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泽希今天心情特别好,他一直都在喝酒,不停的喝,一桌有十个人,他每一个都敬过来。
单单没有敬她,他以前不允许她喝酒。
五年前有一次林敬然月考考得奇差无比,林敬然偷偷从家里拿了几瓶啤酒非要她陪着去江边喝。叶绚音酒量极差,只喝了一罐就醉死了过去,林敬然的酒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醉了。叶绚音躺在江边的花岗岩上踹了林敬然一脚骂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你,你以前不是挺能耐的嘛。不就是考试嘛。”最后林敬然和叶绚音都醉的找不到北,最后打电话叫蒋泽希过来接他们。蒋泽希跑来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他把林敬然臭骂了一顿,本来也想骂叶绚音,后来看她傻兮兮的对着他笑,伸手要他抱抱,他就骂不出口了。只狠狠的说了句:“你下次再敢喝酒,看我怎么收拾你。”蒋泽希背着她,林敬然跟在他后面一起回了家。
****晶故意挑事说:“蒋少,你可真会怜香惜玉。除了小叶你可是谁都敬了啊。”
蒋泽希没去看他,又是一杯下肚,说了句:“小姑娘酒喝多不好。”
****晶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这个意思是,我们这种半老徐娘就活该被往死里灌?”
蒋泽希说:“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陈总监貌美如花,哪怕过个二三十年也像二十出头,刚刚如果言语上有冒犯,还望陈总监见谅。这样好了,我自罚三杯。”
他又哗哗哗三杯下肚。叶绚音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心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时盛的人也看不过自家人被这么灌。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走到叶绚音旁边说:“叶小姐,我可没有蒋少这么怜香惜玉。怎么说今天都是一个好日子,现在也好歹给我个面子干了这一杯,意思意思。”
叶绚音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蒋泽希说了声:“老胡,你跟小姑娘喝有什么意思。来来来,我来跟你喝。”蒋泽希走路已经有些踉跄不稳,叶绚音心里担心他摔跤,又不能表现出来。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咬着下嘴唇。
时盛的那位总监也尴尬了,然后说,“果真是最难消磨美人恩阿,蒋少这是英雄救美阿。哈哈哈哈。”
可是蒋泽希没想到就在下一秒,叶绚音居然站起来将手里的红酒一口饮尽。
而蒋泽希又开始不停的喝酒,像是在和谁赌气。叶绚音没去看他,她本来就酒量奇差,一杯红酒下肚就感觉心跳的特别厉害,脑子有些发晕。
蒋泽希终于还是喝醉了,时盛的人想扶着他去楼上客房休息。
他却挣开他们的手,七拐八扭的走到叶绚音面前说,“我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叶绚音看着蒋泽希的傻笑,她感觉自己忽然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时候,白月光皎美清透,江水滔滔泛起涟漪,徐徐微风轻拂。他就这样背着她,她趴在他的背上,用脸蹭着他的衬衫。
叶绚音的脸上透着微醺的红,她有些迷糊不清的喊他:“蒋泽希。”
他说:“嗯。你别乱动。”
叶绚音傻笑着说:“蒋泽希,蒋泽希,你的名字真好听。”
蒋泽希无奈的说:“现在想着讨好我了?”
叶绚音像是在和蒋泽希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蒋泽希,你喜欢我吗?我好喜欢你,喜欢到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你。”
蒋泽希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就接着往前走。他的声音如悦耳的笛子声,他温柔宠溺地说:“和你一样。”他的声音里有笑意,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知道蒋泽希笑起来有多好看。叶绚音最喜欢看他的笑脸了,眼睛细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桥。
叶绚音把他的脸扭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
她说:“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那时候啊,蒋泽希背着叶绚音慢慢走,她以为他们会这样走到以后,直到到了那时说的“以后”,他们才发现和那时的意中人走散了。
蒋泽希还在笑着看着她说:“我困了。”
在爱情的角逐里,叶绚音永远是蒋泽希的手下败将。
蒋泽希的倔强你是温柔到能滴水,你看着他对你笑,但你却没法子拒绝他,当然他也不会给你拒绝他的机会。
正在叶绚音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晶发话了:“小叶,你扶蒋少去客房休息吧,麻烦你了。”
叶绚音扶着他进了房间,把他扶到床上,慢慢脱下他的外套和鞋子,去厕所用热水洗了一条毛巾帮他擦脸。
他睁着眼睛盯着她一言不发。但等她擦到一半的时候,他说:“这是梦里还是真的,这几年来我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你。”
叶绚音的心里有些微酸也有些心软,但是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手上的事。帮他擦完脸后,叶绚音刚拿起包准备走却被他一把抓住。
蒋泽希说:“别走,陪陪我。”然后一个转身把她压在床和他之间。她挣脱的要起来,却奈何他力气太大。
他把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叶绚音仿佛像是香港那些一贴符咒就动弹不得的僵尸。
他的嘴唇慢慢下滑,身上弥漫着清茶和红酒的混合气味。直到嘴唇对嘴唇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思念他,才忽然觉得他这一刻真的在自己身边。
叶绚音开始不再抗拒,开始回应他。没有任何技巧,只是搂着他的脖子。
叶绚音终于恢复了理智,一把将蒋泽希推开。她慌乱的擦了下嘴唇,拿起包就往外跑。走之前说了声,“时间挺迟了,我走了,早点睡。”
跑得太急以至于扭到了脚,叶绚音狼狈地走在街上,想想自己真的是疯了。脚崴到有些红肿,她实在走不动了,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她在车上回忆起所有的往事,难受得想要哭。明明是大冬天,她却开着车窗想让冷风让自己理智一些。
在蒋泽希不声不响消失的这些时光里,叶绚音也一样。唯有梦中才能与他相会,与他相拥,感受他指尖带来的温热,感受他宠溺的温柔。梦中的蒋泽希还如同往日那般冲着她笑,声音低沉而又充满磁性地喊着她,“小丫头,小丫头。”叶绚音顺着他的声音跑去,如同被施了咒马不停蹄地向前,她觉得再走一步就能碰到他了,但怎么她越是往前倾去他便退得越急呢?她心头一阵慌乱,生怕一个不经意他就消失了,她喊着他的名字,一遍遍地喊,一遍比一遍大声地喊,但是他始终没有回应,终而消失。
直到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总是满眼泪痕。然后呆呆坐在床头神情恍惚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自言自语地说,“你到底在哪?”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其实她只希望在醒来后不是冷冰冰的墙,而是真的有一双温热的手和那张熟悉的脸。他可以不说话,只用静静的在那,让她看着就好。
五年里,叶绚音只要一想起蒋泽希,就去他们偶遇过多次的那条街或者去江边那家他们常去的“茶咖”。
在“茶咖”里,最经常放的音乐就是陈奕迅的《好久不见》。叶绚音总是跟着哼唱,每当唱到,“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她的声音便慢慢低下去,那是她最不敢奢求的愿望。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每当她徒步在街上的时候,她会总是东张西望,她怕蒋泽希在这之中她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就又错过了他。但是蒋泽希从那天午后带着他被铁片刮伤的手臂走了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叶绚音经常会恍惚,世界上真的有蒋泽希这个人吗?你说,如果有蒋泽希这个人的话,那么他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又长高了吗?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喝茶吗?
叶绚音知道自己还爱着他,明明想念如此汹涌澎湃,明明提起他心脏还会阵阵悸动,但是她好像有些记不起他的眉眼了。叶绚音在慢慢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习惯了一个人吃饭,逛街,上班,下班。但每次看见路边的小爱侣总是你侬我侬的样子,她的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心酸。往事如潮水漫上心头,他也曾这般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刘海,也曾这般温柔的对着她笑。
叶绚音在慢慢习惯这种生活,尽管舍不得她也在努力把过去都抛弃。
不知道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说这是一场逃不开的宿命,叶绚音的一生注定与蒋泽希有关联。
就在几天前,叶绚音逛街的时候看到蒋泽希就这么迎面走来,他有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他的五官深邃透着几分英伦贵族的味道。他如五年前一样,还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让人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