕夫人简·克劳利、瓦格先生等。席散后克劳利太太还主持了一个游艺晚会,参加者有司蒂尔顿公爵夫人(遗孀)、格律耶尔公爵、切希尔侯爵夫人、亚历山德罗·斯特拉基诺侯爵、德布黎伯爵、沙普促格男爵、托斯蒂骑士、司林斯顿伯爵夫人、麦克亚当夫人。

这份名单还没完,下面有十来行小号字体的篇幅全是人名。

我们的瑞蓓卡在与大人物交往中,同样表现出她最大的优点——坦诚。有一次,在一座豪华的宅第作客,瑞蓓卡正与一位著名的法国男高音歌唱家用法语交谈,这时格丽泽尔·麦克佩斯夫人扭过头去皱眉瞅着他们。

“您的法语说得很好,”格丽泽尔夫人道;她自己说起法语来总是带着浓重的爱丁堡口音。

“我说的好有点特殊原因,”蓓姬低眉顺眼谦虚地答道,“我在一所学校里教过法语,我的母亲是法国人。”

格丽泽尔夫人被她恭顺的态度征服了,从此对这个小妇人不再那么反感。格丽泽尔夫人承认,这个女人行为还算得体,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格丽泽尔夫人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对待穷人心地不坏;她头脑简单,容易上当,自以为高出你我一头——这不能怪她。她的祖先的衣摆已被人跪着吻了不知几个世纪!据说,他们家族的伟大祖先当上苏格兰国王时,先王邓肯的旧臣争相拥吻新国君的格子呢朝服——那还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

斯泰因夫人自从听过蓓姬弹唱宗教歌曲以后,成了她的歌迷,也许还对她有些好感。冈特府的两位少奶奶也只能干瞪眼。她们曾有几次挑唆别人跟蓓姬作对,但是失败了。天生伶牙俐齿的斯坦宁顿夫人也曾与她交锋,结果也被杀得片甲不留。几经磨炼,蓓姬的绝活是:装出一副可爱、天真的样子,其实却是笑里藏刀。她可以在这张最天真、最自然的面具下说最恶毒的话,之后又像没事人似地为她的失言表示歉意,结果反而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进攻者挨了她怎样一番回击。

以机智、俏皮出名的瓦格先生,是斯泰因勋爵的门人、食客,他在两位少奶奶的怂恿下向蓓姬发难。一天晚上,这位能言善辩的清客,先向两位幕后操纵者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瞧好吧”,接着开始攻击不知就里的蓓姬。小妇人虽然遭到突然袭击,但没有坐以待毙;她立刻接受挑战,瞅准来犯者的要害予以迎头痛击,羞得瓦格好不狼狈;然后她自己不动声色,依然笑吟吟地喝她的汤。瓦格的大恩公除了管他的饭,有时还借点儿钱给他;瓦格则为勋爵干些拉选票、造舆论之类的活儿。当时斯泰因勋爵冲那个倒霉蛋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怒不可遏的勋爵,再瞧瞧两位少奶奶——她们自然与他撇清干系。最后还是蓓姬看他可怜,试着跟他聊聊。此后他有六个星期没被邀请吃饭。勋爵有个心腹叫菲什的,也是瓦格尽力巴结的目标;菲什奉命告诉瓦格,如果他再敢冒犯克劳利太太的话,或者拿她开玩笑,那么,勋爵会把瓦格写下的每一张借据交给自己的律师,让他倾家荡产。瓦格在菲什面前痛哭流涕,恳求他代为说情。他写了一首诗赞美瑞·克太太,发表在他自己主编的《冒失鬼杂志》上。在两人相遇的聚会上,瓦格恳求蓓姬多多关照。在俱乐部里,他总是拚命讨好罗登。一段时间以后,他才获准回到冈特府。蓓姬见到他时一直很客气,笑口常开,好像从不生气。

韦纳姆先生是辅助勋爵的首席亲信(于公于私都是这样),他的行为和想法就比瓦格先生理智多了。韦纳姆先生自己是个最标准的托利党人,父亲是英格兰北部一个小煤商。他对侯爵的新宠从不流露出丝毫敌意。他让克劳利太太时刻受到令人肉麻的关怀和过度的敬重,这比另一些人敌视态度更让蓓姬心感不安。

克劳利夫妇款待这些贵宾的钱是哪儿来的?这个谜当时曾引起不少议论,使柯曾街上的闲言碎语又多了一些够刺激的调料。有人断言皮特·克劳利爵士用一大笔钱补贴给他的弟弟;如果真是这样,蓓姬对于准男爵的控制力可太大了,而且皮特的性格看来也发生了巨变。另一派则暗示,蓓姬习惯向她丈夫所有的朋友求助:她今天去找某甲,哭诉家中一切财产都查封了;明天跪在某乙面前,声称除非还清某一笔欠款,否则一家人要么去蹲监狱,要么自杀。据说,索思砀勋爵就被这类声泪俱下的表演诓走了好几百镑。某重骑兵团的青年军官菲尔特姆,是泰勒和菲尔特姆制帽及军服承造公司的小开,自从在克劳利夫妇的引见下挤进上流社会以后,据说也成了为蓓姬供血的冤大头之一。外界传说她谎称能为一些头脑简单的人儿获得政府部门的肥缺,借此向他们那里敛财。关于我们这位清白无辜的好朋友,反正什么样的传闻都有。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人们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她一定积累起不小的资本,一辈子都用不着耍花招、使手腕了,然而——这些后话留到以后再说吧。

其实,只要精打细算,开源节流,尽可能赊账——那么,就算没什么钱,也能让别人看到大排场,至少可维持一个短时期。据我所知,蓓姬请客的事虽然传得沸沸扬扬,可是说到底毕竟不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她在这上头花的钱比日常点蜡烛的费用多不到哪儿去。枕流居和克劳利庄为她提供数量充足的食物和水果。斯泰因勋爵的酒窖她可任意提取,冈特府的名厨在她家的小厨房内主持烹调,有时勋爵干脆吩咐从自己的厨房里做好了珍馐佳肴送过去。我奉劝公众不要听信那些诋毁她的谣言。如果每一个欠下债务而又无力偿还的人都必须被逐出社交界;如果我们去窥探每一个人的隐私,调查他们的收入,对他们大手大脚不以为然,进而不来往;——那么,名利场就要变成一片荒漠,谁还愿意在名利场混!照这样下去,亲爱的读者,文明带来的好处将不复存在。房租将一路下跌。没人需要设宴请客。城里的店铺都得关门大吉,老板也得破产。谁还需要葡萄酒、蜡烛、食品、化妆品、时装、珠宝、假发、路易十四时代风格的装饰品、古代瓷器、好马——总之,要是人们跟他们讨厌和非议的人老死不相往来,那么,一切生活乐趣将消失。反之,只要互相宽容一些,日子还是很好过的。我们怎么骂某一个人都可以,我们跟他见面时照样握手微笑。只要他家的大厨出色,我们会原谅他并且去他家作客;我们也希望他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我们。只有这样,商业才会繁荣,文明才能进步,每周有新的应酬就需要穿新衣服;上一年收获的拉斐特葡萄,也可以给种植园主带来丰厚的回报。

据我所知,本书叙述的那个年代和现在上流社会的风气并没有本质性的差异,娱乐的方式也差不多。我们在门外隔着警察的肩膀围观那些光鲜亮丽的淑女进宫觐见君主或步入舞会大厅时,觉得她们一个个美若天仙,沉浸在凡人不可及的幸福之中。正是为了让这些凡人得以望梅止渴,笔者才详细地讲述我们的好朋友蓓姬奋斗的历程、胜利的喜悦和失落的苦涩,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当时,词谜剧这种消遣刚从法国传入,在我国相当流行。淑女们可以一展丰姿,聪明人又能显示才智。蓓姬想必自我感觉良好,所以怂恿斯泰因勋爵在冈特府举办这样一场游艺晚会,其中包括几个小戏。令人感到悲凉的是这将是笔者有幸请读者一起去观赏的最后几次高雅消遣中的一次了。

冈特府的画廊气度非凡,它的一部分被布置成词谜剧场。还在乔治三世朝时期这画廊就派过这样的用场,那儿至今挂着一幅冈特侯爵的肖像画:洒了粉的头发按罗马式样系着一个粉红色的缎带结,他在艾狄森先生的悲剧《卡托》中扮演同名主人公,当初观看此剧的达官贵人多。当时他们和主演者一样都还是孩子。

主持游艺会的贝德温·桑兹少爷,到过许多东方国家,那阵儿正是风流倜傥的时髦人物。一位东方旅行家当时可不是个等闲之辈,他四处旅行,还写过书,自然是位重要人物。他模仿《英雄艾文荷》中的骑士布里安·德布瓦一吉尔伯,走到哪儿都有一名相貌极其丑陋的黑人随从。贝德温、他的东方装束和黑人随从,在冈特府大受欢迎,奉为上宾。

第一出词谜剧由贝德温·桑兹率先登场。他的角色是一名土耳其军官,侧卧在躺椅上,做着吸水烟的样子(其实点燃的只是一种芳香熏剂)。从戏中的装束看,当时还有禁卫军,塔尔布什尚未取代古老而威严的清真教头饰。只见他双手拍了几下,只见一名黑人扈从出场——裸露的胳膊上套着好多臂镯,腰间佩着弯刀,总之是个丑八怪式的傻大个儿。他向尊贵的主人行了个弯腰额手礼。

在场的观众无不感染到一阵强烈刺激。女士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议。那名黑奴是贝德温·桑兹用三打黑樱桃酒向一个埃及帕夏(大官)换来的。

“让奴隶贩子进来,”土耳其官吏做了一个手势。黑人扈从执行主人的旨意;那贩子又带着一个蒙面的女人。当他揭去女人的面纱时,全场轰动。原来她是温克沃思太太(出嫁前为押沙龙小姐),一位明眸秀发的美人。女奴跪下哀求官吏放她返回自己的家园,那里她的爱人还在翘首盼望。可是冷酷的官吏毫不动情,女奴双手捂脸,倒地作绝望状,姿态楚楚动人。看来她已濒临绝境,这时宫内的都太监来了。

都太监带来了苏丹的诏书。官吏接旨后把那封可怕的诏书顶在自己头上。他吓得魂飞魄散,而都太监(这角色同样由桑兹的黑奴扮演,不过换了一身服装)却是一付幸灾乐祸的表情。“救命啊!救命!”官吏大声呼喊;而都太监却狞笑着掏出——一条丝绦结的缳。就在他准备行刑时,大幕落下。官吏从幕后喊道:“以上是前两个音节。”在后台的罗登·克劳利太太,走到温克沃思太太跟前,恭维她台风绝佳,服装极美。

词谜剧的下一幕开演了。场景仍是东方。官吏换了装坐在女奴身旁。都太监变成了一名驯顺的黑奴。旷野里太阳冉冉升起,土耳其人把他们的脸朝向东方礼拜。由于没有真骆驼,便由乐队以欢快的节拍演奏《驼队来了》替代。舞台上出现一个埃及人的大脑袋。这是一颗会唱歌的脑袋,它唱着瓦格先生创作的一首滑稽歌曲,台上的人表现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大脑袋吼道:“这是后两个音节。”

接着是最后一幕。这一回台上的布景是希腊军营。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躺在帐内一张榻上。他的头盔和盾牌挂在头顶上方。人之王(由克劳利中校扮演)正在阿耳戈斯他的寝帐中安睡。一盏灯把他硕大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摇曳不定;乐队奏的是莫扎特歌剧《唐·璜》中石像进来前那段阴森恐怖的音乐。

面色苍白的埃癸斯托斯小心翼翼走上台来,从帐幕后面心怀鬼胎地窥视熟睡的统帅。哦,那张脸多么邪恶!他举起匕首,准备刺向榻上的人,后者翻了个身,敞开宽阔的胸膛,仿佛等着他下手。凶手胆怯了。克吕泰涅斯特拉像幽灵般迅速潜入寝帐——她裸露雪白的双臂,脸上没有一丝儿血色,眼睛里露出的笑意是那么阴险,令观众不寒而栗。

“老天爷!”有人情不自禁地说,“那不是罗登·克劳利太太吗?!”

她做了一个极其轻蔑的表情夺过埃癸斯托斯手中的匕首,向榻前走去。只看见被她高高举起的匕首在灯光中刷地一闪——灯就灭了,接着传来一声呻吟,一切都沉入黑暗。

这一片漆黑和刚才的一幕够吓人的。瑞蓓卡把角色演得如此恶毒而又逼真,观众们全都被镇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然后灯又亮起来,每一个人都鼓掌喝彩。

“太棒了!棒极了!”老斯泰因破锣似的粗嗓门儿十分突出。“见鬼!她还真能干出来这种事,”他又透过牙缝轻轻说了一句。

演员们走到台前谢幕,人们一再呼唤导演和克吕泰涅斯特拉出场。贝德温·桑兹先生把女奴和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扮演者带到前排。一位大人物想跟令人倾倒的克吕泰涅斯特拉见见面。

“哈哈!这一刀捅得真痛快。这样可以再嫁了,对不?哈哈!”这位王室成员殿下的评语倒是一语切中的要害。

“罗登·克劳利太太把这个角色演绝了,”作为介绍人的斯泰因勋爵在一旁说。

蓓姬笑了,笑得那么开心而又可爱,同时行了个优美绝伦的屈膝礼。

演员们纷纷退去后台,准备演第二出词谜剧。

三个音节组成的第二出词谜剧分别由三段小戏按以下顺序上演:

第一个音节。最低级的巴思爵士罗登·克劳利中校上场,头戴宽檐帽,身穿肥大的斗篷,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提着一盏风灯,一路叫唤着走过场,好像是个打更的。楼下窗户里可以看见两个小商贩呵欠连连。一个杂役模样的人走进去(林伍德少爷把这个角色演得很逼真),为他们脱掉靴子;紧接着上场的是一名女仆(由索思砀勋爵阁下反串)。她拿着两个烛台和一只暧床器,到客房把被褥熨热。这时两个商贩上来对她图谋不轨,女仆用暖床器当武器把他们赶开。她下场后,灯光全灭。音乐开始演奏《睡吧,睡吧,亲爱的》。一个声音从幕后宣布:“这是第一个音节。”

第二个音节。全场的灯火重新亮起。乐队在演奏《巴黎的约翰》中的一支老歌《啊,出门远行真快乐》。布景没变。门外招牌上醒目地画着斯泰因家族的纹章。楼下那间屋子里有个男子拿着长长一条纸(账单)给另一个男子看,后者挥拳作抗议状,好像是说这简直是抢劫。

“马夫,把我的车准备好,”门口有人喊道。这人摸摸由索思砀勋爵扮演的女仆的下巴颏儿,后者就像卡吕普索送别另一位大名鼎鼎的旅行家奥德修斯那样对他依依不舍。林伍德少爷扮演的杂役端着一只木箱上场,木箱里有几把银壶,他吆喝着“有人要啤酒吗?”神态极其幽默、自然,全场观众鼓掌致意,还有人把鲜花抛给他。啪哒!啪哒!啪哒!——一阵鞭子声自远而近。有贵客到!店主、女仆、杂役一齐向门口跑去。幕落了下来。有人大声宣布:“这是第二个音节。”

“我猜这一定是Hotel(旅馆),”近卫骑兵团的格立格上尉说;上尉的聪明才智引起哄堂大笑。不过他的答案已经十分接近谜底了。

呈现第三个音节的一场戏开幕之前,乐队奏起了几首航海歌曲的联奏,其中包括《当斯锚地》、《别刮了,北风凶神》、《称雄吧,不列颠》、《在比斯开湾,哦!》——看来故事将发生在海上。钟声一响,幕拉开了。一个声音说:“各位,开船了!”人们互相道别。他们忧虑不安地指着由一幅深色幕布代表的满天乌云,连连摇头表示忧虑。一位紧张的女士(由索思砀勋爵阁下反串)抱着一只小狗,带着几个大箱子,和她的丈夫一起坐下,同时紧紧抓住缆绳。

船长(由最低级巴思爵士克劳利中校扮演)头戴三角帽,手拿望远镜上场。他用一只手按住帽子作远眺状;他的外套衣摆随风吹起。他刚想用双手举起望远镜,帽子便被吹走了,顿时赢得一片彩声。风势开始转强。音乐也趋于高扬,表现的呼啸声越来越响。船员们打着趔趄走过来,仿佛船身在剧烈颠晃。客舱侍者(林伍德少爷扮演)踉踉跄跄走来,手里拿着几只盆盂。他把一只盆儿放在那位紧张的女士的先生旁边;女士踢了她的狗一脚,那畜生开始哀叫;女士用手绢按在自己脸上,要往舱里跑。音乐这时发展到风狂雨暴、惊心动魄的最高潮,第三个音节就此完毕。

当时有一出很短的法国舞剧《夜莺》,由蒙特絮和诺布雷主演,很流行。瓦格先生是写诗的老手,他为这出舞剧的曲调填了词,把它改编成歌剧搬上英国舞台。剧中人都穿着法国古装,身材矮小的索思砀勋爵这次扮演一位老太太,拄着一根弯柄拐杖,在台上蹒跚而行,表演相当精彩。

舞台上用硬纸板画着一座雅致可爱的小屋,靠墙的格子棚架上爬满了玫瑰花和常春藤。可以听到一阵歌声像一股清泉从屋内汩汩流出。

“菲罗墨拉,菲罗墨拉,”老太太向里面喊着。

菲罗墨拉从里面走出来。

台下掌声又起——罗登·克劳利太太上场了,假发上洒着粉,脸上贴着小块黑绸代表美痣,她扮演的女侯爵可算得上是娇小妩媚,倾国倾城。

她一边哼唱,一边跳跳蹦蹦笑着登场,立时使台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她行了个屈膝礼。

“孩子,”妈妈说,“你为什么整天唱个不停?”

于是菲罗墨拉唱起了——

我阳台上的玫瑰

我阳台上有一丛玫瑰,在早晨的空气里散发芬芳,

整个冬季她都没精打采,只盼春天早日降临;

若问她的气息为何馨香,她的面颊为何嫣红,

只因朝阳正在升起,鸟儿开始歌唱。

绿树成荫时,夜莺在林中鸣唱,

叶落枝秃、北风呼啸时,只有一片沉寂;

妈妈,若问夜莺的歌声为何动听,

只因阳光明媚,枝繁叶茂。

这就叫各得其所,妈妈:鸟儿有了好嗓子;

盛开的玫瑰被染红了面容,妈妈;

当阳光照进了我的心房,妈妈,我是那么激动、雀跃,

告诉你,妈妈,所以我满面春风,只想歌唱。

那位妈妈虽系着老太太的软帽,仍遮不住自己的络腮胡子;女儿每唱完一节,做妈妈的似乎急于显示其母爱,就把扮演女儿的美人紧紧搂在怀里。每一次亲热都会引起观众的共鸣,赢得热烈的喝彩和哄堂大笑。一曲唱罢,乐队奏起一段表现百鸟争鸣的尾声,这时全场一起高呼“再来一个!”;掌声和鲜花不断地飞向当晚的夜莺。斯泰因勋爵的喝彩声比谁都响。夜莺,也就是蓓姬,瞅准勋爵抛给她的花束,把它贴在自己心口,那滑稽的表情比起喜剧大师有过之而不及。斯泰因勋爵欣喜若狂。来宾的热情与主人的兴奋相互呼应。在第一出词谜剧中曾引起全场骚动的那名黑眼睛美丽女奴哪儿去了?她的美貌胜过蓓姬一倍,然而蓓姬的光芒使她黯然失色。人们交口称赞,把蓓姬跟斯蒂芬斯、卡拉多里、隆齐·德贝尼斯相比,那是她登峰造极的一次成功:她的嗓音震颤自如,圆润嘹亮,她插上胜利和骄傲的翅膀高高翱翔。演出之后是舞会,蓓姬理所当然成了焦点人物,大伙都趋之若鹜。那位王室贵人发誓说,她的表演完美至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交谈。蒙受如此垂青的小蓓姬,心里真是太自豪和欢喜了;荣华富贵已在向她招手。斯泰因勋爵像一名随从一样到处跟在她后头,除了对她,几乎不和别人说话,表现极为恭维、殷勤。她穿着女侯爵的戏装,和法国大使馆的参赞特律菲尼先生一起跳小步舞;而大使本人、雅博蒂埃公爵则声称克劳利太太完全有资格成为维斯特里的高足,或者到凡尔赛宫的舞会上一显身手。要不是为传统所囿,公爵大人自己也很想跟她潇洒共舞;他还当众表示,就凭罗登太太的谈吐和才艺,她以大使夫人的身份出现在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的宫中都能胜任。有人告诉他,罗登太太有一半法国血统,公爵大人释然。

“除了我的法兰西同胞,那一曲小步舞没人能跳得如此庄重典雅,”大使说。

接着瑞蓓卡又和彼得沃雷丁亲王的表弟、参赞克林根什波尔先生共舞。兴高采烈的亲王没有法国大使那么矜持;他一定要与可爱的克劳利太太跳一曲。两人在舞池中翩跹飞旋,直至殿下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帕普什帕夏本人也有意与她婆娑一番,可惜他本国教义不允许。人们围着她,简直把她当作诺布雷或塔尧尼那样的明星。所有的人都如醉如痴,蓓姬也飘飘然了。她从斯坦宁顿夫人身边经过时目光中充满了轻蔑。在冈特夫人以及后者的小婶子乔治·冈特夫人面前,她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总之,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了。

蓓姬最重大的胜利是在晚宴时分。她被安排在一桌特设贵宾席上,与那位王室大贵人殿下以及另几位特别尊贵的客人坐在一起。那一桌的餐具都是金的。其他几桌仅使用银餐具的女宾,注意到了斯泰因勋爵总是在向她一个人献殷勤,一致认为勋爵如此不顾体统是对其他淑女的莫大侮辱。

这种场面却让罗登·克劳利感到害怕。社交场上的辉煌胜利,已经把他与太太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了。他痛心地意识到,蓓姬比他高明百倍。

到了宾客告辞的时候,一群年轻人送蓓姬出来,外面有人吆喝给克劳利太太备车;仆役们一路把话往外传,他们祝愿每一位客人今晚尽兴而归。

罗登·克劳利太太的车经过连声的吆喝给叫了过来。罗登扶着太太上去坐好了,车就离去。韦纳姆先生向罗登建议一起步行回家,同时敬了中校一支雪茄。

仆役让他们在风灯上点燃了雪茄,罗登和他的朋友韦纳姆一路走下去。这时人丛中闪出两条身影跟在他们后面;两个人沿着冈特街走了不过几十步,一名尾随者上来拍拍罗登的肩膀,说:“对不起,中校,我得和您谈谈。”与此同时,韦纳姆打了一声很响的唿哨,停在冈特府大门外的其中一辆马车立即辚辚驶来——作为斯泰因勋爵亲信的韦纳姆先生,向前跑了几步,正好挡住克劳利中校的去路。

中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已落入执行官之手。他退了几步,正好撞在先前拍他肩膀的那人身上。

“我们仨对付您一个——别想逃走了,”他背后的那个人说。

“是你,莫斯?”中校问道:看来他认出了跟自己说话的人。“需要多少钱?”

“不多,”来自法院路科西特街的莫斯先生说道;他是米德尔塞克斯郡司法长官的副手。“奈森先生控告您欠他一百六十六镑六先令八便士。”

“韦纳姆,看在上帝的份上,借一百镑给我,”同样可怜的罗登说。“我家里有七十镑。”

“我连十镑也凑不出来,”可怜的韦纳姆答道。“晚安,我亲爱的朋友。”

“晚安,”罗登垂头丧气地说。

韦纳姆走了。罗登·克劳利抽完雪茄时,街车已离开公馆区,穿过石牌楼进入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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