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柔嘴角不住的冷笑，鲜红的血迹显得妖异妩媚。她不能恋战，眼下的局势根本就是对她不利的，原本以为段悠然如今是没有破绽的，但见她护着苏越开始，夜雪柔便明白一件事，只要动摇了她的情绪，夜雪柔便可以用夜氏一族的禁咒将她锁在阵法之中。
“他背叛你，你却忍不住救他。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傻丫头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是你……是你劫走坠子的！”清冷的寒风拂过坠子的表面，千山划过，奔驰的快马，东升西落的太阳。透过坠子散发的幽光，段悠然知道它离开过皓风城，苏越到底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
夜雪柔眉头紧蹙，紧紧捏起的拳头忽的松开，“可那又如何？就算这个坠子到了慕云逸手里，他也不可能来救你了！我想苏越还没有告诉你吧？慕云逸已经是西陵王了，你觉得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可还会管你的死活？当初和亲不过是为了稳住东盛，免得他们攻打南冥之时东盛从中作梗。”
南冥二字入耳，苏越微微颤了颤，拳头不由的握紧。家仇国恨于他一个常年滞留于他国的质子而言虽然没有那么沉重，但毕竟不是轻薄如纸的存在。对于慕云逸，他的确有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但苏越很清楚，即便恨入骨髓，他也断不会因此迁怒伤害段悠然。因为有的人一旦走入心中，便成为那个重于性命的存在。
段悠然之于苏越便是这样！
“如今，你对他而言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夜雪柔的话仍在继续，苏越眼见着段悠然渐渐失控，想要出去，却怎么也挣不脱这个牢笼，“悠然，别信她！”
“不信，我不会相信你的！”光线从蓬乱发丝的缝隙里漏进来，段悠然看了看不远处的苏越，手上迅速结印，“你对我的招待，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哼，就凭你！”夜雪柔闪躲之间手心术法交替更换，但每每都会让段悠然轻易逃脱。渐渐消耗的灵力让她明白，拉锯战对她而言极其不利。
灵活如狐的身法，脚尖触地即起，夜雪柔一面防御，一面在段悠然四周布下阵法。“段悠然我告诉你，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以为若没有慕云逸的首肯，我可以从守卫森严的九王府将你带走吗？我在西陵徘徊了那么久，对你我从未停手，但是直到那时候才得手，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段悠然的手忽的松开，原本抓住夜雪柔的结界渐渐崩塌。脑海中不住闪过一个梦境，她曾经也抱有幻想，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
——我不是什么黑衣人，我是你的夫君，以后你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十多年前的话回荡在耳畔，段悠然脚步微颤，“不可能，他说过会保护我的！”
“是吗？你大可以亲口问苏越，相信他不会骗你的！”夜雪柔一面观察这段悠然的情况，一面暗暗结印启动阵法。
苏越别过头去，即便被亲口问到，他仍旧不愿意骗她，或许打从心底希望段悠然因为怨恨慕云逸而忘记他。
“苏越，真的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我只知道我们离开墨凉的那日清晨，慕云逸就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着我们离去！”
“我不信，你骗我！”忽然激增的灵力威力强大，横扫而过，整个牢房被横劈开来，山石崩裂，海水大面积浸入。夜雪柔被震出几丈开外，伤重倒地。苏越因为被护在结界之内，虽然人被震出地牢，却没有受到多重的伤。
夜梓苻携夜芸华匆匆赶过来时，地牢已然面目全非，废墟之上是勉力站起来的夜雪柔和呆愣不已的苏越。
坍塌的地牢浸泡在海水之中，山石枯草纠缠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几大长老纷纷赶来，就连因为年迈久不出门的夜年枫也亲临现场。虽然如今夜氏一族的组长是夜雪柔，但是在族人心中威望更高的还要数年迈的夜年枫。
“拜见大长老！”夜芸华惊诧之余，心中不由得生起几分敬意，“大长老怎么也出来了？”
“灵山震动，危及山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如何还能坐得住！”夜年枫虽然须发花白，但因为常年习武，身体健朗，不似一般年近九十的老人家一般孱弱。一身低调的月白色长老常服，腰间配以镶金碧玉流苏，那是长老年资的证明。“这地牢不是早就废弃了吗？如今怎么会……”话及此，他有些隐约的不安，眼神不太好的他仔细瞧了瞧眼前的情景，指尖控制的细微的灵力探知着这里的情形，“小雨？是小雨回来了？”
夜雪柔浑身一颤，那个她害怕且妒忌的名字，任由使奴将其扶了起来，虽然身受重伤，但勉强还能站稳。埋在废墟下面的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一想她心中郁结稍稍缓解了一些，看着夜年枫略见欣喜的脸，她闷在胸口的气就又升腾起来，“妹妹早就被逐出夜氏一族了，又岂会回来。况且……”
“族长！”夜芸华急忙打断她的话，当年恩怨种种他也算亲身经历，夜年枫作为支持夜雨柔继任族长之位的人一度对夜雪柔很是不满。当然夜雪柔也没有高看他，只是碍于夜年枫在族中的威望，才没有撤掉他长老之职，一直将他闲置在家。“大长老年事已高，我看您还是让他回去好生歇着吧。”
“你让她说。”老人家的感觉有时候很是灵敏，“我分明感知到小雨的灵力了。”望着海水拍打着的地牢废墟，他果断而坚决的说，“小雨定是回来了？”
“回来？”夜雪柔气怒攻心，郁积于心得鲜血破口而出，若不是使奴们搀扶着，一族之长便要在数百族人面前丢了颜面，“夜雨柔再也回不来了，十八年前她就死了，死了你听见没有！”
老人家脸上并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一般。水花飞溅，湿了这一身常服，他别开头不在看向夜雪柔，仿佛多看一眼都让自己厌恶，“你们去把那孩子挖出来。”说罢转身离去。
夜雪柔疯了一般扑过去，身子却无法支撑她，直接栽进使奴们的怀中，“你别走，你不能带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