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在后视镜看到那个大汉并没有换子弹，而是手伸向车里，把空枪扔下，再探出手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冲锋枪，“把头低下！”她大叫。
“哒哒哒……”刺耳的枪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啪～”车身中弹之后，车窗被彻底打碎。
一轮射击之后，后面的大汉提出一支AK-47，邵乐目光一凝，心中叫糟，同时猛打方向盘，开起了S形。
“当当当……”清脆的射击声响起，尽管已经极尽所能，穿透力极强的子弹还是瞬间在休旅车上凿出了几个清晰的洞眼儿。
旁边和后面的车都明智地停下了，所有司机破天荒没有互相指责，打成一片，而是缩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颤抖着把手伸到车窗位置，举着手机拍摄。
整个街道慢慢堵塞了长长的车流。
一辆后到的大奔狂按着喇叭，伸出头大叫，“前面又几巴怎么了？快走啊！”
开出租的司机拿起无线电，“喂，前面的哥们儿，让出条道来，有个傻笔开大奔要往前走。”
“哦，是吗？”一个声音哆嗦着回道，“那倒真要让道，有钱人多任性啊——哥儿几个，能看见的都看着点儿啊。”
几辆夹杂其中的出租车仗着熟练的车技让出一条可以行车的路来。
“当当当……”
又是一轮连续的射击声，还没把头缩回去的大奔司机表情瞬间凝固。
“刚才——那是——枪声吗？”他问旁边下车放风的出租司机。
“是，”司机冷漠地回答，“朝前开吧，道儿都给你让出来了。”
大奔司机不说一句话，老老实实猫到车座底下，把车窗摇上了。
“扑～扑～”两个弹孔从后座椅上显现出来，离伊万只有不到十公分。
伊万倒是气定神闲，看了一眼那两个弹孔，“不是我想催你，后面只要再换一次弹匣，我们之中至少会挂掉一个。”
“坐稳喽！”邵乐再一次轰了一下油门，冲出前面十字路口，趁着车流交汇的瞬间拉起手刹，然后猛打方向盘——
“吱～”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整个街道。
“咚～咚咚——”休旅车接连撞上逆行的几辆车后，冒着白烟停下了。
“哐！”邵乐一脚踹开已经变形的车门，跳下车跑向后备箱，把上面那一层毡子掀掉以后，一个黑色大箱子露了出来。
“砰砰……”黑色SUV又撞开一辆碍事的车离邵乐更近了，露出车外的大汉手上已经空了，他掏出一支手枪，开始射击。
“砰～砰～砰……”子弹打在车厢上，又开出了一个又一个洞。
“邵乐！你到底在搞什么？”杨欣在另一侧车下把伊万从后门拽下来，“快点儿！要挂了！”
箱子打开，邵乐从里面翻出一支RPG-7，插进一支火箭弹后，
“啪嚓——”拔掉火箭弹前端的保护帽和保险针，邵乐把发射管搭在右肩上，左手握住手枪形握把。
“来来来，到爸爸这儿来——”他轻声念道。
“咣啷——”
黑色SUV撞开最后一辆挡路的车，杀到邵乐近前，黑衣大汉从车里再度抽出一支乌齐冲锋枪，黑色墨镜后面的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邵乐嘴边露出一丝狞笑，轻声说道：“拜～拜～”
“哧——”一枚火箭弹从邵乐肩头激射而出，正中来车。
“轰——”
随着爆炸，前冲的SUV就像撞在一块巨石一样整个翻了过来，车顶着地向前滑行而来，一边滑，一边拋洒着各种碎片。
邵乐冷冷地看着这个燃烧的大火球滑到眼前，往后退了几步。
“嘭——”
车轻轻撞在了邵乐已经残破不堪的休旅车上，喷涌的热浪爆发着最后的疯狂。
杨欣搀扶着伊万，走到邵乐近前，无声地看着这一幕，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你真牛笔，”伊万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跟邵乐说，但是接下来的话让人未免有些意志消沉，“我们终于有四个小时可以喘口气儿了。”
“足够了，”邵乐把东西随手扔车上，“走吧，会有人来善后的。”
“对不起，”伊万真诚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邵乐的脸上带着更真诚的笑，“我喜欢麻烦。”
飘飘扬扬的雪花从天上落下，很快就堆积的没过脚踝。
天黑的比往常更早些，但是温度却有些热。清洁工们携带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早早就遍布了大街小巷，除了车水马龙以外，到处都是锹铲和扫帚与地面的碰撞和摩擦声，还有清晰可闻的喘息声，每个清洁工人的棉服上冒着腾腾的蒸气，偶尔会看到一辆又一辆的卡车驶过，上面有人不停地朝下洒着溶雪盐，防止积雪成冰，相比那些穿着各种服饰匆匆走过的人们，他们的工作显得即辛苦又不可或缺。
活着——不容易！
店铺和商家们也在自己的店里忙碌着，因为圣诞节要到了，尽管这不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但是不影响大家集体去庆祝，其实到底在庆祝什么没几个人关心，也许只不过是在为终于有借口可以松口气儿而欣喜不已。
随处可见的圣诞老公公、彩灯、驯鹿，在《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声中随着风雪飘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还没有到春节，节日的气氛就让这座冷冰冰的城市开始流露出了一丝温情。
一辆冷藏车被门卫拦在了别墅区外面。
司机戴着一顶红色尖顶帽，摇下车窗，“哥们儿，圣诞快乐！”
保安裹着黑色棉大衣，借着门岗边的路灯看了看，“来干什么呀？”
“里面有个——”司机拿起一张送货单，“杨荣升老板，办圣诞派对，开了好长一张食品清单。”
“这还有一个多礼拜呢，”保安咕哝着。
“有备无患呗，麻烦哥们儿把栏杆放一下嘿。”
“好，快去快回哈！”
“得咧，放心吧您呐！”
冷藏车七拐八拐消失在门卫的视线中，司机摘下帽子，戴上战术头盔，在下巴上扣上头盔带，拿出一支手枪。
在两栋别墅之间的几棵树间车停下了。
冷藏柜里跳下八个人，全副武装地端着MP-7冲锋枪迅速朝一栋离着不远的别墅包抄而去。
“啪啪啪……”
还没等他们靠近别墅，路边草坪树木之间的积雪纷纷炸开，刺目的闪光和闷响让众人措手不及。
“哒哒哒……”
阴沉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火雨，火红的子弹带着死神的微笑倾泄而下。
“扑～扑～扑～”八个人在弹雨中抽搐着倒下。
“啪～”
一声电击枪的射击声在多管机枪的扫射声中显得很不起眼儿，正要跳上车逃跑的司机被击中，倒在地上蜷缩成虾米不住地痉挛。
枪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四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一支五人武装小队的护送下，从本来是被袭击目标的别墅里冲出，迅速跑到已经是尸体的战术小队前面，雪亮的手术刀割开他们肩膀处的衣服，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伸进去掏摸着，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在满手鲜血中，一个小黑点儿被拿水简单冲洗之后，小心地放到一个烟盒大小的银色盒子里。
邵乐、陆涛和夏伟从别墅里走出来。
“嗯，挺利索的，”邵乐很满意这种效率，扭头跟陆涛说，“看到了吧？亮南以后就是你的狩猎场，这些杂碎就是你的猎物，用不了多久，你的磨盘就会成为城市的守护者，搜索、攻击、巡逻，当经验积累足够以后，就可以上战场了。”
“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陆涛也表示很满意，“战争激烈程度正符合磨盘的初级试验标准，损坏了以后又可以及时回收，只是你能保证他们会源源不断的来这儿吗？”
“他们又不是傻X，”邵乐翻了个白眼儿，“莫名其妙消失几支小队以后，他们就会派人来打探情况，等打探情况的人也折在这儿以后，自然就会明智地放弃，所以你要赶紧抱上国土安全局的大腿，老夏一定会竭尽所能给你提供帮助的。”
“马的，赶情你是我领导，”夏伟在后边儿苦笑，“你个惹祸精在闹市用RPG把一辆车炸上天，我还不知道怎么善后呢，现在又在别墅区里玩儿歼灭战，接下来会怎么样？”
“放轻松，老夏，”邵乐一把把夏伟揽过来，搂着他肩膀像好哥们儿一样，“这事儿就算现在不冒出来，早晚也会找上我。不是我说你，你的兵太平日子过的太久了，都快忘了这个世界其实从来都没有平静过。你看，就连我放下枪以后，都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再拿起枪，与其坐等敌人杀上门来，不如抢先行动起来，把敌人先杀掉，左右躲不开，积极一点儿不更好？”
“那两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夏伟严肃地问。
邵乐也严肃地回答，“我不能保证他们没问题，但是他们是到目前为止来自那个杀手组织的唯一两个活口，如果交给你们，发挥的作用等于零，可在我身边儿，虽然会有些麻烦，但是他们会像磁石一样吸引各路牛鬼蛇神，你只需要盯紧我们，就像猎人看着他的陷阱一样，绝对省时省力，而且——”
他突然压低声音，“没准儿有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能引出那个内奸。”
夏伟的眼睛里精光四射，“你是说——”
“非常规事，用非常规法，”邵乐坚定地望着他，“我们不能眼巴巴地指望上面揪出那个差点儿害死我们的玩意儿，有第一次，谁敢保证没有下一次？对于上面的大领导，我们只不过是数字而已，但是对于我们自己，那就是身家性命！我知道我现在的做法不合规矩，可你看看大雷被审查了多久？要是再把他们交出去，我们就等于又回到了原点，如果袭击再次来临，我们还能躲几回子弹？不是每次我们都可以这么幸运的逃过一劫。”
“那行，你放心干，”夏伟下定决心，“能兜着我绝不含糊，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只是资格老，还没到一手遮天的程度。”
“我明白，”邵乐伸出手，“攻守同盟三人组正式成立？”
“成立！”陆涛伸出手盖在邵乐手上。
夏伟迟疑了一下，想想那几个刚刚葬在烈士墓的手下，果断伸出手，“成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