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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卿本佳人

“哦?以石皇的手气,居然抽到了倒数第二的签位,却不知那倒数第一的倒霉蛋是哪家的?”蛇皇收回冰寒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年轻人,绝美的脸上荡漾开摄人心魄的妩媚微笑,红唇轻启,吐出的也是醉人的魅惑言语。

“是克拉格学院院长的孙女……”年轻人本极力避开蛇皇的脸不敢看,浑身因挣扎而颤抖,此时感到蛇皇的目光及身,并且动人的话音响在耳畔,心神不禁失守,眼神不由自主飘向话音飘来的方向,却不知,这一眼落在那美艳绝伦的脸上,便再也移不开。

“咯咯……”蛇皇的笑声是那样的美妙动听,她的笑脸也似要融化这世间所有的阴霾,“原来是霍顿那个疯子的宝贝孙女,不知这丫头到了龙眠之地是不是还一样无法无天。”

说话间,她转过脸,不再看那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年轻人。

惨叫声骤然惊天,年轻人无疑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力,在蛇皇眼神移开后即刻惊醒,然而还是迟了,并且因为他未曾察觉的原因,他的死,不像其他六人一样,直到最后还保持着如登极乐世界的样子。他的死,是在承受了极致的痛楚之后,带着扭曲变形的痛苦表情倒下,双眼眼珠各自被一条眼窝内钻出的青蛇吞食。

拇指粗细的一对青蛇,快速游到蛇皇面前,化为青色雾气,融入到蛇皇青色长裙之中。

“要不要考验一下这孩子的定力,这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毕竟我和雨皇之间,本没有仇怨。我只是对她在我闭关期间进入元老院这一点有些不满因而产生好奇而已。她对这孩子的在意程度,有些让人吃惊。”蛇皇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香绫和默身上,对这仿佛定格为一幅温情脉脉的画一般的两个人,她没有笑脸相迎。

“雨皇曾说,三皇五帝之中,蛇皇或许是最善良的一个。”终于,香绫有了回应,只是她的眼中,依然容不下别人,她的语调,也冷若冰霜。

“善良?”蛇皇笑了,仿佛听到世间最令人感到讽刺的话,“这还是我自出生以来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对我的评价。”

“她说,你若杀人,起码会有个杀人的理由。”香绫喃喃道,似只是说给自己听。

“哦?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杀你的理由……”似毒蛇吐信,蛇皇目中寒芒闪过。然而只是一瞬,下一瞬,她的心头似有一道冷风吹过,下意识地寻这令她产生危机感的东西时,忽而与两道冰冷无情的视线不期而遇。

或者说,是那视线就等在那里,如死神布置的陷阱,等着她去触发。那是仿佛看着死人且看了无数个轮回的寂灭苍凉的眼神。

那绝非一个27岁还只无法触及炼体境的废材男应有的眼神。

那眼神令蛇皇感到血液都会被冻结,但很快,那眼神里的冷和荒芜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美梦幻灭时的茫然、困惑,和淡淡的失落。

那是属于默的眼神。

连蛇皇也未曾察觉,默早已醒来,被她杀死的年轻人的惨叫声所惊醒。只是醒来的他,眼睛虽睁开,意识却迟迟没有回归,因这陌生的地方,因这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待遇,还有被麻醉过的神经,令他发呆的时间,足够久。

“杀人,何需理由?”他躺在香绫腿上,说出了一句冷酷无情的话,在大脑恢复清明之前。

……

彻底清醒之后,蛇皇眼中的默,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平凡普通,沉默寡言,似有些木讷,还有些消极,淡淡的忧郁,慵懒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刻下了不只一次自暴自弃过的痕迹。

他不是一个对未来抱有极大热情的人,缺乏远大抱负,对前程感到彷徨茫然,却又多愁善感,经历过沧桑甚至生离死别,在认清现实后选择了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就是这么个有些颓废,有些冷漠,卑微却倔强的男子。

不过是个修行路断绝,注定一生碌碌无为的小人物而已,自己居然为这么个废材起了跟雨皇争风吃醋心思,蛇皇顿感无地自容。

清醒后的第一句话,默说给像无怨无悔一片痴心的恋人一样照顾酩酊大醉的他的香绫:“在遇见但丁之前,我的人生里只有一个人,我不管她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我只希望,那种能吸引她去看的东西,会一直在。龙眠之地,她既希望我去,我会去。”

说完,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要杀了他!”蛇皇望着那个彻底把香绫的腿当成了枕头的默,经历过最初的心惊肉跳,经历过强烈的心理落差,从恐惧到疑惑,到恍然大悟,到嗤之以鼻,到羞愧,如今却是恼羞成怒,一幅要生吞了默的架势。

这天杀的废材,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把她这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绝世尤物放在眼里,她这不知迷死了多少人的脸蛋和身材,到了他这里却勾不起他看一眼的兴趣,这种耻辱,如何能令她接受?

“雨皇曾说,这世上有三种人若犯了错,应当被原谅——醉鬼,诗人,和小孩。他如今占了两样。”香绫一刻也不愿从默身上移开视线,她的专注,源于只有她才能看到的什么,抑或是连她也无法看透的什么。

“就算三样占全,我也不会原谅……除非,他能证明,公会在他身上下的赌注,不会血本无归。”蛇皇的脸因浓浓的杀意而显出狰狞,但很快,这杀意被讶异和好奇所取代——她看到了,香绫此刻身体极力克制却依然微微颤抖的样子,那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的颤抖,必定是她在默身上看到了什么的缘故。

九大远古神器之一的噬魂眼,传说中可看破天地间一切虚妄假象,洞悉天地玄机、万物众生的本命和弱点。香绫作为噬魂眼的传承者之一,蛇皇虽不知她具备的噬魂九眼中哪一眼的能力,但她知道,香绫看到了她看不到的什么。

……

第一个发现龙眠之地的,据说是矮人中最能征善战的纳兹一族,靠着不断迁移不断探索未知世界的执着,纳兹人在人类大家庭集体迁往新大陆后成了矮人们寻找新的家园的先锋。

龙眠之地最终留给摩尔人来管理,即便在半兽人称雄到覆灭,再到人族崛起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这里也未受波及。普鲁达之名,在矮人的文字中,意为最后的家园,可惜,战后幸存的矮人们最终并未回到这里,摩尔人无奈,彻底了封锁了龙眠之地,将地下龙脉改变,设置无数机关和禁制,阻止外人闯入。

迷宫、雪崩、泥石流、地震、山洪等等,数百年间,不知埋葬了多少探险寻宝的人。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禁制和机关渐渐失效,以及探寻者不断的努力,终于是有所收获,龙眠之地的神秘面纱正在一点点被揭开。

巨岩谷是最接近地表的一处地下谷地,曾是矮人们建立的一处临时栖息地所在,如今已成一片废墟。一年前一队冒险者历尽艰辛,极偶然之下发现了这里,可惜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再往深处探索时发现了一片阴墟之地,遭遇魔兽和厉鬼袭击,十几人的队伍最终只有两个幸免于难。

有阴墟之地存在的地方,必定是冥界碎片掉落后形成,这是探险者们自古以来总结出的经验。这队冒险者的两名幸存者回来后,很快便以高价将巨岩谷内附近发现阴墟之地的意外消息卖给了各大势力。但当各大势力派出人手前往查探时,巨岩谷入口已被新的禁制和机关封锁。

这一点并未对各大势力的热情造成负面影响,相反的,因这新出现的禁制和机关,极有可能是摩尔人所为,这让数百年来本就在寻找摩尔人行踪的人们振奋不已。

振奋归振奋,集合了摩尔人自古传承的智慧结晶的禁制和机关可不是随便就能破解的,即便是显然仓促完成,也迫使各大势力不得不联手,集合众家所长来破。

这几大势力分别是圣光教会、魔界在人界扶植的恶魔法庭、一向以维护人界和平安定促进人类繁荣昌盛调和圣光教会恶魔法庭纷争为己任的暮光教会、七国联盟、冒险者公会、集合了无数人类天骄的修行者圣地克拉格学院、以十大领主为首的地下城,以及一些零散势力临时联合组建的寻龙会。

每个势力都有至少一两个具有死神血脉的人,或是被祭炼为分身,或是被圈养,将他们安全送入冥土之中,是此行主要目标。

另外,由于每一处新发现的阴墟之地都会云集沾染阴死之气的魔兽,或四处游荡的冤魂厉鬼,狩猎这些存在对年轻人而言是很好的试炼,魔兽体内的晶核,鬼魂身上偶尔携带的遗物,则有可能成为试炼之外更具价值的收获。

冒险者公会为这次冥土之争派出了两位元老和近百精英。本来若单纯只为冥土而来,只需一位元老坐镇即可,但这次是在龙眠之地,为了应对有可能触发的摩尔人后续,多一个强者便多一分底气。

一片爽朗的笑声中,元老院里号称第一赌鬼酒鬼偏偏赌运酒品差到极致的石皇,在一众冒险者公会精英们翘首以盼很久之后,终于闪亮登场了。

“哈哈……霍顿那个倒霉疯子,让谁参加抽签不好,非让他那二货孙女儿去,这下遭报应了,活该!活该!”体壮如牛,肌肉虬结,天生一副高地野蛮人好身材,一头黄的绿的紫的蓝的头发好像某种毛毛虫身上棘刺状的毒毛,如此让人过目难忘的石皇大老远便醉醺醺地嚷着,大踏步走进冒险者公会所在的这处洞窟。

公会的一干精英们固然因他的到来目露惊喜,甚至有的热泪盈眶。扛着个啤酒桶凯旋而归的石皇也被这里愁云惨雾弥漫的氛围给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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