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赶到医院的时候,王梓已经被推进急诊室了。小洛先向范范的父母打了一个招呼,急忙拉住范范问道:“范范,快告诉我,王子老师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住进医院?你快告诉我啊!”
范范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今天……今天上午,我和表哥,一起出去。路过一个商品房的施工工地……因为表哥在那买的房子……所以我就硬是拉着他进去看,我知道表哥心情不好,注意力总是集中不起来,不应该拉他进去的……在里面,表哥低头系鞋带的时候,突然……突然有一块木板,掉……掉……”
小洛差不多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然后表哥一直在昏迷,直到送进急诊室……小洛,都是我不好,我……我明知道很危险,还拉他进去,都是我不好……”
听完范范的话,小洛瘫坐在椅子上。从踏进这个医院的时候,她就感到十分的不安。因为那年,艾信出车祸后,也是被送进了同一家医院,而艾信的生命,也是在这家医院结束的。小洛眼前不停地晃动着艾信被推进急诊室时的那一幕幕,不停地回想着医生那句冷冰冰的“我们已经尽力了”。一种叫做恐惧的感觉传遍了小洛的全身。她好怕,真的,她宁愿王子老师这辈子都不看她一眼,也不要他像艾信那样丢下所有爱他的人离开这个世界。
“不会的。不会的……”小洛喃喃的说道,她抱住范范,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范范,别再哭了,好吗?我们要相信你表哥不会有什么事的,知道吗?他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范范狠狠的点着头,但是还是有泪水在不停地滑下。
小洛与范范这样相互拥抱着,在急诊室门口焦急的等待。范范的父母不停地走来走去,他们想责骂女儿,但却又不忍心让女儿更加的伤心,只有什么都不说的等待着抢救的结果。
整整一上午过去了,急诊室的灯还在亮着。大家心中都弥漫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谁都不敢说出来。范范的父亲在中午的时候出去买了点吃的,劝大家都吃点东西,否则可能会有人晕倒。小洛咬着面包,根本不知道嘴里吃的是什么味道,她忍着泪水没有哭,因为她知道,王子老师一定不会有事的,因此根本没有流下泪水的必要。小洛不停的想着从前讲台上的王子老师的每一举手,每一投足,王子老师怎么可能有事呢,他是那么优秀的一名教师,上帝怎么会让他有什么不测呢?
急诊室的灯突然灭了,几个人丢下手中的面包焦急的等待着医生的答案,小洛紧张的看着医生的嘴,在心中不断祈祷着。
“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仍在昏迷当中,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是一个未知数。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有可能成为……成为植物人?”小洛多么希望从医生口中得到得到否定的答案,但令她失望的是,她看到医生肯定的点了点头。小洛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般,站都站不住了。
医生还是像上次一样,将该说的说完后就走了。
王梓的父母急匆匆的从外地赶来。看到儿子这个样子,王立诚拉着范范母亲的手说:“妹妹,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医生怎么说?是不是说他已经没事了?”
范范的母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哥哥,王立诚听到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儿子,王梓,昨天还在给自己打电话的儿子,竟然会变成植物人?他将目光转到范范身上,小洛以为王立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连忙撑着用身体挡住范范:“叔叔,你别这样啊,范范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医生只是说王老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并不是一定会啊。王老师肯定很快就会醒的,我们要一起为他加油才对啊!”
王立诚只是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什么都没说,握住了儿子的手。
王梓父母的到来让原本就狭小的病房遍的拥挤不堪。范范将母亲先劝回了家,然后对小洛说:“你也先回去吧,我会在这里守着表哥,如果他有什么动静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小洛想了想,虽然自己很想留下陪着王子老师,但王梓的父母在这里,她如果留在病房中有些奇怪,也有些不方便,于是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再过来吧,他如果有什么反应,不管是好的还是……唉,你马上通知我,好吗?”
范范点点头,然后将小洛送出了病房。出门前,小洛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多么希望,她再次看到王子老师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脸上像平时那样闪烁着干净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季康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儿,只见她拿着筷子也不夹饭,眼睛只是愣愣的盯着一个地方看,于是问道:“小洛,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也不吃饭?”
小洛放下筷子:“爸,妈,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怎么了?不舒服吗?”林美美以为女儿生病了,着急的问。
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王子老师,小洛就感到心里好难过,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下季康和林美美更疑惑了:“女儿这是怎么了?”
“爸,妈,我们高中班主任,王梓,他今天上午在一个工地被一块木板砸到了,到现在还没醒……医生说……说他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小洛越说哭声越大,她只要想到王子老师有可能永远躺在那个病床上,就心痛得要死过去了。
“啊?”听到女儿的话,季康和林美美都感到很惊讶,怪不得女儿会这么伤心,小洛常用“恩重如山”来形容王梓在高中时对她的教诲,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们知道小洛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季康走过去拍拍女儿的肩膀,说:“小洛,你要坚强起来,别哭了。”
“爸,可我好难受!”小洛扑进季康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季康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也只能连声安慰。
看着自己深爱的人躺在病床上,明明还有生命却听不到自己的呼唤,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心痛、发疯,充斥在人的心中。想那病床上的人怎能生的这样狠心
“今天,王子老师住院了,当医生说出他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就好像有人把我抽空了一般,一时间,大脑全部空白。怎么可能呢?上帝,难道你嫉妒好人吗?你已经带走了艾信,为什么又盯上了王子老师?为什么要他遭遇这样的不幸?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去承受相同的打击?不要再折腾王子老师了,好不好!那样一张苍白的脸,怎么可以属于王子老师呢?我觉得我好可怜,我这样为他流泪,为他心痛,而他却一无所知……我的爱,一点都帮不了他,我愿意那我的一切去换回从前的王子老师,真的……”
小洛拿着笔的手都在抖着,她看着桌子上那张高中毕业照片,王子老师站在同学里面,那么开心的笑容。小洛将照片拿到面前,仔细打量着照片中的王子老师,一件洁白的衬衣,一条黑色的裤子,一双黑色的皮鞋,被同学们簇拥着。一年过去了,王子老师一点变化都没有,只不过,今天那个王子老师,脸色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那,真的是王子老师吗?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将陷入沉思的小洛拉回现实之中。这个时间,乔林的电话总会准时到来。
“喂,小洛,今天想我了没有?”
一样的开场白,今天小洛却没有心思嘲笑乔林的自恋,而只是浅浅的“嗯”了一声。
乔林感觉有些奇怪,以前每次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小洛总会很干脆的说一声“没有”,然后在他郁闷的时候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些反常?乔林试探着问了一句:“洛洛,怎么了,你在不开心吗?”
小洛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因为王子老师而不开心,而冷落得力乔林,那么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她连忙硬打起精神说:“没事啦!可能是因为今天太累了吧!对不起哦!”
见小洛没事,乔林放下心来,又哈哈笑了:“我刚才问你有没有想我,你都‘嗯’了,不就证明你在想我了吗?哈哈……我的洛洛,你在想我呀?我太开心了,你可不用说对不起哦!怎么想我反而对不起我啦?”
“呵呵。”小洛附和这乔林淡淡的笑了一声,问道:“今天工作累吗?”
“还好啦,每天都是干同样的事情,每天都是前一天的复制和粘贴。累到不是很累,但就是觉得过得太没意思了。洛洛,你是不是还有两个月才能回来啊?难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再过两个月吗?洛洛,有可能等你回到Q市后,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一个疯子了哦!”
“哦,是吗?这么夸张啊?
“对啊,你这一回家可要害惨了一个祖国的大好青年啊!真没想到,在部队中那么恶劣的环境我都不怕,现在竟然会怕了你这个小丫头。”
小洛听着乔林在不停的说话,却怎么也提不起一点讲话的兴致。她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因为王子老师的事情而影响她与乔林之间的感情,但她就是做不到,环绕在她脑海中的始终是王子老师的音容笑貌,怎么甩也甩不掉。小洛知道打断兴致勃勃的乔林说道:“林,我今天在外面呆了一整天,现在感觉有点累了,我想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乔林听小洛这么说,也只能回到:“好吧,洛洛,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总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听话,早点睡吧,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