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会不会继续惹事生非呢？这是赵娅茹最担心的事情。
李磊返校了，脸上的伤竟然恢复得很好，在大家的鄙视中沉默度日。似乎没有人愿意过问他的事情，谁也不想再招惹这个无耻的家伙，他在众人眼里成了冬日的僵蛇，温暖他，简直就是找死！
李磊往日的狐朋狗友们，也很少找他，大约是为了避嫌吧。这倒让大家安生了许多。
临近毕业了，赵娅茹在思考去向问题。李中兴最近的短信中也不断提起，希望她毕业后能到J市一起工作和生活。这当然也是赵娅茹想要的，但是需要征得父母的同意。李中兴发短信说：“你和父母好好商量一下吧。”
赵娅茹想想还是先和爸爸说比较好，毕竟爸爸好沟通些。爸爸得知她的想法后说：“小茹，你要到J市去，爸爸真有点舍不得，但毕竟是为了追求你的幸福，所以爸爸不拦你，也希望你将来过得好。但是你妈妈暂时还不乐意，你最好能回家一趟。”
五一节到了，赵娅茹挤上车要回家和父母商量，她很感激爸爸的支持，担心妈妈这一关过不去。果然，到家后，妈妈不同意，抹着眼泪说：“小茹，妈妈舍不得你呀，再说李中兴那样的家庭条件，你们一旦到一起可就是白手起家，生活不容易呀！妈妈担心你能过得好吗？”
“妈妈，我们有知识有学历，能养活自己的，这个不用担心了。你过去不是说，早晚要把我给嫁出去嘛！不管我走到哪，都会回来看你和爸的，将来你们年纪大了，也一定会照顾你们。老妈，你还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赵娅茹红着眼睛撒起娇来。
“哼，将来，将来你跑得远远儿的，我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找谁去？”妈妈一转身，回自己卧室了。赵娅茹哭丧着脸坐在沙发里发呆。爸爸赵茂祥从书房里走出来，站在主卧门口喊：“兰芝，有事儿好好商量呀，我肚子都饿了，出来做晚饭吧。再说孩子坐了一天的车能不饿吗？”
“饿了自己做去！”卧室里传出妈妈的声音，带着不悦。
爸爸摇头苦笑，回过身拍拍赵娅茹的肩膀说：“小茹呀，不要哭，理解你妈妈，啊！把你养这么大，这一下子说要走那么远，这心里总是……这个事情慢慢来吧。饿了吧，爸爸给你做饭去！”赵娅茹抱住爸爸的腿，“爸……”
爸爸说：“好了，慢慢来，咱们先做饭，啊？”赵娅茹跟着老爸进厨房做饭。一会儿饭好了，老爸让赵娅茹去喊妈妈吃饭。
赵娅茹轻轻地敲主卧的门，说：“妈，吃饭吧。”妈妈不应。赵茂祥推开主卧的门进去，拍拍妻子的肩说：“兰芝，吃饭吧，啊！跟孩子怄什么气呀。饿坏了，不还得我疼你呀？”
“不吃！”张兰芝躺在床上毫不动弹。“那你一会儿再吃？我们先吃了，不能让孩子饿着。”赵茂祥悄悄出来。
赵娅茹坐在餐桌边，心里很难过，本来一家人亲亲热热的，现在弄成这样，真是不如人愿。唉，妈妈不来，怎么开饭呢？李中兴，为了你，我把老妈都惹了！
爸爸说：“咱们先吃吧，一会儿你妈出来自己吃。”赵娅茹犹豫着，爸爸又说：“吃吧，没事儿。”饭后，赵娅茹又去喊妈妈，屋里传出一声：“你不用管我。”赵娅茹哪里敢走，坐在沙发上给李中兴发短信：“我妈生气了，不吃饭。”
李中兴回复：“要不，我和家人过去一趟？”赵娅茹给爸爸说了李中兴的想法。爸爸摇摇头，然后进了主卧。
赵娅茹听见爸爸对妈妈说：“我说兰芝，那个李中兴要和家人过来一趟，你觉得呢？”
张兰芝一听坐了起来，看着赵茂祥。赵茂祥说：“儿女们都大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没听说吗，女大不中留！我的意思，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男方家里人过来，显得咱们小气，咱们到底是城里人、有文化的人，也这么不开通，不叫人家笑话吗？还是将来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见面吧。你说呢？”
张兰芝点点头，下了床。赵茂祥说：“这女儿家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总是一门儿亲戚不是，你还想把她留在家里怄气呀？高高兴兴地成全了她得了！咱不就是想让她有人疼、有人爱吗？”
赵娅茹看妈妈从屋里出来，赶快迎上去：“妈！”妈妈白了她一眼，没吭声，向厨房走去。赵娅茹可是猴精猴精的，知道妈妈既然肯出来就好说了，快步跟进厨房，陪着笑，帮妈妈热饭，赵茂祥一看这情况松了一口气。
不让妈妈动手，赵娅茹把饭菜热好、端到桌上，请妈妈吃饭，自己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妈妈吃完了，她又收拾碗筷，拿去厨房涮锅洗碗，一会工夫收拾得干干净净。
赵娅茹从厨房出来，看见妈妈正在扭动脖子，就上去揉捏起来，一双小手不轻不重，揉得妈妈舒舒服服。妈妈轻轻地笑了，赵娅茹两眼一亮，抓住机会就问：“妈妈你同意了？”
张兰芝站起来，脸色并没有放，冷冷地说：“谁说的？我要散步了。”然后就往外走，赵茂祥拉着赵娅娅跟在后边一块出去。出了小区大门，街上华灯闪烁，迎面的车灯晃人的眼。一辆黑色轿车“刷”地驶过，赵娅茹拉一下妈妈的胳膊，妈妈停了一下，接着走。走到公园门口，并没有进去，一家人又折回来了。
回家后各自休息，对赵娅茹毕业后的去向问题，妈妈只字不提。赵娅茹躺在床上给李中兴发信息：“我妈吃饭了，不提我的去向问题。特别想你。”
李中兴回信说：“嗯。慢慢来吧。别和老人生气。吻你。早点休息。”
一连两天，赵娅茹的妈妈都没有提起，赵娅茹也不敢问。就要返校了，爸爸送女儿到车站，看着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悄悄地说：“你妈同意了。”
“真的假的？又没听我妈说。”赵娅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地看着爸爸。“不用听你妈说，我看得出来。她就是嘴硬，你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爸爸轻轻地说。赵娅茹拥抱了爸爸，上车走了。大巴启动，爸爸在下边挥着手，越来越远，最后看不见了。
路边的树木飞快地向车后方跑去，赵娅茹突然感觉到了爸爸妈妈的痛。她想：“爸爸妈妈终将老去，而我作为子女，却在远离。这不是一种残忍吗？我该怎么办？”就在这一刻，她突然犹豫起来。
何去何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