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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战略(11)

假定一支军队将德国作为总战区——总棋盘,那么它对作战地区的设定,可以是在阿尔卑斯山和多瑙河之间,也可以在多瑙河和美因河之间,还可以是在弗兰肯和大海之间。在这个设定的作战地区里,这支军队可能会选择一条单独的作战线,或者最多选择两条向心作战线,而所选的作战线,也许选择内线方向,也许选择外线方向。如此一来,随着战役的进程,这支军队可能连续采用几十条变换的战略线。初始时,它的每翼都会选择一条通往总作战线的战略线;之后,假设要在多瑙河和阿尔卑斯山之间的

区域作战,那么它可能随着战局的不断变换,而选择下述几种不同的战略线:从乌尔姆到多瑙佛特和雷根斯堡,或从乌尔姆到蒂罗尔,或从乌尔姆到纽伦堡和美因茨。无论选择哪条战略线,都需要由当时战况的进程来决定。

所以,我们对作战线做的所有定义,对战略线同样有效,通过这些定义所衍生的规律也同样能够应用到战略线。在展开决定性突击之前,战略线应是向心的,而当成功之后进行追击时,又应是离心的。战略线很少有单一一条的,因为一支军队很难仅在一条路线上行动;然而在战略线选择二线、三线甚至四线的情况下,如果敌我实力相当,就需要选择内线的方向;如果我军实力远远超过敌方,那么就选择外线的方向。固然,即便在敌我双方旗鼓相当的情况下,也可不依照此规律部署,而是派一支独立军选择外线的路线行动,但是选择这种形式部署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即无需承受过多的危险,就能获得重大战果。然而,这并不适合主力大部队采用,仅仅适用于一般辅助部队。关于这个观点我们以后将具体讲解。当我军攻击目标是进攻敌军战斗前端的两翼时,战略线就不可能选择内线的方向。

综上所述,上节所举关于作战线的规律无需在此重复。读者不会指责我们在此节省笔墨,因为读者自己也会应用那些规律。

但是,我认为有必要在这里讲明的,还有一条规律,即:当应用暂时性战略线时,必须要明确一点,要让我军的作战线远离敌方视线,避免遭受打击。不过当有必要为使我军远离巨大危险时,违背这一规律也可偶一为之。但是,这种危险举动一定不能在时间上拖得太久,同时也要预留自救措施,就像之前讲到的,可以顺势更改我军的作战线。

大家可以将这几种不同的方法与历史战例对比印证,这是明晰这些方法的捷径。下面就举滑铁卢会战作为讲解的第一个战例。普鲁士军队在莱茵河畔构筑基地,其作战线从科隆和科布伦茨通向卢森堡和那慕尔。威灵顿的英军则在安特卫普构筑基地,其作战线是到达布鲁塞尔的最近路线。因为拿破仑对弗勒吕斯实施快速打击,于是布吕歇尔只好下定在同英军基地平行的路线上作战的决心,而放弃选择与己方基地平行的路线作战;对自己的基地他完全放心而不做防备。布吕歇尔选择这一路线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如此一来他可以在必要时,快速返回威塞尔,至少能够退回奈梅根,另外在情况紧迫时,还能够从安特卫普获得保护。然而,普鲁士军队如果

没有强大的海军盟友却犯下这个错误,那就极有可能被全歼。布吕歇尔在科尼战败以后,起先退守让布卢,之后撤向瓦夫勒。到瓦夫勒时仅仅只能从三条战略线中选择一条。这三条线包括:其一直达马斯特里赫特;其二偏向北方朝往芬洛;其三为通向驻扎在蒙圣让的英军防线。布吕歇尔果断采用第三条战略线。因为选择战略线内作战,最终获得了胜利。从拿破仑的立场来看,这可能是他生平首次轻视这种战略线。事实上我们可以轻易地看出,从让布卢经瓦夫勒至蒙圣让的一条线,既没经过普军的作战线,也不经过普军的战斗线,而仅仅是一条机动战略线;并且是中心线或内线。布吕歇尔采用这条机动战略线,应该说是非常大胆的,因为这让他的天然作战线显露于敌军的视线之中,其目标是要在双方会合时获救。这次会合不能有误。所以,从本质上分析,他的做法是符合战争规律的。

内伊在登涅维茨的举动,基本上算是一个失败的战例。他在从维滕堡到柏林的行进过程中,偏向右侧行进,希望绕到联军的最左方。然而,他这种行为让他准备好的退路暴露在数量和质量都占优势的敌军的视野中。虽然,内伊的主要目的是要和正从赫尔茨贝或卢考过来的拿破仑会合。正确的情形应该是这位元帅至少要从行军伊始,就采取所有能为保证更改战略线所需的战术和后勤举措,同时让己方知晓这些举措。然而,不知是因为健忘,还是因为他抵触撤退的这个念头,该做的一切,他都没做。所以他在登涅维茨遭受的惨烈失败,就是忽视这些举措所造成的恶果。

拿破仑1796年穿过布伦塔山口运动的那次战役,是最能解释战略线各种特点的一次战役。他的中心作战线是自亚平宁山到维罗纳一线。他战败维尔姆泽并使其向罗韦雷托撤退,在决定进行追击而来到蒂罗尔后,沿阿迪杰河谷到达特兰托河和拉维斯河。这时,他获悉维尔姆泽经布伦塔向弗留利进发,以期在后方对其进行突袭。这时,拿破仑只能从三个决策中选择其中一个。这三个决策:要么冒着战败的风险,固守于狭长的阿迪杰河谷;要么经维罗纳逆行,去截堵维尔姆泽;要么实施一个伟大却又危险的计划,即跟在维尔姆泽后方,进入布伦塔河谷;该河谷位于两侧围绕的险峻山峰之间,它的两个出口都可能处于奥军队控制之下。

拿破仑面对这仅有的三个选择时,没有任何的游移不定,他命令沃布瓦部驻留拉维斯河沿岸防卫特兰托,自己带领其余部队朝巴萨诺挺进。这

次大胆行军的完美胜利已经是人所共知了。诚然,从特兰托到巴萨诺的这条路线,完全不属于拿破仑的作战线,仅仅是他的机动战略线。他选择的这个方案的行动,比布吕歇尔向瓦夫勒的行动更加冒险。然而,这次行军时间不长,只有三四天。自此之后,拿破仑要么在巴萨诺险胜,要么惜败。如果他获胜,他就给自己开拓了一条连接维罗纳和他的作战线的通道;反之,如果战败,他就能够用最快的速度退守到特兰托,自特兰托和他的部将沃布瓦会合,之后再向维罗纳或佩斯杰拉转移。这一区域的险峻地形,可能会造成拿破仑的行动困难,也可能为他的行动提供便利,就是哪怕维尔姆泽在巴萨诺获胜,他也不能阻拦拿破仑向特兰托退守,因为在那片区域里没有任何一处可以让维尔姆泽占领制敌先机。此时奥国将领达维多维奇正驻防拉维斯河沿岸,只有他在特兰托战退沃布瓦,才能将拿破仑置于危险之中。然而,这位奥国将领正从罗韦雷托败退,对法军最近的行动全无所知,早已变得不知所措,甚至完全想不到可以在拿破仑在巴诺萨战败后整兵再战之前参与进攻。如果达维多维奇追击沃布瓦到达罗韦雷托,那么他或许将在阿迪杰河的狭长峡谷里遭受法军两支大部队的合围,从而再现旺达姆与库尔姆所经历的一切。

围绕这一内容不厌其详地举了这么多实例,目的就是要让大家明确,如果能精确地计算好时间和距离,再配合以高度的积极性,那么一些看似完全是在冒险的举动,却常常能够取得极大的收获。所以我可以总结出一个观点,就是偶尔允许一支军队设计一个能暴露作战线的短暂的行军路线,然而同时必须预先准备好一切保障,防范敌军利用这一时机向我军袭击。要实现这一目标,首先必须行动迅速,其次必须以尽可能的行动迷惑敌人,让敌军摸不清己方的真实意图。然而,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行动,只能在军情紧急的情况下才允许慎重使用。

我承认,有关几种机动战略线的基本问题,本书已讲得非常详细了。如此,每个读者都可以依此来分析各种功能的机动战略线,总结在使用机动战略线时所必须遵守的基本准则。

通过临时基地或预备队

保障作战线

如果我军准备攻入某一敌国时,需要甚至一定要设立一些临时基地。这类基地诚然没有位于本国的基地那么强力完备,却依然可作为暂时的基地驻扎。任何河川,但凡存在桥头阵地的,其附近有一个或两个能有效抵御突然袭击的大城市的,有防守严密可用于军队补给和预备队整军的宽阔场地的,都属于最合适的临时基地。

然而,如果敌军也在附近,完全可以威胁到从临时基地到本国境内主要基地之间的作战线,那么这条通道就必然无法作为临时基地使用。例如,在1813年,假如奥国依然保持中立,那么拿破仑就可以将易北河当作一个主要的优良基地。不幸的是,奥国已经对他宣战,易北河处于两面受敌的局面,所以仅仅只能作为一个暂时的依托点使用。假使拿破仑在此线遭到猛烈袭击,并且战败,那么再使用这条线就会非常危险了。

因为在敌国境内失利的任意一支部队,其与本国基地的联系,肯定会有被敌人拦截的危险。所以一支军队如果需要在敌国境内长期作战,就一定要认识到,这些跨度巨大的临时基地,仅仅可以当作一种不固定的依托点使用,决不可当作真正的基地驻扎,因为从另一角度来看,这只能算是临时性的防线。

无论如何,永远不要认为在敌国境内可以找到安全位置,既能防御敌军的突然袭击,又能给建立临时基地提供有利依托点。在这种状态下,这个近代专门发明的战略预备队就可以用来顶替临时基地。战略预备队的优缺点需要单独进行细致分析。

战略预备队

预备队在现代战争中拥有非常广泛的应用空间。关于这一点,在过去基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现如今,上至筹备国民后备军的政府,下至

―个步兵排长,都希望能配属专门的预备队。

对于国民后备军,在之前战争政策一章中已经讲过,只能在紧急情况

下才可使用国民后备军。所有睿智的政府,除了筹备国民后备军之外,都一定会组建精良的预备队,来补充一线战斗部队。这就要求指挥官要能够正确使用自己所直属的预备队。一个国家,要有自己的预备队;一支军队,也要有自己的预备队;各军、各师,甚至所有支队,也都需要配备一支预备队。

一支军队一般可以有不同作用的两支预备队:(1)在战斗线上可以随时加入战斗的预备队;(2)可以提供军队补给的预备队,这类预备队在持续完善其构成时,可以兼顾在战争区防守重要区域,同时也能随时转换为战略预备队。当然,在许多战役中,有相当一部分军队完全没有配备过预备队,最终依然获得了胜利。预备队的筹建,除了要根据部队的规模决定,同时还要考虑本国边境的自然因素,以及正面战场或攻击目标与指挥基地间的距离。

不过,假若一支军队被用于深入敌国作战时,就必须考虑到可能被迫转入防御的情况。因此,如果能在基地与正面战场之间设置一支机动预备队,这支预备队就可以发挥主战部队的预备队同样的作用,因为它能够增援所有受敌威胁的区域,却无需分散正面作战的军队的兵力。尽管建立一支这样的预备队,必定要在一线作战的军队中抽调一定份额的兵力,然而也必须知道,所有成建制的部队,都能够获得国内的保障,都需要培养新兵和组织起来的民兵,都离不开补给站和归队人员。因此,如果可以为补给弹药和装备而设立中心补给站体系,让军队的各种任务支队在补给站休整,并在补给站增设一些强营,来保障其持续稳定有效,就能组成大有用处的预备队。

拿破仑在他的历次战役里,每每都会组建这样的预备队。他甚至在1797年向诺里克阿尔卑斯山的赌博式的远征中,在军队行动伊始,就将在阿迪杰河上的茹贝尔军留作预备队,后来又命由罗马返回的维克托军驻守维罗纳近郊作为预备军。1805年,内伊和奥热罗的两个军分别在蒂罗尔和巴伐利亚州顶替这种预备队,之后莫蒂埃和马尔蒙的两个军也在维也纳担任过这种预备队的任命。

拿破仑在1806年发动的战争中,也在莱茵河上设置过这种预备队。莫蒂埃也靠这种预备队征服了黑森大公国。另一边,在美因兹组建的由克勒曼率领的辅助预备队,在莫蒂埃被调往波美拉尼亚时,顺势攻占了莱茵河

和易北河之间的几个国家。这年年底拿破仑准备向维斯瓦河挺进时,又大张旗鼓地下令在易北河上驻扎了一个军团。这个军团的军力在六万人左右,其作用是防卫汉堡抵御英军,并对奥地利加大威胁,所以奥地利军队的作战目标和它息息相关的利害关系更是清楚明了。

在1806年的哈雷,普军也使用过这种预备队,然而他们错误地设置了这一预备队。如果这支预备队选择在易北河上的维腾堡或德绍设置,并能正确地发挥出自己的作用,那或许可以为霍恩洛厄亲王和布吕歇尔提供更多的时间安全到达柏林,退一步讲也可到达什切青,从而改变普军的结局。当行进在一个正处于双面作战的区域时,这种预备队的作用尤其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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