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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后的最后

最后一节课是个老头的专业选修课,是下午第一节。

中午在宿舍吃饭的时候,苏亚一边吃一边抱怨说餐厅的饭恶心得让人想吐。李希说不会是怀孕了吧,怀孕的征兆就是想吐。一直心事重重的珞瑜接过话问道:“那把孩子吐出来了怎么办?”

“再咽回去呗!“夏梦洁不假思索地说。

接着,一宿舍的人开始讨论怀孕这档子事,大伙儿一致认为生孩子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在说到生男生女的问题时,夏梦洁表示不管性别,只要是自己的就好。大家也都纷纷表示不理解重男轻女的婆婆,分明就是她儿子不给力,她反而还怪儿媳妇生不出儿子来,她儿子要是出个Y染色体,看看能不能生出个男孩。

谈论了一阵子,大伙儿陆陆续续地钻进被窝准备午睡。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午睡是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年轻人,俗话说:中午不睡,下午崩溃;晚上不睡,一天崩溃。

夏梦洁和三位室友走进教室的时候,其他同学早已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了。上课踩点是她们宿舍一贯的作风。

等教室安静下来后,老头儿开始讲课。老头儿说等你们出身社会,一定要学聪明点,社会上的人际关系不像学校那么单纯,如果你老实巴交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会遭人记恨的,总有一天别人会找借口置你于死地。同学们听得毛骨悚然,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老头儿又说这一届的学生还算老实,前几届有两个女生大一刚来的时候,关系好得如漆似胶,然而到大四的时候俩人矛盾升级为大打出手,在大庭广众之下互揪头发,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老头儿神秘兮兮地问同学们知不知道原因,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抢男朋友!“老头儿坏坏的一笑,说:“对,感情真是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它可以让本来很要好的闺蜜反目成仇。但是,我要奉劝各位女生,你们大可不必为了一个男生六亲不认,你们的目光一定要放长远,据统计,到2020年,全国大概会有3000万光棍,男女比例失调决定了选择权在女生手上,再说,如果一个男生对于两个喜欢他的女生互相伤害而无动于衷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男生不值得被爱。另外,女生还要记住,如果一个男生在你面前老是抱怨前女友的各种不好,那你最好要提防他,因为这种人喜欢把问题归结在别人身上,相反,如果那个男生愧疚于前女友,那他多半是个好男人。”

“那要是他回去找前女友怎么办?“坐在前排的女生问出了大部分女生的心声。

“那你就把他变成前男友呗,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角落里传出一个幽幽的男声,接着是男生们挑衅似的掌声。女生们的眼睛都迅速看向角落里的那个男生,直到他心虚地低下了头。

老头儿又说:“人生一旦过了20岁,就主要面临两个问题:一是爱情,二是事业。很多人觉得这两者之间是矛盾的,说如果要事业,就顾及不了爱情。其实从我这个老太爷的角度看,好的爱情可以帮助你成就事业,达到事业的巅峰;坚实的事业又可以帮你巩固爱情。你们想想要是整天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当然,维护爱情也是有方法的,我问大家一个简单的问题:假如你们手上抓了一把沙,怎么做才会让它掉得最少?”

老头儿从讲台上走下来,依次问坐在走廊边的同学,他们要么小声地说一些让人听不清的答案,要么干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当老师朝着夏梦洁和李希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李希小声地对夏梦洁说:“赶紧把脑袋缩到肚子里去吧,免得被老师发现了。”

老头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儿,看大家都很懵懂的样子,他又兀自回到了讲台上。老头儿接着说:“其实很简单,轻轻地抓着就好,千万不要用力,你一用力沙子就会掉,用的力越大沙子就掉得越多,这个道理你们明白吗?”

同学们都恍然大悟地猛点头,老头儿接着说:“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应该给另一半足够的空间,不要动不动就检查人家的手机,最后迫使很多人的手机上都有多个10086的电话。如果你真的足够好的话,ta是舍不得离开你的,除非ta的脑袋被门夹了。

“好吧,这个话题就到这吧,下面我们谈谈事业吧。也许大家已经意识到了大学生就业的危机,很多企业都不喜欢刚毕业的大学生,嫌弃他们没有经验。对于企业来讲这是天经地义的,因为企业的最终目的就是实现利益最大化,但是对于我们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这无疑就把我们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所以我们务必要转变就业观念,虽然你们学的专业是管理,但是千万不要想着一毕业就去企业做管理人员,几乎每个员工都得从基层做起,而且很多公司把刚去的女生当男生使,把男生当牛使。这样的话,有些人又要开始怀疑读四年大学的意义了,甚至有些家长四处宣传‘读书无用论’,我这样给大家说吧,就算你们四年大学什么都没有学到,但你们的气质会不一样,回家跟没上大学的同龄人相比,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大学生。

“而且,俗话说:如果你的左脚跛了一点点,那么上帝就会给你一条很长很长的右腿。尽管你们没有经验,但是如果你们好好干的话,后劲是很足的,你们能达到的高度是那些没有上过大学的人所达不到的。若是‘读书无用论’成了社会的主流,那只能说明社会在退步。另外,你们刚踏入社会,尽量不要做投机取巧的事情,这样给别人的印象很不好,会影响以后的人际交往。以前有些同学在街上打公用电话,投币的那种,人家直接在硬币中间钻个洞,然后用铁丝串起来,投进去等打完电话后再把硬币取出来。这个同学确实很聪明,但是你敢借钱给他吗?你敢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吗?所以,我们既要学会保护自己,又要学会取得别人的信任。“

接下来,老头儿又跟同学们闲聊了一阵,眼神里透露出各种舍不得,直到下课铃响,老头儿才在欢呼声与掌声中离去。换做以前的话,人家才下课他就已经到家拿碗准备吃饭了。

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出教室走向餐厅,被夏梦洁经常提起的那个清秀的男生也正从别的教室走出来,距离夏梦洁越来越近,李希在旁边不断用眼神示意,夏梦洁一直假装没看到,谁知缺心眼的李希直接大声对她说道:“梦洁,这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帅哥吗?“这时那男生跟夏梦洁近到触手可及,她能感受到男生听到了李希的话,她的脸憋得通红,然而男生最终还是很平静地消失在了人群中。夏梦洁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5月20日,全班一起吃散伙饭。

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化了妆,饭桌上是男女生混合着坐。大鱼大肉全都上桌了,老师们开始轮流讲话,大概内容都是祝福大家毕业后事业有成并收获爱情。

终于动筷子了,桌面上觥筹交错,大家互相说着祝福的话到处敬酒。几杯酒下肚,班长喝醉了,他拿着麦克风在舞台上痛哭流涕,向全班同学诉说心中的留恋,他的身体歪歪斜斜的,完全支撑不住的样子,突然下面有个男生大声喊:“班长,你背后有个椅子,坐下吧!“班长扭头看了看,整个舞台上空空如也,然后他转过头来骂骂咧咧地说了句:”靠,想骗我!“

很多女生都在饭桌上哭得稀里哗啦,互相拥抱,大家约定10年后回母校相聚。然而,10年太漫长,10年后,大伙儿会在哪?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快结束的时候,班长让坐在靠近舞台的小胖和阿呆上台给大家说几句,小胖是体育生,每届校运动会都能看见他的身影,阿呆是大家公认的帅哥,长得有点像林宥嘉,也喜欢唱歌。

俩人慢吞吞地走上舞台,班长把麦克风交给他们,他们互相推让着,脸颊渐渐变得绯红,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台下有个女生大声喊道:“在一起,在一起!“刹那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小胖羞涩地说:“他要是女生我就跟他在一起!“

“变身!”那女生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全班同学笑成一片,就连满脸泪痕的女生也忍俊不禁。

离开的时候,餐桌上的饭菜几乎都没怎么动,只是墙角多了很多啤酒瓶。夏梦洁和苏亚趁着机会斟了一杯酒准备敬阿呆,因为阿呆在实习的时候陪她们逛过街,还很绅士地帮俩人提包。

一群男生从后面围上来,问夏梦洁和苏亚要不要一起去KTV唱歌,苏亚想了想,然后征求夏梦洁的意见。最后俩人在男生们的簇拥下走进了学校附近的KTV,男生们又很绅士地点了爆米花和薯片,一个劲儿地让她们俩吃,夏梦洁发现整个KTV就她们两个女生,瞬间有种小公主的感觉。作为文科班,享受这种待遇简直就是奢侈。记得刚上大学那阵子,班上就6个男生、36个女生,男生们很霸气的每人名下划归6个女生。

刚开始的时候,小胖点了几首儿歌在那儿不亦乐乎地唱,阿呆鄙视地说:“怎么点儿歌?怕跑调跑得两头牛都拉不回来吗?“

小胖气不过,直接点了首《爱情买卖》,然后很卖力地唱起来:“当初是你要跳海,跳海就跳海,还好老子反应快,把你救上来……“夏梦洁看见阿呆的脸慢慢变得扭曲。

后来,阿呆点了很多周杰伦的歌,当他唱完《甜甜的》之后,小胖便学着女生的腔调嗲嗲地问道:“我是你的什么?”

“优乐美啊!“阿呆说。

“啊?原来我是奶茶?”小胖奶声奶气的反问道。

“这样喝完就可以把你扔掉啦!”阿呆说得一本正经。

夏梦洁和苏亚听得傻乎乎的,她们都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版本的“优乐美”广告。

接着,小胖唱了首周杰伦的《蒲公英的约定》,把最后一句唱得格外的动情:“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基情。”之后,他含情脉脉的看着阿呆,整个房间里的人瞬间沸腾了。

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小胖刻意让夏梦洁坐到苏亚的旁边,还说不打扰她们俩。夏梦洁辩解说她们俩的性取向都是正常的,苏亚是异地恋,所以她们俩才经常在一起的。小胖说:“那你呢?”

夏梦洁嘴唇微启,表情有些微的凝滞,但她最终还是很欢快地说:“他在苏联看猴戏,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这样啊,原来你男朋友出国了,怪不得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呢!”小胖说。夏梦洁和苏亚相视一笑。

凌晨时分,小胖终于熬不住躺沙发上睡着了,阿呆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然后取出他的手机,把闹铃设成他的来电铃声,过了一阵子,小胖的手机铃声大震,他“腾”地坐起来,接起电话大喊道:“谁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电话那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出奇,小胖只好无奈地躺下继续睡,过了五分钟,手机铃声又大震,小胖有些恼火地嚷嚷道:“谁这么无聊?还让不让人睡觉?叫我半夜起来去偷牛么?”说着就把手机关掉了,然后摆了个很帅气的姿势继续睡。

苏亚也渐渐支撑不住了,靠在夏梦洁的肩膀上沉沉睡去,然而夏梦洁却清醒得很,一会儿唱乐坛最流行的歌曲,一会儿唱老掉牙的民谣山歌,其他人差不多都被周公的瞌睡虫打败了,剩下的还有阿呆。夏梦洁示意阿呆过来,然后把苏亚的脑袋轻轻地放在阿呆的肩膀上。阿呆让夏梦洁唱歌,他自己玩儿手机。夏梦洁点了几首凤凰传奇的歌曲,其实不会唱,但是节奏感很强,她拿着麦克风只唱中间的“哟哟切克闹”。

天亮了,大家也都醒了,苏亚看着旁边的阿呆,眼神有几分迷离。阿呆说怕弄醒她,所以一直不敢动,整个左肩都麻木了。

分别的时候,大家互相道别,说以后常联系。路上,苏亚有些遗憾地说平时跟班上的男生接触很少,直到毕业的时候大家才彼此熟悉,实在有些惋惜。夏梦洁笑着说这就是“宅女”的代价。

走在熹微的晨光里,竟然有些许的寒意,然而朝阳笼罩下的这座熟悉的城市像一位少女般矜持,釉绿的树叶在晨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枝头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这是苏亚和夏梦洁平时很少注意到的,她们早晨看到的更多的是褶皱的被角。

推开宿舍的门,发现李希的床上早已空荡荡的,一张字条静静地躺在夏梦洁的桌子上,她拿起来,只见上面写道:

梦洁,苏亚:

本来有千言万语想对你们说,但你们知道我是个乐活族,不喜欢矫情,感谢大学让我遇到你们这群可爱的孩子。今天的离别只为明天的相聚,祝我们好运。

眼泪在夏梦洁的眼眶里打转,她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离别就近在咫尺,现实硬生生的把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拆散到天涯海角,然后再把这群稚嫩的孩子投进社会这个大染缸里,也许再也遇不到这么纯洁的友谊,也许从此以后无人问津他们的喜怒哀乐。

夏梦洁立即给李希打电话,李希正在前往一线城市的火车上,看到夏梦洁的来电,甚是欣喜若狂。俩人在电话中聊了很长时间,彼此都舍不得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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