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从马路对面跑了出来，穿了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双腿修长笔直，白天看到的沙沙，跟晚上真是不一样。这么看上去，沙沙还是挺有姿色的。
"你跟小桃怎么了？"沙沙开门见山地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怎么了？"
"她失踪了。前几天我一直打电话找她，一直没找到她人。"沙沙着急地说。
"哦？你去过她家吗？"
"那倒没有，但是……无论如何，没有必要连电话都不接吧？"
边南捷想了想说："具体从什么时候失踪的？不接你的电话？"
"就最近。那天给你打电话之后，我们俩见了一次，她说她在你那儿呢。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什么都不说，后来没几天，有个客人一直找她，但是联系不上她了，我以为她又去你哪儿了。"
边南捷尴尬地说："没有。最近一直没有联系。"
"哎，她怎么回事啊，有什么事情也不能玩失踪啊，那可是一笔大买卖。叫她陪游香港。一趟能赚好几万呢……"
边南捷看了看沙沙，说："她经常接这样的活吗？"
"这种活可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有的，得看运气，运气好了，遇到大老板。几万几十万都可能会赚到，我没那么好运了，我没什么耐心，要我上床可以，马上付款，要是要我陪着糟老头子们游山玩水，我没那么好的耐心。小桃可以啊。这么好的机会。哎……气死我了。"
边南捷说："你回了那个客户吧。她的事以后再说。我先找找她。"
"你去哪里找她？你知道她会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试试碰运气吧。"
边南捷转身要走，沙沙唉了一声，边南捷回转身来，沙沙说："别老想着小桃，照顾照顾我啊！"
边南捷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钞票，"算我请你吃饭。我现在去找她，找到了联系。"
沙沙欢欢喜喜地接过了钞票，抱着边南捷亲了一下说："时老板，你真好。"
边南捷紧张看了看周围的行人，有些面红耳赤的感觉，他快步走向了停车场，却迎面看到时雷匆匆忙忙地走过来。
"南南？这么巧？你要去哪里？"时雷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面上露出一种舒展的微笑。
"……我要去找一个朋友。"
"我要去见卫四，今天下午我们要一起去一个画廊谈生意。"时雷看了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晚上找你喝酒吧？就咱们俩，不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否则，真的没有悠闲的情致。"
边南捷由于急着走，所以匆忙地答应了一下，开了车，向毕小桃的小区走去。
一路上，边南捷感觉到没有一丝的把握。他并不能确定她在家里，即使在家里，他什么时候可以遇到她，遇到她之后该说些什么？这都是难题，这样地去找寻她，后果只有两种，一种是他向她妥协，一种是不欢而散。这两种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真的是很难想象毕小桃的倔强，她就真的这么一走不再回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他想，如果当时不是遇到了许南尼，他跟毕小桃现在会是什么样？还沉浸在美梦里吗？但是总不能总是沉浸在美梦里，毕竟现实就是现实，它也许会片刻休息，但是它总是会醒过来。他真的打算跟她生活在一起吗？他真的不知道，人尽可夫仅仅是一个借口，主要的是，他感觉到毕小桃并不能够控制住他的灵魂，就像况菲菲那样莫名其妙地占领进来，但是即使是这样，况菲菲也已经在逐渐地退出边南捷的世界了，他偶然的时间，会拿出来再回忆回忆当年的一些片段，但是他发现他回忆得最多的，仍旧是床上的那一幕，她就这么突然地靠近他，完全没有一丝警报，也许就是那种生命中的突如其来，才构成了碰撞他灵魂的钟摆，将他就这么赤裸裸地拉到了一种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超越的界限之外，然后他就再也找不到落脚点了，像个幽灵，四处地飘荡，他真想把自己绑在一棵大树上，哪怕风吹雨打，也能稍获安宁。
边南捷将车停在离毕小桃的小区很近的一处，然后慢慢悠悠地向小区里走去。
几个小孩子嬉皮笑脸地追逐，后面跟着的是手里带着板凳跟着孩子们四处游窜的退休老人，他们的脸上露着平静的笑容，虽然面上沟沟壑壑，却看不出来躲藏在皱纹后面的沧桑。他们都有讲不完的故事吧。边南捷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几十年过后，他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也会将所有的沧桑都隐藏在皱纹里面，然后看着蓝的天，绿的叶，奔跑的小孩子，平静地微笑，生活变成了一首协奏曲，再也没有什么来做干扰，那些想不清楚的目的，纠缠不清的怀疑，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一切一切，都会暂停，会被分类，被一脚踢进时光的垃圾筒里，不回头去翻看，不会再有冒出来扰乱的危险。
那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是谁呢？
不会是毕小桃，边南捷肯定地想，更不会是许南尼，当然也不会是范贝金，甚至不可能会是况菲菲，这些女人，加起来都说服不了边南捷的不安的灵魂，或许在生命中的某一个阶段的某一天，冒出来一个女人，宣告边南捷流浪生涯的结束，然后令边南捷找到精神的最终驿站，让身体停下来无谓的追逐，然后心甘情愿地步入到跟任何正常人一样的人生里去，娶妻生子，为柴米油盐算计，逐渐褪去一身的梦想和辉煌，佝偻着变老，再谋个一官半职，然后供养太太和儿子的开销，从此有了严肃的使命感。所有关于青春的课堂全部戛然而止，像飘荡在天空的一枚褪了色的旗……
想到这里，边南捷哼的一声笑了，他蹲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看着老人跟着小孩跑的情景，想到自己几乎可以预知的未来，觉得挺可笑的，他甚至开始想到卫四的未来，时雷的未来，他们也会终于被现实收服而揭掉一身的肝胆隐瞒住毕生的传奇而变成某个小区里和蔼的老头吗。无法想象。但是又可以想象，所有的一切都会埋入土地或者化尘升天，一切都是差不多的规律，只是有些人明白得早一些，有些人到死都明白不了，但是这些关系都不大，无论明白是否，一切总归要顺到一样的轨道上去。
边南捷打了个哈欠，感觉到腿有些麻，站起身来，准备继续向小区里面走去，却看到远处围了一群人，似乎有人在打架，他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准备绕道而行，却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熟悉而又惊心的喊叫，人群里边南捷被施了巫术一般地几乎是冲了上去，看到了极其残忍的一幕——
是的，是她——毕小桃披头散发满身伤痕地倒在地上，被一个男人用脚踢，用拳头打，似乎有着不可解除的仇恨般地揍着，大家都围着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试图劝说这个疯狂的男人，他好像是一头野兽一般地涨红着眼睛，脑袋上青筋暴力，血管都像是要被绽开一般地激烈地发作着，边南捷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晕，他转身退出了人群，他愤怒了，他几乎要一走了之，他一度视之为珍宝的毕小桃，被如此轻贱地暴打而且这看似还是家常便饭，边南捷恼火了，他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但是他刚走没几步，又听到了一声更加凄厉的喊叫，边南捷停住了脚步，心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他突破人群，向那个施暴的男人走去。
人群都楞住了，看着这个外来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是谁？"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边南捷。
"我要带她走。南捷很平静地对那个男人说完这句话后，从地上拉起血肉模糊的毕小桃，人群鸦雀无声，似乎在看着这一场闹剧来了这么个戏剧性的转弯应该如何收场。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边南捷震慑住了，但是很快恢复了理智，他一拳将边南捷打了一个趔趄，嘴里骂着粗话说："你******算哪根葱？敢管老子的事？"
边南捷没有还手，继续走近毕小桃，试图拉她离开这个丢人现眼的场面。
男人看他如此莫名其妙，又一拳打了上来，这时候边南捷一拳回了过来，他的拳头竟然是那么重，男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这时候有人喊："保安来了。"
小区保安接到了群众的举报前来查看，围观的人群中慌乱起来，这时候边南捷摸到了毕小桃的手，他们很快被人群冲散，但是他很快又找到了她，边南捷有些后悔没有把车开过来，他连想也没多想，拉着毕小桃就疯狂地跑了起来。
男人狂喊，但是被保安扭了起来，他大声疾呼："小桃！小桃！！"
保安也跟着喊："站住，停下！"
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边南捷抓着受伤的毕小桃，就这么一路跑到了停车场，在众目睽睽下驱车逃开了。
一路上，毕小桃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她的表情非常古怪，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边南捷几次从镜子里看她的表情，她一直保持那种奇怪的凛冽的沉默，他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他的心情被这一场暴力搞得乱七八糟，怎么会是这样？他搞不明白。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如此被践踏，蹂躏，那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毕小桃。
他吸了口冷气，点了根烟，扭开了音乐，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不知道该去向哪里，像是亡命天涯般地无助。
如果回到他的家，许南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造访。如果带她去酒店，怕她一旦崩溃无法收拾。边南捷相信毕小桃肯定会崩溃，若受到了这样的侮辱而不崩溃的话，他也就无法理解毕小桃了。
川流不息，川流不息。离开这川流不息吧。带她到哪里去呢？走吧，女孩，去看红色的朝霞，带上你的恋歌，我迎风吟唱……他往郊区开去，天色也逐渐地变暗，慢慢地川流不息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他开始看到了树，看到了土地，看到了满眼的绿叶子也满川的河流。
边南捷将车停下，才感觉到身上一阵难忍的酸痛。是刚才挨的那一拳起了作用。
毕小桃直直地看着前方，连眼睛几乎都不曾眨，她的手机开始响，响，一直在响，她却像是盲了一样地不管不顾，边南捷拿过了她的手机，号码显示是：宝贝。毕小桃的宝贝，对毕小桃下狠手的宝贝，这真搞笑。边南捷轻笑了一下，一把将手机扔到了山谷底下，手机一直还在响，响。顽强地响。他不会再允许毕小桃的宝贝再见到她了。
边南捷一把揽过了冰冷的毕小桃，用衬衫擦了擦她血渍斑斑的嘴角。
毕小桃眨了一下眼，嘴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然后说："……这下，你会更加看不起我了吧。"
边南捷看着怪异的毕小桃，摇了摇头说："不要多想。"
然后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你喜欢这里吗？"
毕小桃摇摇头，边南捷说："你会喜欢这里的。"
边南捷拉毕小桃下了车，他们顺着山路走了下去，找了两块大石头，然后坐了下来，毕小桃安静地靠在边南捷身边，微风吹过的时候，将她的头发吹到了她的嘴边，她也不去管它，她的神情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无比骇人的平静，边南捷有冲动这一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村落买下一座小房子，从此不理世间事，但是这仅仅是微风吹过的一瞬间的幻觉，很快，边南捷便恢复了理智。他不喜欢青山绿水小河人家，就像毕小桃一样不喜欢，隐居也许是一件乐事，但是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至少目前来看，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毕小桃嘴里喃喃地说："边南捷。你会要我吗？"
边南捷没作声，毕小桃啊，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是她所认定的避风港，他甚至比她还没有把握，虽然他总是给予人安全的错觉，他不能承诺什么，承诺便是桎梏，唯一的可能就是将自己锁进牢笼里，从此不得安宁。
毕小桃再一次地问："边南捷，你会要我吗？"
边南捷含混地说："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不能答应你什么。"
毕小桃笑了一下说："就知道你是如此自私的男人。但是……这世界上哪里去寻找不自私的男人呢，男人都是自私的，只有****的贪念，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相信感情的全都是女人……"
"你爱他吗？南捷问。
"爱？……爱是什么？我当然爱他，为了他我把自己毁了。但是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他只是感觉到我出卖了身体欺骗了他，可是他真是天真啊，这个社会，女人除了出卖身体，还能怎么样去赚钱？我不知道。再成功的女人也是踩着男人的****上去的……他没有钱。可是他需要钱，他一面需要我做着贤良淑女，一面又逼迫我去赚钱，其实他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不过是希望我能够隐瞒得有技巧一些。偏偏我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他会发现马脚，然后拼命地羞辱我，我早知道他看不起我，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看不起过钱，我换来的钱他那么贪婪地花着，但是道德上他又无法忍受我拿肉体去交易，就是这么简单。你不要意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离开他？又往哪里去？像我这样的女人，还会有人要我吗？就像我刚才问你的，你也不会要我，当然，别人也不会要我。我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过几年便会腐烂掉，也许还会查出性病，生命危在旦夕。"毕小桃冷笑着，"我比墙灰还廉价。"
边南捷低下了头。
"不过我真的是没得救。到现在我还相信爱情。你笑我吧。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了你。但是我很害怕这种感觉。如果没有爱，或许我现在活得逍遥自在。但是我不能没有爱。如果要我不爱别人，那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要爱别人。就要付出代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不想隐瞒我爱你的事实。"
"你并不爱我，毕小桃。你只是觉得我是一只可以救你的轮胎。"
"你这么认为吗？"毕小桃扬了扬眉毛，她好像突然很兴奋地脱下了衣服，雪白的皮肤上还渗着淤血的青痕，她指着自己的身体说："这样的状况下作爱是很兴奋的。不想试试吗？"
边南捷骇然，他将毕小桃的衣服放下，毕小桃任性地将衣服扯烂，一边哈哈地笑着，她的身体在暗淡的天色里显得分外地诱人，那些伤痕仿佛就是致命的吸引力般地，让边南捷没了思维，他一把将毕小桃擒在了手中，嘴唇顺着她的脖子吻向她的胸口，再滑向她的身体上的各个伤口处，他确实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快感，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充了血的膨胀物般坚硬，就像毕小桃坚挺的****一样骄傲，他不可遏制地扯开了她的衣服，急速地进入了她，看到她在他的冲撞中灿烂地盛开，仿佛一切的风景全部只配做他们的背景，而他此刻在激流中忘记了一切，他只是狠狠地索取，再也没有人能够给他如此丰富的欲念，想令他将之揉碎，安进自己不安的灵魂里，陪着他一起笑看风云起落跟他一起享受落日享受冷雨享受阳光。
他们在天地之间，在疼痛之中享受着奇异的快乐，他匍匐在她的身上，听着不知名的鸟叫和不时刮过来的风，他嗅着她身体上隐隐约约的血腥和体香，他一次一次地抵达了仙境的尽头，他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火红的繁花，看到了五彩斑澜的灵光，一切一切都如同亲临眼前一样地触手可及，却又是那么地遥远陌生，边南捷趴在伤痕累累的毕小桃身上，几乎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就这样飞出了身体，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他倦怠地叹了口气。
毕小桃啊。
当然，边南捷脱下了自己的衬衫，包裹着赤身裸体的毕小桃，找到了一户农家院，住了下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毕小桃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鸟一般，手一直没有离开边南捷的脖子，这一夜，边南捷却失眠了，他不知道这一次他该如何承担这个脆弱的女人，他不知道未来的方向，他不知道他和毕小桃除了****方面之外的走向，更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是天意。
是对是错？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真的飞走了，而且暂时飞不回来了。太沉重的毕小桃将他的灵魂逼走了，他现在所有的思维便是，无论如何，先这样过一段时间再说。有了这样的思想指导，边南捷心安理得得懒了下来，一切都可以随后再说。是的，谁也没有逼他现在就决定一些什么。
凌晨，边南捷被一阵电话响声惊醒。
"南南，是我。不好意思，谈到现在才结束。你在哪里？我们去喝酒？"时雷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边南捷说："我现在在外地……刚才出了点事。过几天联系你。"
时雷很意外，说："哦？外地？……南南，你不是在刻意躲着我吧？"
"怎么会。我真的在外地。"
时雷沉默了一会说："这次见到你，觉得你变了很多。不过也可能是我变了很多。大家都在变。时光也在变。这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很重视你，南南。我知道你也一样重视我。不管我们现在走了什么样的路，这种感情是不会改变的。"
毕小桃翻了一个身，眼睛直直地看着讲电话的边南捷，手还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她的脸还肿着，边南捷讲电话的空档看着毕小桃的脸，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情景，他怎么会感觉她像况菲菲呢？她们究竟哪里像？她们真的是哪里都不像，五官也好，神情也好，好像是眼睛里的那点小倔强有些像，但是况菲菲的模样已经逐渐被毕小桃取代，他已经记不清楚况菲菲的模样，他只是记着这个开启了他原始野性的轮廓和她年轻得令人发狂的身体，对，这一点毕小桃跟况菲菲也很像，她更能够让边南捷找到一种难以想象的狂野，一种奇异的特别的刺激，那是一种可以抵抗理智的蒙汗药，只消投入到欲海里，他便找到了完完整整的自由，想到这里，他的身体又被一阵暖流击中，毕小桃的手抚摸着边南捷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变烫，像是点燃起来的烟花一样就要绽放。
"南南……你在听我说话吗？"时雷的声音令边南捷回了一下神，他有些颓唐地应了一下，说："我已经睡了，明天再打电话，行吗？"
"你确定不是在敷衍我吗？明天？明天你会打电话给我？"
"是的。"边南捷有些不耐烦。
时雷顿了顿说："好，我等你电话，南南。做个好梦。"
边南捷扣掉了电话，一下子扑到了毕小桃的身上，找寻着狂喜的源泉。
毕小桃喘着气，迎合着边南捷，颤抖地说："你爱我吗？"
边南捷来不及讲任何话，他的精神已经完全被控制起来，毕小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爱我吗？你爱我，还是只是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
边南捷仍旧没有心情回答高潮来临之前的任何问题，他一直有一个怪癖，那就是他很讨厌床上的废话，那会令他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里来，而不能充分得到忘我的欢喜，他觉得作爱就是要充分投入才能够得到双重快乐的事情，曾经有一次他与一个女人同床的时候，女人突然问了一句多少钱，他立刻就萎了下去，那次很久他都一直没有兴趣再找女人，虽然当时他一脚将那个多嘴的女人踢下了床去，但是那种扫兴的恨意他一直余怒未消。于是他恨所有破坏他好不容易找到兴致的女人，包括此刻的毕小桃。
他完全可以找到的快乐被她来回的追问给浇灭了。
边南捷颓废地败下阵来，毕小桃眼神失措地看着他。
眼前似乎一黑，边南捷觉得呼吸都有些压抑，他走了出去，在小院门口，抽了根烟。
再回到屋里的时候，毕小桃披着他的衬衫坐在床上，脸肿得像猪头一样，但是眼神非常忧伤。
边南捷坐在毕小桃的身边，说："睡觉吧。"
毕小桃冰冷地说："你到底是不爱我。"
边南捷一惊，"你要我爱你？"
毕小桃怔怔地说："难道不行吗？你为什么不能爱我？我真的有那么差吗？……你可以救我的。你有这样的能力，可是你却看着我在水里挣扎，总是无动于衷，为什么？"
"对不起。我无法欺骗你。南捷冷冷地说，"真正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谁都没有资格为谁的人生负责。你需要的，只是一种精神寄托，你并不是真正地需要我的爱。这点你应该非常明白。"
"不。"毕小桃的眼睛滚落下来，"我不管，我要你爱我。你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她明明不存在，却可以控制着你，为什么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反而无法赢得你的爱情？"
"你只是想证明自己，这样不是爱情。毕小桃。你必须要明白。"
毕小桃失声地痛哭起来："我仅仅想要一个男人爱我，为什么那么难？我仅仅是想要一个男人爱我……为什么在别人那里能够轻易得到的爱情，对于我来说是那么地难？"
边南捷有些辛酸地抱住哭泣的毕小桃说："爱情当然是很难的。事实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事实上，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得不到爱情。爱情只是少数人在少数瞬间捡到的奢侈品。即使捡到了，也不可能永远把握得住。而且，大部分人的生活，是跟爱情无关的。"
"可是我的心就像是一个大洞，没有爱情的话我会疯掉的。如果没有爱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世界上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听着，毕小桃。你可以选择完全不同的生活。我可以送你去国外念书，我可以带你去香港旅行，你可以去幼儿园做手工课老师，你甚至可以去学交易舞或者插花……只要你愿意，你的人生就会不同，感情这件事，只是配菜小料，永远不会是主宰你的全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毕小桃眼神迷惘地说："可是我只想有一个男人好好地爱我。"
"当你的生活完全改变了之后，你也许会遇到很多男人爱你。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将如何控制生活，而不是让生活控制你。这非常重要。"
毕小桃说："不会有人爱我的。"
"忘记掉过去。从新开始。你不再是毕小桃。你将是另外一个全新的人。等你的伤好了，去换个发型。然后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会帮助你的。"
毕小桃眼睛里闪烁出了不得光华："你真的会帮我吗？"
边南捷说："是的。……除了爱你。"
毕小桃面色暗淡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光彩："我能一直在你身边吗？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想一直在你的身边……不要拒绝我。你是一个好人，不会再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我只想在你身边，你可以找别的女人，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不会惹你不开心……但是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边南捷楞住。
"行吗？"毕小桃目光灼灼，充满了期待，"求你。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的麻烦。你尽管当我不存在……但是我不要离开你。"
边南捷心软了。面对如此卑微的请求，他实在无法狠心下去再说什么，那一夜毕小桃睡得很香甜，她象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一样满足，而边南捷则考虑是否告诉卫四发生的这所有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