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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后账

隆重地安葬了陈老汉,赵黑踌躇满志召开全体社员大会,满意地对村民们在葬礼上的表现进行了表扬,并对这次活动的重要性进行了讲解。有人就说怪话,认为陈四家拣了个便宜,老爹死了,丧礼费队里负担了,而且搞得这么隆重。有人就后悔,认为队里办的事业,那几元随礼钱就不该交才是。陈四就对上了话,说谁让你爹没那份光荣呢,更何况你连爹都没有,眼红你也是瞎眼红。赵黑打住了吵吵,把大队领导和各小队将会随礼给队里的事说了。

会议要散了,田木匠提出了一个问题:“人家周围的村子都学了分田到户的文件,咱们村咋就不学呢?“仇老汉应和着说:“我们三姑舅家那个大队,今年一入冬就开始了分田分牲口,分集体的财产。咱们队咋还没动静啊?“赵黑沉呤不语,等着更多的人说话。谁知却反而没人说了。赵黑生气地说:“上次开会,我已经说过了分田的事。别人如何做,哪咱管不了。在咱们村,只要我当队长一天,就是个全村一家的大集体。谁要是今后再提这个分家的事,那他就趁早考虑搬离一碗村,爱去哪去哪。好好的生产队不要,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分个七零八落才满意?才好?“

会场哑默一片,妇女们拉细麻绳纳鞋底子的声音反而听起来很响。

田木匠不甘心说:“那可是国家的政策。“赵黑反驳说:“国家的政策你懂多少?不要以为你会点小手艺,分了就自由了。不是我在这里腌脏你,离开一碗村,你那点手艺根本吃不开。再说,就你腰来腿不来死懒怕吃苦的样子,和那一家子吃饭的嘴,要是没有咱们这个集体,早饿得一个个腮帮子都歪了。“众人便更无言了。赵黑语重心长地说:“前些天大队是开过分田到户的会议,在会上我明确表态,咱们村不赶那个时髦。大家说咱们忙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把集体经济搞好了,咱一碗村家家的日子照样过得比他们好。“

候月梅突然发声说:“队长,过完年我还可以春天出工,夏天秋天卖菜行吗?“赵黑说当然可以,但你得给队里交一部分钱才行。候月梅说:“要是那样,我到认为不分田更好。“这话给了赵黑一个参照,比对说:“田木匠你听见了没?连个女人的见识都不如。“

高锁锁问:“要是不分田,过完年后,咱们村的副业还搞不搞?“赵黑说视情况而定了。高锁锁说:“要是搞,能不能让没有出去过的人轮着到出去,不要老是那几个人。“赵黑笑了,“你以为出去是享福呀!那可是没有老婆体贴的苦日子。“

会开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时才散。赵黑让黑玉英稍等一会儿有事要说,又叫住了高锁锁夫妻两个,直言不讳点明问题说:“锁锁呀锁锁,在这次事情上,你可真给咱们村争了光。居然偷队里的酒,你现在给我说说,究竟是咋回事?“高锁锁忙说那是别人诬陷,又说了怀里揣酒的情由。赵黑也不去追究,和颜悦色地说:“好喝两杯,也算不得什么错。可我咋听说,你现在挨家挨户讨酒喝,这你可够丢人的了。“高锁锁涎着脸,用手挠头,扭捏着身子小声说:“我只是好喝两口,一天要是不喝两口,这身子骨就跟有蚂蚁在爬一样难受。只要喝上那怕只一口,就好过多了。“赵黑对胖女候说:“你们两口子也十多年了,都是三个娃的父母了。要说这男人,可是一家的脊梁,你对锁锁可不能管得太死了。让人听了笑话。“胖女候早按捺不住了,“呸“地对着高锁锁唾了一口,委屈地说:“天地良心,我管他什么了?就是让他少喝二两猫尿,那也是为他身体着想。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不说我好,还到处给我造谣,说我咋咋谑待他了。赵队长,他那都是找借口胡说八道,实际都是为了跟人家要酒喝。“

高锁锁是被老婆揪着耳朵走的,赵黑看着黑玉英说:“咋样?我现在处理问题够有耐心,够温柔了吧。要是放在早几年,这种琐事,我非把它刨个底朝天,晾在干沙滩上不可。“黑玉英刚才还笑着,转眼一脸恼怒。赵黑并不当回事,得意洋洋地问:“我今天会上说的咋样?没有出格的吧?“黑玉英说:“你只要不喝酒,横竖都能说出个理。一喝了酒,就原形毕露,你说,你喝多了酒,跑我们家干啥?“赵黑嘿嘿笑着说:“你都说了,我是喝多了,我咋知道跑你家了。那不是醉了吗!是酒的原因?是你的原因?这不能怨我。你说我咋不往别人家跑呢?“黑玉英真的生气了,指责说:“你无耻,男人家做事,连点分寸都没了。以后再要那样,我会连话都不跟你说的。“赵黑收了笑容,歉歉地说:“咋,真生气了?那天我确实喝多了,醒来后悔死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还不行吗?是不是刘三亮又小心眼了?“黑玉英剜了赵黑一眼,忧郁地说:“他不是小心眼,他是缺心眼了。“

静默了片刻,赵黑转移话题说:“对了,我留你是想告诉你,听了你的话,我每天虽然头痛两次,但那种无意识情形再没出现过。“黑玉英说:“那你就好好将养着,还有,不要再喝酒了,省得醉了惹事生非,让人难堪。“

屋外有人“吭、吭“地亮嗓子,赵黑和黑玉英面面相觑。赵黑顺手拉亮了电灯,黑玉英就撩起棉门帘,看见陈四站在门口。黑玉英坠坠地问:“你是散了会没回家?“陈四说:“我回去取了点东西刚过来。找赵队长汇报一下我爹事业上的花销情况。“黑玉英舒了口气,把陈四让进屋子后,故意对赵黑说:“你们谈吧。我走了。刚才说的队里那事,就按你的意思,我没意见。“赵黑心知肚明,顺着回应说:“行,就那么办。“

黑玉英走了,赵黑顺手接过了陈四递来的账单,看了一眼说:“你还是给我说吧,写得这些字,真难认。“陈四就汇报说:“这次咱们全村人口几乎都来吃过,加上外村的人,花销确实不小。羊杀了四只,鸡宰了八只,猪肉除了我家的,还问五婶家买了半扇,酒喝了四十瓶,烟抽了七条……。“说到后来,陈四把葱,酸菜,佐料,柴火,有甚酒杯打烂几个,碗丢了几个,等等都罗列了进去。赵黑听着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你说吧,一总折算下来是多少钱吧。“陈四说:“这个不好算,有些东西,价格还要队长你来定才行。“

赵黑让陈四叫来了会计柱子,三个人在灯下算了半夜账,站起来时一个个腰酸背痛肚子饿。赵黑提出到陈四家,把前几天事宴上剩得东西热着吃点。陈四就领着两人回到家里,陈四的老婆从冷屋里取了剩下的熟肉和凉菜。陈四故意翻腾了半天,找出两个半瓶子酒,边喝边吃边聊。

赵黑说:“过去听村里人说,陈大爷收破烂,还有早年的积蓄,手里藏着一笔不小的钱呢。现在人也老了去了,都留给你们了吧。“陈四一脸的悔气,叹息说:“别人尽瞎说呢。要说我爹留给我的,只就那床烂被子,和几件烂衣服。唯一的铁器,就是那个早年获奖给发的铁饭钵子了。“柱子摇头说:“要说一点也没有,谁也不会信。怕是藏在哪里了吧?“陈四苦着脸说:“他往哪藏去,就这么个家,连墙缝我都找过了,连一分钱都没有。“赵黑说:“那说明平时都给你们补贴家用了。“陈四老婆插嘴说:“平时?平时他爷爷连一个钢蹦儿都没给过家里。前些天还说给娃订婚,要用钱,他爷爷连个话都没说呢。“

赵黑又想起了随礼的事,问收了多少礼金,为儿女的抬埋老人,多少也得奉献一些吧。陈四一连声地诉苦,说这账里早把村人随礼的那点钱给顶进去了。

赵黑和柱子吃饱走了以后,陈四全家人再一次开始对老汉住过的屋子进行了细致的查找,屋顶,墙缝,炕洞,连那个还堆放着一些没有卖出的破烂屋也没有放过。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陈四老婆的怨气就喷薄而出。“老不死的,说走就走了,临走前连个屁都没放。要是真没有也算了,可是不可能没有一点点呀!“陈四手里提着老爹生前的脏被褥,几条破单裤,和那套已经被剪成几大块的黑油油的棉袄,不知该如何处理。后来他看着老婆说:“这些,要是拆洗一下,还能利用的。“老婆不乐意地说:“要洗你去洗,我是不沾手。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还能利用什么!干脆明天到坟上一把火烧了。“陈四翻着看了看,顺手扔在了墙角,又回到老汉住过的南屋,把墙壁上那些光荣的奖状全扯了下来,与脏衣裹在了一起。

第二天上午,陈四用筐提了老爹的那一堆遗物,到坟地去烧。晴好的天气,却干冷冻人。陈四蹲着,用背挡了风,先点燃那些纸奖状,再用纸火点燃了衣物。烧布的烟浓浓地升了起来,呛得陈四绕到了上风头。看着被褥包在一起,火燃得很慢,他走到坟堆上,拨了一根昨天没有烧掉的引魂杆子,向后趔着身,一点点挑动着焚烧。

老爹多年没洗过的被子经棍子挑起来后,火焰便腾了起来,随着火舌的吞噬,陈四看见一些纸人民币在火里出现了,先还愣怔着,等反应过来,忙把火势正旺,烧了有多一半的被子挑出来,放在脚底上很劲地踩踏,一不小心,差点引燃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灭了火,陈四小心翼翼用手揭开被子烧焦的外布,露出了已经面目全非的一些十元、五元的纸人民币。当时那个痛惜,真是无以言表。恨恨地骂出口的,却是怨老婆懒她妈的,要是拆洗了,这些钱不就都发现了。

骂过了,陈四蹲在那里,一点点的整理,最后还能使用的仅仅只有那么几张,更多的看着还有,用手一动就成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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