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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梅竹马

果然是她!我急忙低头假装在沉睡。还好,她只是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挤过来。只是站在车门口望着车外飞驰的树影。也许,她在众人之中早已看见我了,只是不愿意同我说话而已,我不由的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我和她虽算不上两小无猜,倒勉强可算上个青梅竹马,一块儿玩着儿长大的。

她叫苏丽娟,和我同岁。是我小学同学以及初中同学兼好友的亲妹妹!我和他哥哥苏玉刚认识的第一天是在我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没想到我们两家离的非常近,是在相邻的两个胡同里。于是在下午放学后,他就非常热情的拉着我去了他家里。

那天下午大概五六点钟的样子,太阳依旧高高的挂在西边的蓝天上,但却已没有了中午的毒辣火热,此刻微风轻抚,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村里的年轻少壮的人大多数都趁着此时农闲外出打工去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在躲过了中午的酷热后,迎着凉爽的微风此刻在胡同口坐着聊天呢。

我和苏玉刚昂着头穿过胡同口那些人羡慕的目光,用纯洁无邪的少年天真激荡着他们内心那些早已沉寂多年的青春回忆,那些回忆在他们的内心里反复的碰撞着,最终化成了灼灼直射我们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向时光诉说着,我们也曾这样天真过!我们也曾这样年轻过!

那个时候我们村里有围墙的人家还不是很多,大多数人家都是用树枝做的简易篱笆,或用秋后的玉米秸秆捆成一束束的然后立起来连成一排做的简易围墙。而苏玉刚家是用废弃的木板儿做成的篱笆。

苏玉刚热情的领着我进了他家里,院子里光秃秃的显得有些冷清,刚落成的四间红砖青瓦的檩房在当时也算是很时兴了,只是屋里面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我正自顾打量着苏玉刚的家里,这时,门被重重的推开了,一个短发穿小背心短裤的女孩抱着一大堆麦秸秆闯了进来。她猛地一下把那堆麦秸秆放在了地上,细微的尘土被震起飞扬在明亮的房间里。

那女孩两手交叉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不停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忽然间,她看到了我在看她,便立刻停了下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惊慌的望着我。

“你是谁呀?怎么会在我家屋里面?”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苏玉刚就从里屋蹿了出来。

“原来你在家啊,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这是我刚认识的同学,张朔,就在咱们家隔壁胡同里住着呢!”

“这是我妹妹苏丽娟!她这是准备做饭了。”

苏玉刚连炮竹似的一下子说个不停,根本就没我插嘴的份儿。

她的妹妹,也就是苏丽娟听完后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来,和她脸上灰色的污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苏丽娟。

此后,我们就经常在一起玩儿了。我们曾在春天里柳树刚发芽的时候,争着做柳笛,编柳帽,爬到树上去摘榆钱儿吃,用铁钩把槐花狠狠的绞下来,然后大把大把的塞进嘴里面;我们曾在夏天的时候一起去池塘里游泳,一起跑着去村西边的河里捉泥鳅,也一起在午后趁着大人们都在午睡的时候去地里面偷黄瓜西红柿吃;我们曾在秋天的时候一起烤地瓜吃,在漫长的河沟里放火烧野草,烧蚂蚱。也一起大叫着追的那田里的野兔四处乱跑;我们曾在冬天的时候滑冰床儿,在下雪的时候打雪仗,在夜里躲在炉火旺盛的暖如春天的屋子里玩扑克。当然我们也曾有过那可笑荒诞的事,在空旷的原野上,你做妈妈,我做爸爸,孩子当然也少不了,学着当时电视剧里的情节自编自演。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稚嫩的时光呀!

后来,苏丽娟也上了学。我们就天天结伴回家。后来,村小学搬到了村子外边

,我们还是一起天天结伴回家!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丽娟对我忽然格外的好起来,她有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总是愿意跟我分享。有时连她的亲哥哥苏玉刚都眼红我,说我才是他的亲哥哥!要不然我的东西怎么总比他分得多。这时,苏丽娟总是辩解地说,他是我的好弟弟,你是我的好哥哥,你们俩都是我最亲的人!其实,我比苏丽娟要大一个月呢,但因为有好东西吃,我也就懒得反驳,默认了这个小姐姐!

生活永远不是一帆风顺的,它往往在你以为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的时候,忽然来一场狂风骤雨让人们措手不及!让人生的方向忽然一下就转了弯。

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苏丽娟的父亲在做木工活的时候被电锯致残了,从此再也无力赚钱了,也因此意志消沉天天喝的酩酊大醉。而我也就很少去她家了,苏丽娟也在没时间和我们玩了。就这样过了多半年后,苏丽娟就缀学了。再后来,我听说她就外出打工去了。我那时也因去了县里上学,从此知道她的消息就更少了。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肯定是迫切的需要有人去安慰呀,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心不由得怜惜起她来,眼里莫名的酸涩忍不住快要哭了。

这时莫晓冉忽然捅了我一下,“哎,张朔,那个女孩是不是认识你呀?”

我回过神来急忙用手揉了揉红红的眼睛,随口问她:“啊,你说的是哪个女孩呀!”

莫晓冉关切的问我:“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的样子呀!”

我敷衍她道:“没事!可能是汗水进眼里了不舒服!你快说是那个女孩呀?”我扭头在人群中假装搜索着她说的那个人。

莫晓冉哦了一声,便用手指着车门口站着的苏丽娟小声的说:“就是她呀!”

“哦,认识!她是在我家附近住着的!”我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不止仅是认识那么简单吧!”莫晓冉故作神秘的问道。

我诧异的说:“你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你会神掐会算?”

“我当然不会神掐会算,那都是迷信!我是看她都偷偷看了你好几回了!才这么说的。”女人的心果然是天生最敏感的。

我此刻沉默不语,不知该不该和莫小冉说说我和苏丽娟的故事。

这时小巴车忽然又一个急刹车,原来是有人要下车了,售票员大姐扯着嗓子喊道:“xx村就要到了,还有人要下车的没!”

莫晓冉急忙站起来招手道:“有!有!在前面路口停一下,我在那里下车!”

小巴车发动起来没过几分钟便又急刹车的停住了,莫晓冉在下车的时候笑着对我说:“有时间找你玩去啊!”

我笑着应答:“好啊,欢迎你来!”心里却在想,你都没去过我家,怎么找得到我呢!

苏丽娟此时已低着头往车里走了,正好和下车的莫晓冉打了个照面,莫晓冉看着她莫名的笑了笑就飞快的下车了!我依然是假装在看着别处,但眼睛却偷偷的注意着她们。

又过了十几分钟的颠簸,终于到站了。我背着沉重的书包,拎着凌乱的行李,磨磨蹭蹭的最后一个下了车,小巴关门忽的一下扬尘而去!

中午的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儿,我活动活动了早已麻木的双脚,揣着迫切回家的愉悦心情,随着回家人匆匆的脚步也匆匆的朝家走去。

我匆匆的穿过路口,刚一转弯我就看到了那浅色的碎花小裙子,然后我抬起头就看到了正冲我微笑的苏丽娟的那张灿烂如花的脸。

我的心猛地一下就沉了下去,该来的最终还是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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