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小弗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她毕竟比你大二十岁，能够清心寡欲地过这么多年吗？她毕竟是个正常女人呀，正常女人就有正常女人的生理和心理需要，但是，重要的是这个但是，她没有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任何一个男人，所以我说难得，你明白了吗？”
大兕点了点头：“明、明白……”
“一个有了二十多年的情感经历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如意的男人，她能不珍惜吗？她比你自己还珍惜！你知道吗？”
“这个……”大兕感动极了，手攥得更紧了，一绞一绞地绞出了叽叽的声音。
小弗站起来，把大兕的茶杯端起来，递给大兕：“喝一口水吧。”
大兕接过了，却怔怔地端着没有喝。
“喝一口吧。”小弗说，“喝一口心里就顺了。”
他听话地喝了一口，觉得一股温热从口腔一直到了腹腔。
“也就只有三天。”小弗说，“你就跟她在一起三天，这三天里，你不要紧，只是有一个新的女人摆在你面前。不管怎么样，她是一个和宋总不一样的女人，对你来说，总有新鲜感，但是宋总这三天就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了，把自己心爱的男人送给别人，而且还要装作心甘情愿，还要装作高兴快乐，这容易吗？她是一个什么人呢？她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她是一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但是要强也得忍着，眼里揉不进沙子也得往里揉，还要装作快快乐乐地揉，她怎么办？她是度日如年呀！你理解她不？”
“那……”大兕攥着的手松开了，又攥到一起，“何必呢？我们完全可以不去和林主任……”
“你这脑子！“小弗抿了一下嘴，声音陡地严肃起来，“进水了！你以为我们不和她在一起就行了？不但不行！而且完全不行！因为她是咱们的财神，宋总的智慧可能比她高出几倍，但是宋总没有她在上层的关系网，更重要的是，宋总目前所用的上层关系网，几乎都是林主任的关系网。她们是大学同学，宋总从一个小职员到如今的房地产界大亨，完全得益于林主任的帮助，所以没有林主任的支持，就没有宋总的今天，更没有宋总的明天，没有咱们公司的继续发展！”
“我……”大兕说，“我知道了重要性，只是……”
“你不用说了。”小弗摆了一下手，俨然一个军事将领，“我知道你的心思。”
接着她又吸了一口气说：“可悲的是，林主任偏偏看上了你，而且是一眼看中了你，咱们公司那么多男的，她几乎都见过，宋总以各种方式让她见过面，她眼光可是高啊，一个也没看中，怎么就一眼看中你了！她肯定不知道你和宋总的关系，所以她就跟宋总要了，宋总还不能说透，而且不能有丝毫犹豫地送你过来，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了。”大兕把手放到膝盖上，“就、就三天？”
“就三天，她只在上海开会三天。”
“我担心一个事。”
“说。”
“我跟林主任有事了，宋总会不会……”
“想都不要朝那儿想！我告诉你，你刚刚从农村出来，社会上的事情知道得太少，宋总能够把你送给林主任，就说明了宋总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她不但不会对你有看法，而且会进一步信任你，重用你，因为你在大事上，不糊涂！”
大兕抬起头来，看着小弗，心里想：原来自己认为进城后很容易成功，就因为有宋红雨的例子摆着。现在看来，宋红雨的成功也是很艰难的，已经到了云鹤市房地产大亨的程度，依然小心翼翼地做事，依然要把自己最心爱的人送给另一个女人！自己是牺牲，宋红雨更是牺牲。在这一点上，自己和宋红雨站在了一起，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红雨，为了她的进一步发达，起码是为了保住目前的辉煌！所以，自己这次如果深得林主任喜欢，也就是说让林主任高兴，宋红雨一定会非常非常器重自己，离自己远大的理想，就会越来越近。
突然想到：万一这个林主任特别喜欢上自己怎么办？万一她要长期和自己那样怎么办？
不不！不会！他在心里否定了这一设想。但立即又一次问，万一呢？
大兕心里突地跳出一个很猛的念头：她既然能帮宋红雨成功，照样能帮我成功！
宋红雨说我是硕士研究生，她绝不会再改口。那么，我在林主任面前，就是硕士研究生了，一个硕士研究生当然可以开一家大公司，走出一条平坦而光明的大道！
想这些的时候，他的面部就呆呆的，这让小弗吓了一跳，猛地伸过手，到大兕眼前，摇了摇，这才让大兕一个激灵：“啊啊，你别、别吓住我了！”
“你才吓住我呢！”小弗说，“你压力怎么这么大呢？你们男人，我还不知道呀，女人越多越好，还有什么压力呢？再说又是宋总让你来的，不是你自己来的，你给宋总立了功，自己又多了一个女人，何乐而不为呢？”
大兕这才低了一下头，声音很轻地说：“我主要是太喜欢宋总，总觉得这样做是对宋总的背叛！”
“恰恰相反！”小弗说，“你这是给宋总立功！立大功！这样又得便宜又立功的事，多好呀！”
“那……”大兕说，“我试试看。”
“好！一言为定！”小弗走过来，和大兕握手，大兕很不习惯地和她握了一下手，就见她掏出手机，片刻就拨通了。
“哎呀，宋总，大兕认为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说除了您，不愿意和别的女人有往来。我说是您派给他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反复说，他才勉强同意了。
好，好，知道了，我马上带他熟悉一下这个酒店的一切情况，一应消费让他签单就行，你放心吧。”
合住电话，小弗笑着说：“宋总特别感动，说让你在和林主任办那事时，想着是在和她办事就行！这样，她在心理上，就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在心理上，也永远和她在一起。”
大兕点点头：“好的，我就闭住眼睛，想着是宋总。”
“也不一定，万一林主任不让你闭住眼睛昵？所以你要随机应变。知道不？”
“知道了。”大兕喏喏道。
“还有。”小弗说，“你不但要克服心理上的障碍，更要克服生理上的障碍。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林主任和宋总不一样，你和宋总可以如鱼得水，和林主任不一定能行，而且，正像你们男人一样，每一个女人的爱好也是不一样的。如果林主任有特殊的要求，你就得按照她的要求办，而且要办好！”
“这……”大兕两眼看着小弗，怔怔的，“会有什么爱好呢？”
“反正林主任是个爱出其不意的人，更是一个爱幻想的人，你只要用心，肯定能做好，更何况你在这个年龄，什么样的女人对你都是新鲜的，什么样的爱好对你都是刺激的，你尽力做就行。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你有信心吗？”
大兕点点头，小声说：“我尽全力完成任务！”
“好极了！”小弗笑了，“现在，咱们去熟悉整个酒店。”
大兕看着小弗：“酒店是要熟悉，但是，我认为，对你，我更需要熟悉，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能给我说一点你的事吗？比如你的家，你的父母。”
小弗看看大兕：“你不傻啊！”
大兕咧咧嘴，挠了一下头，很青涩的样子。
小弗说：“我只能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身一人，没有亲人。”
“父母都……”
“我从部队复员的时候，才知道他俩死于一场交通事故，因为发生在晚上，司机早已逃逸。”
“找到凶手了吗？为什么复员时才知道？”
“我在部队是做高端保密工作的，不允许和外界联系。”
大兕叹口气：“保什么密？连自己家里出大事都不让你知道？”
“这我倒不怨，因为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我们愿意为国家做秘密工作，但我不满意的是当地公安部门。他们给我的答复是，从录像上看，是运建筑垃圾的车撞的，无牌照，同样的车，在我们市有几百辆。都调查过了，没一个人承认。”
“然后就来到了宋总这儿？”
小弗点点头：“宋总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也许她和公安之间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到这儿了，好了，就说这些。”
小弗突然目光凌厉地看着大兕：“严格保密，对谁都不能说，知道不？”
大兕一直身子：“如果我告诉了第二人，我伸脖子到你面前，让你砍颈。”
13
在大山深处老家十八里河村，大兕的家就在小河边，虽然是季节河，但是夏天总是有水的。小的时候，每到夏天，他就爱钻到河里去扑腾，为此挨了父亲的不少打，但小男孩爱水，是天性，所以为了不让父亲看见他在水里，躲开父亲的视线，他可以在水里潜泳三百米左右，他从来不认为这本事可以成为以后工作上的需要，没想到在上海最高的酒店里，他的本事得以施展了。
小弗带他熟悉了整个酒店环境和所有休闲娱乐设施之后，又带他到了游泳馆，说林主任最爱以游泳的方式开始娱乐，而且几乎每天到要到游泳馆，所以让他在这里和林主任会面。
大兕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他心里一直悬着，琢磨怎样和林主任开始，在什么地方开始。这下好了，在这里，他可以很快让林主任高兴起来，因为像他这样通水性的人，应该是不多的。而且，在这里会面，非常自然，因为不是他一个人在这里，有几个人在这里游泳，就像偶然碰见一样，碰见了又继续发展，发展到似乎一见钟情，然后再去房间，自然而又正常，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好，好！”他连连说。这是他在和小弗谈话以后第一次这样情绪高昂，所以弄得小弗很惊讶，侧过头看了看他。
这时候他俩站在游泳馆的入口处，管理员微笑着对他们说：“如果要进去，最好换上游泳衣。”他说得很礼貌，其实这是必须遵守的，因为里面游泳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于是小弗就带着大兕出来了，然后交代他说，她去带林主任过来，让他去房间等着，林主任到了以后，她给他电话，他再下来，进到游泳馆里面，装作碰见林主任。
他点了点头，心想刚才我都想到这一层了。
虽然他只在房间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但他想得最多的还是他跟小弗在这个房间谈话时偶然跳出来的那个想法：林主任既然能扶持宋红雨，也能扶持我！宋红雨能够成为云鹤市房地产界的领军人物，我当然也可以成为另一个领域的大亨，比如商业领域、工业领域，甚至是娱乐领域，不管哪个领域，只要是个领域，都不得了！
他的思想张开了翅膀，不断地飞升着，最后，想到自己像电影里的美国大亨一样，坐着自己的私人飞机，飞到一片遍地绿色的草地上，立即有一群美女唱着歌，翩翩起舞，把他包围起来。
大兕突然一个激灵：为什么一想到成功，就想到和许多美女在一起呢？
难道林主任和宋红雨，就是因为成功，才自然而然地生出玩男人的欲望？
当然！他在心里回答，人家成功了，该人家玩男人！跟着宋红雨这些天，也算开眼界了，其实成功到了一定程度，钱仅仅是数字。一个人一辈子，能吃多少，花多少，睡着了，只有一席之地；吃饭，也就一日三餐；穿衣服，就是上下名牌，一天换一身，也花不到产业资金的零头！那么，要钱干什么呢？要地位干什么呢？只有享受性的快乐，是可以坚持不懈的！小时候看那个什么电视剧，唐明皇那么大年纪了，照样三宫六院，还要把杨贵妃弄到身边！还有那个什么殷纣王，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是整日整日地跟苏妲己厮混，而且那一张大床给他印象很深，男人女人一旦到了床上，就剩下一件事，哪里还有什么朝廷？所以朝廷就灭了。
想到这里他在屋里来回地走。走了几圈了他也不知道，于是就等来了小弗的电话，让他立即去游泳池。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当然也来不及去管心脏，赶紧换上了游泳裤，又连忙跑到镜子面前，看看自己穿着游泳裤的状态，是不是一个健壮的男子汉形象。
这一看让他心里有些自卑，自己完全不是电视上那种健壮的男子汉形象，他们身上有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肌肉，正像过去人们所形容的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而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肌肉疙瘩，细细瘦瘦的，哪像个男子汉呀！
但他来不及再仔细思考，立即穿上挂在衣柜里的睡衣，系好腰带，出了房门。
大兕心里的结还是没有解开，不安反倒潮水一般往心里涌。
到了游泳池所在楼层，他在把睡衣递给侍应生的时候，又禁不住看了看自己出现在镜子里的形象，这时候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是骡子是马就这样了，既然你看上了我，那就说明我的这种形象你是欣赏的，记得一个哲学家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既然你看中我，这就是一种存在，那么，这种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有它的合理性。
想到这些，他有了信心，穿着拖鞋，让身子挺直了，让胸脯昂昂的，走进了游泳池大厅。
一进门，他就看见小弗穿着游泳衣，浑身是水地站在游泳池边，林主任浸在水里，就浸在离小弗不远的游泳池边，显得脸胖脖子胖肩膀也胖。这让大兕一下子有了信心，人们常说最大的差异产生最大的和谐，我瘦她胖，不正是最大的和谐吗？
有了信心也立即有了智慧，他假装没有看见她俩，大踏步地走到深水区边，一个猛子扎下去，然后开始潜泳，几下子就潜到了林主任跟前，扑刺一下，从林主任身边冒出来。
“啊呀！”林主任叫了一声，其实她在大兕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但她假装没看见，游泳池的水清澈透明，她用余光看着大兕潜水的样子，像一条细长的黄鳝一样，机灵敏捷而动人，但是到了她跟前，猛地这么一冒，她还是惊得叫出了声，往后一歪身子。
小弗在大兕入水的时候就下了池子，立在林主任一边，但在林主任身子往后倒的时候，她有意没有扶。
但正像她所期望的，大兕及时而敏捷地扶住了林主任，虽然大兕瘦而林主任胖，但大兕在水里自如而有力，一下子将林主任揽住了，揽在了怀里，随着是一声道歉：“对不起，林主任，吓住您了。”
“哈哈，你这小子，在水里跟鲨鱼一样。”说着，林主任就倚在大兕怀里，随着一转身子，在大兕肩膀上一拍，“好小伙子，你来得正好，教教我游泳。”
“好。”大兕高兴地说，“没问题。”
小弗及时地出现在他俩眼前，微微一笑：“林主任，那就让大兕侍候您，我去宋总那儿了。”
“去吧去吧。”林主任说着，在小弗肩上拍了一下，又在她的鼻子上掐了一下，“小人精！”
小弗嘻嘻一笑，一翻身倒在水里，身子浮在水面，手只挥了几下，就到了梯子前，嘀嗒着一身水，走出了游泳池。
这时候游泳池里还有两个男人在游泳，他们完全是在锻炼，沿着游泳池的一边，一前一后，从深水区到浅水区，来来回回地游，姿势很标准。
林主任抬了一下下巴，翘向了那两个人：“我能学得跟他们一样吗？”
“当然能。”大兕说，“关键是您有没有决心。”
“没有决心能问你吗？”林主任看住大兕的一双眼，“好，那你教我吧。”
大兕以为游泳对于林主任，只是玩耍娱乐的一种，没想到林主任很认真，让他讲了自由泳、仰泳和蛙泳，他都认真地做了示范。最后，林主任像在重大会议上做决断一样，一挥手：“咱先学习蛙泳，争取今天就学会。”
但是真正学起来，大兕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林主任太胖，动作很不协调，他怎么纠正，都很难标准，好不容易把手和胳膊的姿势弄标准了，她的腿一抬起来头就往下栽，他赶紧从下面托住了，她才没有沉下去。
他托的是她的肚子和胸脯，也正因为这两个地方突出，一伸手就托住了，他立时感到软乎乎的，虽然在水里，而且还隔着游泳衣，他还是感到了肉的温软，年轻的他立时觉得身上的重要部位有了感觉，便急急告诫自己：这是在公共场合，不是在房间，要注意影响！于是他立即说：“我就这样托住，您先练习标准了，协调了，我再慢慢放开。”
林主任的头一直朝上仰着，所以就吃力，但她极其认真，一边划水一边说：
“好的，你托好，我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