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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青峰山上有名家,从来闻名不见(xian)影。

啸剑飞来破云下,辉光落尽是仙侠。

楔子

在大秦东部,有群山连绵。山中,古木成林,常年翡翠,于是取名青峰。青峰绵延千里,其内有高峰数座,山势陡峭,高耸入云。其位于群山中间,犹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而其中一座山峰,更是比周围几座山峰,要高耸几分,仿佛都要将天给捅个窟窿一般,透着一种锋利不屈的气势。

传言,这山峰之上,便是千年名门的仙家青锋门所在。只是,这传言,就连在青峰群山外围的青峰镇上的人也不知真假。

镇上有个老人偶尔说起这个传言时,会咕哝一两句胡话,说曾经见过这青峰山中的仙家,他们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真跟九天下凡的仙人一般,神秘莫测。

可,众人不过当做是笑话听听,谁也未曾真的相信。试想,若是这山中真的有这等仙人,为何他们却从未见过。

但,虽说是不相信,却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听那个老人说这些故事。他们在听这些时,眼中会放出晶亮的光芒,一副神往的表情。是啊,上天入地,如此潇洒自在,神通无比,谁不想呢?

何安就想,做梦都想。何安,是镇上大户何家的独子,小名九儿。青峰镇不大,作为镇上唯一一户从秦城迁来的人家,其家中的情况,必然是会受大家所注意的。因此,镇上人,都认识何安,且都爱叫他小九。

可他自己不喜欢这名字,小九小九地叫着,听着就像是个女娃娃。可他是个男娃娃,这听着像个女娃娃怎么行呢?可,众人的嘴不是他管得住的,声辩过几次无果后,他只好无奈地放弃,随众人去了。

至于九儿这名字的来历,却是有些缘故。听家中乳母说,他自小便体弱多病,四岁时,有一次发高烧,差点就死了,幸得一高人相救。这九儿的小名,也是那高人取的,是希望他和猫儿一样,有九条命,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

听说那高人还送了他一样东西,这东西五年来,一直用红绳穿着挂在他脖子里,不曾有一日取下。记得有一次,他与母亲置气,囔囔着非要把脖子里那块黑色的玉片给摔碎了不可,把母亲吓得差点晕过去。

不过,这也是唯一一次。那一次之后,何安虽依然不太信,一片小小玉片也能保他一生平安,却也不曾再犯过浑,惹母亲着急。不过,说来也奇怪,四岁之后,他虽然依然比同龄小孩要瘦弱一些,但却是再未生过什么大病,就算偶尔受些风寒,两三日便也能好全了。

有时闲来无事,何安便会经常坐在自己那个小院的紫藤花架下,拿出那块黑色玉片,仔细端详,却也看不出什么神奇之处。玉片不过两指宽,不足二寸长,表面光滑,入手温润,除了颜色是黑的,其余与寻常的暖玉没什么区别。

何安看不出奇特之处,但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丝疑惑。这一丝疑虑,在那一天听到那个老人说起青峰山中的仙家一事,便忽然涨大起来。

原本这只是一个种子,经了春雨之后,忽然发了芽。他开始生出了许多的幻想,比如那高人便是青峰山中的仙家,比如这玉片便是神秘的法宝。

但,幻想人人都有。何安时常看着镇子后面白云之间若隐若现的几座山峰发呆,却始终不曾升起过要入山一探究竟的念头。他自小,便在父亲的影响下,熟读圣贤之书,对这些个鬼神传说,自然是不太相信。可,他虽聪明,却依然摆脱不了小孩心性,自然喜欢这些光怪陆离的故事。

这一日,何安一如往常,在其他同龄小孩都嬉笑着往学堂奔去的时候,他则是在二牛的陪伴下,去了河对面的那个小茶馆。小茶馆前,坐着一个老人家。布衫长褂,身前地上铺着一块蓝色印花的粗布,布上放这些烟叶。

老人家自己举着一根烟枪,正啪嗒啪嗒的抽着。何安走了过去,在小茶馆门前站定,然后朝里面喊了一声:“小二,老样子。”

茶馆里,没见身影,却传来了哎地一声。然后何安便绕过老人家身前铺着的方形蓝布,在老人家的另一边,席地坐了下来。他身上,一袭天蓝色的缎袍,也不嫌地脏,就那么大喇喇坐了下来。旁边的老人家也不惊讶,只懒懒地将口中含着的烟枪稍稍挪开了一丝,说了一句:“你这小娃子,咋天天来呢?”

何安身边跟着的二牛学着自家少爷的模样,也席地坐了下来,然后两手往袖子中一笼,身子往后一靠,眯上眼,这老人家话刚说完,他便起了呼声。

老人家瞄了他一眼,嗬了一声,说:“这傻小子,还真能睡!”

何安毫不意外,接道:“他就是一个憨货,除了吃就是睡,才长了这么一副大身板!”二牛比何安年长五岁,如今正好十四,可他的身形,却与成年男子差不多。甚至,在壮硕程度上,要超过不少人。

何安没去管睡着的二牛,他天天如此,早已习惯。何安看了一眼老人家身前蓝布上的烟叶,问:“柳爷,您这烟叶有人买吗?”

柳爷将手中的烟枪放在旁边的石阶上磕了几下,然后摇了摇头。何安又问:“那您为何,还天天在这里摆摊呢?何不换个地方?”

柳爷将烟枪塞到了背后的腰带里,然后将两手往袖中一笼,才说到:“这地方舒服,也没人赶,我就懒得再挪了!”

何安有些奇怪地看了柳爷两眼。这柳爷,在青峰镇也算是个神秘人物。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就像是凭空而现一般,在某一天的早上醒来,这青峰镇的百姓便看到了他,坐在某个墙根下,身前摊着块蓝布,卖着这些卖相并不好的烟叶。

何安与他相识,也是因那些传说之故。在他看来,这传说是真是假倒不重要,无非是听个开心,可这柳爷,却像是一个谜团,对他充满了诱惑。他多次想打探一下柳爷的来历,却总是无功而返。时间久了,何安也就不再打听,每日来找他听听故事,已成了习惯。

过了一会,茶馆中的小二端着一张小方桌子出来了。方桌上,还放着几份早点,和一壶茶。

柳爷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眼睛微微一眯,问:“小子,今天想听什么?”

何安往后靠了靠,靠在了墙上,懒懒说道:“随便。”

柳爷闻言,努了下嘴,道:“这随便可不好弄。要不,我今日就给你讲讲那南蛮子!”

南蛮子,是一种对南蛮人的蔑称。大秦得天独厚,土地广袤肥沃。可在它的南面和北面的南蛮和北荒,却都是环境艰苦之地。北荒多苦寒,南蛮则是沼泽与大山。所谓恶山恶水,形容得便是南蛮那边的情况。素闻南蛮有十万大山,大山中,多瘴疠,恶兽。而,南蛮人虽不能说征服了那片土地,却也顽强的生存下来,还鼓捣出来不少阴毒的玩意。这蛊毒便是其中之一。

蛊毒阴毒无比,凡中蛊之人,大多死状极惨,且死前都要遭受极大的痛楚。虽南蛮人多隐居大山之中,鲜少外出,但大秦之人依然有不少受到其蛊毒的毒害。因此,大秦之人对南蛮人的仇视,比之常年挑起战乱的北荒,还要更强烈一些。不过,何安想,这其中恐怕是因为大秦之人对蛊毒无法,因此心中恐惧,所以才会更加仇视。

听得柳爷说今日要讲这南蛮人,何安起了些兴趣。他直起身子,先给柳爷倒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听着柳爷细细道来。

话说,很久之前。这南蛮有个修道的门派,名为长生宗。这长生宗,说来也算是名门正派,传承已久。只是,这路走着走着,总是容易走歪。这长生宗就走歪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开始入了歪门邪道,整天捣鼓一些邪气的法子,来求得长生。

其中一个法子,就是用大山之中收集的一种剧毒之瘴,然后将此瘴气打入活人体内,将活人生炼成毒尸,再以毒尸埋在至阴之地,休养百年。百年后,毒尸出,以血池祭炼,同时用那借尸还魂这等逆天的法子,将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三魄转移到毒尸身上,然后得以控制毒尸。

可长生宗在最后一步时,出了意外。那个想以这种法子,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在毒尸中得以续命的长生宗长老,最终没能躲过天上劈下的九道神雷之力,而灰飞烟灭。可那百年毒尸,却借那血池之力,外加天雷锤炼,竟生出了神智。

可这神智新生,犹如幼儿,只会依循本能。如此一来,必然出事。长生宗一宗三百多口人,全部惨死于这百年毒尸之手。毒尸出,天下乱。南蛮之地,虽多神秘高手,却也奈何不得这厮,最终只能将毒尸驱赶至大秦地界。

大秦人口密集。加上事发突然,等到各大门派反应过来时,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各大门派纷纷派出高手,试图阻杀这百年毒尸,却不料毒尸实力雄厚,几场大战后,各大门派损失惨重。

这毒尸,先是以剧毒之瘴生炼,再是以至阴地气养了百年,后又经过血炼,天雷淬体,其一身血肉已是金刚不坏,刀枪难入。再加上,他乃是剧毒至阴之体,哪怕是呼一口气,这修为稍弱的人,就要抵挡不住了。

最后,青峰门门主,也就是第七代青一道人在其他几大门派的门主辅助之下,以一身已臻至化境的修为,加上青峰门祖传的青锋剑,才一举将那毒尸斩于剑下。

听说,当时那一战,可谓是,天雷地动,声势浩大。特别是,青峰门独有九霄天雷诀,那举剑引天雷而下,轰击毒尸的场面,真的如神人一般呢。

不过,这毒尸最后虽然是死了,可那一代的青一道人,却因此而中了剧毒,不久之后,便辞了人世。而那青锋剑,也在那一战之中,被那毒尸打断成了两截,一截重新归于青峰门,另外一截却是不知所踪。这青峰门找了几十年,都未曾找到。

今日的柳爷似乎格外的激动,讲故事时,抑扬顿挫,竟有几分醉香楼中出名说书人的风采。何安也听得入神,等柳爷讲完,他脑中依然浮现着一副画面:

乌黑的天空下,一人独立山峰之巅,举剑向天。狂风扑面而来,长袍猎猎,然后天空裂,神雷降,这是怎样的惊心动魄,激动人心的场面。

何安神往不已,可回过神后,他也只是啧啧了两声感慨一下,起了身,拍了拍长袍,叫醒了一旁酣睡的二牛,回家去了。而柳爷身前那张小方桌上的那几分早点,和那壶茶,都已盘空壶尽。柳爷揉了揉有些撑的肚子,看着那走远的一大一小的背影,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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