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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过着平稳、舒适的日子是我最大的心愿,也是上帝给我的最大恩赐。可是自从认识了小赖以来,我发现自上大学以来的美好生活正在远去。我可以厚着脸皮、寐着良心地否认眼前这位在我刚刚打工回来就把我堵住,非常有男子气概的学长不是因为小赖才来找我的,就算他自我介绍道他叫薛穆明,以前和小赖是同一个学校的,我也依旧可以假设他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才来找我的。

薛穆明,嗯,姑且加个学长吧!他很高,我大概只到他的肩膀处,国字方形的面孔,两道浓浓的眉毛,黑黑的肤色,笑起来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温暖感觉,但当他怒目圆瞪时却会让人打从心里害怕。只听他说道:“你好!李翔羽,我们见过面的!”

“见过吗?”我在心里苦思不解,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薛穆明见我如此,提醒道:“开学的时候。那次校草评选,接力赛的时候你和我一起跑第一棒的!”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当时是他呀!没什么关系的人没有见面三个月以上,我会立马忘掉他的长相。

“今天是想找你确定一件事!相信你也清楚是什么事!”薛穆明跟我打哑谜。

虽然我是真的很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可是人家一开场就说明了自己和小赖的“关系”,那我也不好意思在自欺欺人了,闷闷地回道:“是小赖的事吗?”

“筱籁?”薛穆明对我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说道,“我听说你昨晚和她一起在外面吃饭!”双眼上翻,小题大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吃顿饭罢了没必要特的跑来声讨主权吧!

薛穆明继续说道:“赫学妹很可爱,又很通情达理,所以有点‘关系’的男生请她吃饭她是很难拒绝的!”薛穆明的眼中蕴涵怒气,虽然我不清楚他的怒气由何而来,但是感觉总是十分危险的,“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有所误会!毕竟你是靠着寝室的关系才跟她拉上线的!”

“这些我都清楚啊!”学长来提醒我干什么,我不解地望着他。

“我想说的是赫学妹很可爱!”知道,说第二遍了,我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是,你不要随便接近她!否则会令她很为难的!”学长终于说出真正的想法。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呢?”先确定一下,要是是她的意思,那我就可以回去开啤酒庆祝了。

“是我的意思!”我顿时失望异常,谁知学长又补了一句,“但肯定也是她的意思!”哦!耶!我高兴起来,灾难的日子终于过去,平稳的生活又将来临。

“你清楚了吗?”薛穆明重新问道。

“清楚了!”我连连点头,“学长,真是难为你了!”

薛穆明又是一愣,看来不清楚我的意思!

我又接着道:“难为你居然会特地跑来通知我这个只是跟小赖有点‘关系’的人,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早想有多远躲她多远了!”

薛穆明似乎对我的话十分满意,从他眼中对我的敌意大减就可以看出来,不过现在敌意还未全部退去,薛穆明又问道:“你叫她筱籁,她会回答你吗?”

“当然会!就是她让我这么叫她的!”我回道。

下一秒,我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薛穆明脸色突变,然后勃然大怒,一拳朝我面颊打来,我连忙双手挡住,双手霎时疼的厉害。只见他又一肘朝我拐来,身子一矮,头一低又堪堪避过,只见他的膝盖已经来到跟前,再次用手护住面门,但人已经被打得后退几步。

“等一下!”我连忙喊停,“先说怎么回事?我不打架的!”从小我就不打架,就算被揍也绝不还手。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的防御却是十分优秀的。不,也许不止这个原因!在我家,要是没有优秀的“防御能力”的话,我恐怕早死了!

“少废话!”薛穆明看来是大怒了,摆出泰拳的姿势。我家有一个爱看武斗大会的姐姐,所以我对于各种武术都十分清楚!用身体记住的,姐姐看完之后总会拿我做实验!

“好吧!再见!”我撒腿就跑。我的逃跑脚程是连我寝室的人都称赞有加,被喻为史上最快的逃跑腿!因为只有在逃跑的时候才可以发挥威力,所以不是飞毛腿。

“不要跑!你这个懦夫!”背后传来薛穆明的怒吼。谁理你啊!不跑才是傻瓜。我径直朝月光湖跑去。刚刚回来想起有两天没见学姐,特地拐过来,谁知却被薛穆明堵住。刚才那个地方人迹罕至,否则该有人出来救我才对!我乐观地想着。

跑到月光湖,学姐见我到来,高兴地朝我挥手,我倒想回应她,不过现在没什么空闲,我后面还跟着一个拼命三郎呢!学姐飞到我身边,奇怪地问道:“在玩什么?警察捉小偷吗?”

我摇头,比比后面,做出揍人的姿势,再比比我,意思就是他要揍我!

学姐瞧往后方,对我问道:“要偶帮忙吗?”

我连连点头,我总不能一个晚上都在这里绕圈玩。学姐比了一个OK的意思,我立时回头喊道:“学长!你要是再过来,我就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呢?”薛穆明双手掰得咔吱直响。

说实话,我很害怕!不过有学姐在,我可不想让她瞧不起我,于是我说道:“你不知道这里是有名的分手圣地吗?这里可是有怨灵的!”

“哼!”薛穆明露出不屑的神情!学姐往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气,他立刻回头,当然看不见东西了,他霎时露出害怕的神情。

学姐虽然没有身体,可是她一样能拿东西,也就是说只要她愿意,普通人也可以看见她,也可以碰到她。但是最好不要,我就因为一时好奇碰过学姐的手,那种那种毫无弹性、毫无温度的冰冷,能让人打从心底觉得害怕!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到学姐已经死去这个事实。

学姐嘻笑着碰触了薛穆明的脸,薛穆明顿时大叫一声,双手连连在面前挥动。学姐又在他耳边哀怨地说道:“好恨啊!偶死得好惨哪。”就算是吓人,学姐的口音一样改不了。

“啊!”薛穆明惊恐地大叫起来,那张好看的脸扭曲在一起,“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没有!”我故意摇头,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会更好。

学姐又在他耳边重复着。薛穆明终于大叫一声,落荒而逃。学姐朝我露出胜利的手势,开心地大叫着。这是一年来我俩常玩的游戏,学姐很喜欢吓人。

我嘘出一口气,总算解决他了,学姐这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耸耸肩膀,老实说他为何突然间发怒?我到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学姐有一点我是很欣赏的,那就是对自己没兴趣的东西连关心一下都没有。学姐径直结束掉这个话题,飘到我的跟前,仔细端详之后道:“还是有一个浅浅的印子,看来那个女生对你这张脸很有意见呢?”

“别糗我了!”我哀嚎道。好不容易等到伤好了才敢来找学姐,结果还是被她糗了!

“嘻嘻……”学姐两眼放光,“被那女生咬到是什么感觉?好玩吗?”

“怎么可能好玩?”我没好气地回道,转移话题道,“明天是礼拜三,我要进城,你要不要一块去?”我们学校位于郊区,每次买东西都统一说是进城。而星期三下午我们学校教师开会,学生放假半天。不过下个星期是我们学校的科技文化节,所以最近几个礼拜的星期三下午我们班都在开会。我好歹算是班里的生活委员,明天得去买些科技文化节班里要用的东西。

“下午去吗?”学姐显得无甚所谓。我还真怀念第一次让学姐陪我进城买东西时她的那股兴奋劲。学姐平日的活动范围似乎只有在校园内,必须有人带着才可以走出校园。至于为何会如此,她也说不清楚。

“当然,晚上我得回来打工!”

“到时你来找偶!要是偶在的话就陪你去!”学姐挥挥手。

“也好!”我也一样无所谓,要不是有一次自己进城没告诉学姐,结果惹得她大发脾气,我也懒得特地来通知她。

回到寝室,累得倒头便睡,跑了好长一段路呢!结果手机却响起了《麻烦叙事诗》,这是我自己写的,由蕾姐弹奏的钢琴曲,也是家里的姐姐妹妹们专用的曲调!我的手机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这是镜妈妈的命令。

认命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安静、平稳的呼吸声,我便知道来者何人了,“蒂妹妹,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沉默,然后说道:“我被学校停学了!”

很正常!这种小事应该不用打电话通知我啊,我含糊地问道:“镜妈妈骂你了?”

“没有!”电话那头传来闷闷的声音,“她很开心,现在正在跟蕾姐姐和季姐姐开宴会庆祝呢!”很好,家里什么问题都没有!当年我唯一一次和别人动手,家里一样为我开了庆祝会。

“那怎么了?”我又开始想睡觉了。

“我想去整容!”电话彼端终于传来劲爆的消息,我的睡意霎时间消失不见。

“为什么?”无奈地爬了起来,走到阳台上听电话。老大和猴子望了我一眼,他们都还没有睡觉,正在拼魔兽争霸!

“有个男的写情书给我,说我长得很可爱!”那边沉默一会后才道。

“然后呢?”这个年纪的女生差不多是可以谈恋爱的时候,可以理解将会有很多的男生为了我的蒂妹妹伤风感冒,血流满地,希望不会尸横遍野就是了。

“我直接将他送入医院,医生说要住院一个月!”中间似乎省略了不少情节,但作为哥哥的我基本可以猜得出来。电话那头接着道,“那个男的哥们就说我一脸可爱却偏偏残暴不仁!”

“然后呢?”

“我把他们也送进去了!”

“很好!几个人?”双眼上翻,很普通的情节吗。

“两个!加上那个男的一共三个人!”电话彼端传来得意的声音。

“嗯哼!”作为哥哥,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她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呢?”

“所以我打算去整容,让自己看起来凶恶一点!可镜妈妈说要所有的人都同意了才可以!”

好极了,蒂妹妹!女生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貌就证明她长大了,虽然你注意的地方有点偏差!我轻轻喉咙,回道:“有几个人同意了呢?”

电话彼端沉默了很久才回道:“预定你是第一个!”也就是说,家里没有人同意!

“不行!”我决定跟随大流。

“可是,哥!你要知道,你妹妹经常会因为这张脸被人瞧不起的!”

“放心吧!我亲爱的小妹,在咱们家那边,你‘粉红蝴蝶’之名已是家喻户晓了,就算偶尔出现哪个不长眼的,在你的铁棒教育之下也都已经乖乖认错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初一时就挥着铁棒逼迫比我高年级的人乖乖磕头的小妹的英姿。

“以后难保不会再出现那样的家伙!”蒂妹妹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相信我亲爱的小妹一定有办法让那些‘侮辱’你的人付出代价的!”如果称赞可爱就是侮辱的话,那么蒂妹妹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前景堪忧了!

“但是……”

“好了!该去睡觉了!蒂妹妹!”我哄她道。

“拜托!哥,现在才晚上十一点呀!”

“好孩子应该九点就睡着了!”

“哥,我不是小孩了!”电话那端传来不满的声音,“你再考虑一下吗?”还不死心。

“那好吧!”蒂妹妹既然都求到这里了,再不帮她就不是她的哥哥了,我开出条件,“如果季姐姐同意,我就再考虑一下!”

“那不公平!你明明知道季姐姐是最不可能同意的!”电话彼端传来怒吼。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呢?”我回敬道。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才传来声音:“不同意就算了!再见!”

“蒂妹妹!”我最后提醒一句,“如果你打算造成既定事实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相信我,只要你还有这种想法,镜妈妈就绝对会二十四小时盯着你的!”

“哥!”电话那头又传来怒吼,“你就不能给我留点想象的空间吗?”

“蒂妹妹,现实是残酷的!”这句话我早就深有体会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和别人共勉之。

电话中传来挂断的信号音。哈!心情愉快!正打算爬上床接着睡觉,老大突然问道:“怎么?家里出事了吗?”

“是啊!我妹妹对自己的样子不太满意,想去整容!”我钻入被窝中。

“很正常!女孩子都有这个时候!”猴子在旁边评论道,“告诉你家妹妹,人不是光靠脸蛋生活的!”

这句话从猴子嘴中说出来就是很没有说服力。

老大在旁提醒道:“现在有很多骗人的整容所,担心越整越难看了!”大概是老大看见我的尊容,有点误会,以为蒂妹妹也跟我差不了多少。要是我告诉他,我妹妹可以跟大嫂比美的话,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猴子又说道:“老大这话有理!虫子,要是你妹妹真想整的话,我给你介绍一家整容所,保证你妹妹完事之后漂亮到你都认不出来!而且绝对安全。”

“谢谢了!”心下暗自好笑,蒂妹妹要的是整容出来越凶狠越好,要是真去猴子介绍的这家整容所,那么……算了,反正她是不可能也没办法去!戴上耳机,接着睡觉!

第二天上午的课上完了,跑去月光湖,学姐不在,自然只能自己进城了!买回一大堆东西,大包小包地提了回来,手指更被重物勒得差点断掉。正在感叹这活不是人干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影,竟然是猴子的对象——柔嫂文敛柔。

正想抬手打招呼,却发现自己的手没空,只好开口叫道:“柔嫂,猴子呢?”

柔嫂爽朗一笑,自顾自地接过我手中的东西,说道:“不知他跑哪去了。这是你们班的东西吧?”

我点头,柔嫂想帮忙就让她帮忙,否则会有祸事发生,对这点我深有体会。跟柔嫂走在一起,我总抱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害怕加尊敬。大概是因为柔嫂比我高,言谈举止又比我成熟的缘故吧。

柔嫂突然问道:“你最近没有去找小赖吧?”

“当然没有!”我担心柔嫂也和薛穆明一样找我麻烦,连忙说道,“柔嫂,你放心!从星期一晚上之后我就再没找过她了!”

柔嫂皱眉,怪怪地望了我一眼,“你要我放心什么?”

“以后我不会去找小赖了,当然,寝室聚会的时候是例外!”

“哦?”柔嫂还是怪笑道。

“真的!我可以发誓!”

柔嫂突然问道:“你怕薛穆明吗?”

“薛穆明?”我很奇怪柔嫂怎么会提到这个人名,“他有值得害怕的地方吗?”我问道,没有吧!学校里有些鬼的样子比他可恐怖多了。

“院学生会的生活部长,更兼学院泰拳社团的社长!没有能让你害怕的地方吗?”

“谁理他!他追不上我的!”对于自己的逃跑本领,我是十分有自信的。

柔嫂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打了我一下头说道:“那就没事了!我还担心你因为害怕他所以才没去找小赖呢!”

“怎么可能呢?只是又没什么事情,我没有理由去找她!”

“薛穆明从高中时期就开始喜欢小赖了!现在也是!”柔嫂突然跟我说道。

嗯!我赞同地点头,真是难为学长了!要知道,上了大学之后,有很多的诱惑摆在眼前,可是学长依旧是一条心地喜欢小赖直到现在,三年哪!了不起!

柔嫂突然生气地问道:“你没什么感觉吗?”

我醒悟,柔嫂说话喜欢旁边的人有所感觉,所以跟猴子很般配。猴子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对别人的话总是会细心琢磨,不过他稍许迷糊的个性,偶尔会跑错方向。而我却是习惯把所有的情绪内含,不让人看出来。我连忙应道:“有感觉!我对薛学长的执着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就这样?”柔嫂不可思议地道。

“就这样!”我肯定地点头,要不然你还想我怎样?

柔嫂生气了,站定身子,对我命令道:“站好!立正!”

我反射性地乖乖听话,从小的习惯,对于看起来比我年长的女性无法抗拒。可想起现在是在大马路上,正想提醒柔嫂,可是看见柔嫂满脸怒容,不由把话咽回肚中。

柔嫂将东西都塞回我的手中,双手抱胸,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我。我突然想起猴子经常说柔嫂很可怕,我还笑话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我终于切身体会到猴子的话了。

猴子,如果兄弟我能够活着回去,一定好好向你道歉!我在心中为自己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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