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乎了一年多儿子出国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儿子在2009年4月25日成行。
到机场送行是他的上两代人,祖孙三代加起来形成了中国家庭一个传统的送别仪式。妻子此时的心情可以想见,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的姥爷姥姥从他出生起就对他百般宠爱,尽管两人都已年过八旬,今天又下着大雨仍坚持要到机场和孙子告别;而我呢,平日里对儿子这也不满,那也看不惯,可现在他却要远离我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学习生活,我的心揪紧起来。
今天黑云低沉的天气似乎增加了告别时伤感的气氛,我在开往机场的路上就在想待会儿告别时的场景,女人们免不了要掉些眼泪,而我和岳父是不会落泪,男人就会傻傻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过我很想在他离别前跟他拥抱一下,让我这么多年来对他的爱、愧疚、鼓励都包含在里面。这是我早就计划好的,我相信儿子不会拒绝,尽管他可能会有些意外。
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们不能将儿子送进国际航班的候车厅,他将护照在大门口出示后就被“关”进入了里面的海关区,所有送行亲友只能就此止步。结果我们连一句交代的话、一个握手(可能儿子会这样与我们告别)都没做。妻子的一滴眼泪还来不及流,甚至我那计划好的一个拥抱也没兑现,儿子就推着行李车往里面走了。儿子的身影即将消失时,只见他边走边举手向我们敬了个军礼,干脆有力,可脸却没有转过来,眼睛只是稍稍撇了我们一下,然后就不见了。此刻妻子和岳父母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满脸的遗憾。我也感到些突然,可我的心却深深铭刻下了儿子这个动作。他不愿目光交流让大家都难受,他也不希望大家的情绪激动而在大厅里被其他人观看到。儿子的感情内敛,最不喜欢成为公众场合被人观看的对象,这也许与他始终没有建立起的自信心有关。但他那个告别礼就已经表明了对我们的一种决心一句誓言一个安慰,作为孩子的父亲,我当然可以读懂。这个告别礼让我获得了一种莫大的宽慰。
新西兰距离我们这儿有五千多公里,真是天各一方,万里重洋。要在古代,一封书信来往都得时隔半年,更不要说见上一面,相别也许意味着永别。好在这可怕的空间被今天的科技给压缩了,这不,儿子走后十几个小时就打来越洋电话,向我们报了平安,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就像在前两天他与同学聚会随手打个电话告诉我们不回来吃饭一样,顿时让我觉得他离我们很远却也很近。
2009427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