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盆冷水由上至下,把宫茴香浇了一个透凉。
她从沉睡中醒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不远处主座上面坐着的那个男子。
“是你——”
宫茴香惊讶的合不上嘴。眼前这个人,竟是素来与慕容无痕不和的四皇子慕容迁,又是唯一一个与他长得很像的皇子。
只不过慕容无痕眉宇间多了一丝风流,而他则是刚毅。
“怎么?你认识我?不知,我该叫你宫小姐,还是独孤先生呢?”慕容迁一脸玩味的笑容,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高不可攀的气势。
这个人,真的是天生当皇帝的材料。
宫茴香心里暗叹一声,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原本老皇帝立了慕容迁为太子,要不是因为她,登上皇位的可能就不是慕容无痕。这个天生带着帝子风范的皇子,也不会落下个禅室自尽的下场。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
“四殿下若不介意,就唤在下独孤吧。”既然出了宫府,她就没打算以宫三小姐的身份活着。认识她又如何?
“好吧。独孤公子。”慕容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道:“松绑,赐座。”
宫茴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着。她试着动了动,发现根本无法挣脱。想不到这皇族还有这个癖好,动不动就绑架别人。
她无奈的想起了不久前的某个月黑风高夜,慕容无痕就是这么“请”过她。好在这慕容迁比较有风度,派了两个侍女过来松绑,这为她省去了不少尴尬。
“不知四殿下有什么吩咐?”宫茴香也不打算和他拐弯抹角,直言问道。毕竟他一个皇子,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大概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找到她。
慕容迁爽朗的笑了笑,吩咐人看了茶:“和独孤公子讲话就是爽快!那本宫就直说了。这次请独孤公子,是为宫中一位主子治病。独孤公子放心,事成之后必有大赏!”
“那若是不成呢?”宫茴香不经意似得问道。
“若是不成——”慕容迁顿了顿,凌厉的目光直射宫茴香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逼迫感:“不可不成。”
这意思就是说,不成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皇宫中这样的事情,宫茴香见多了。
她面不改色的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清香四溢:“这茶倒是很不错,不知产自何处?”
慕容迁见她竟没有预料中应该有的恐惧,不由有些吃惊。他按捺下心底的疑惑,道:“就是凤城今年的新茶,独孤先生喜欢,本宫等会便差人送到你府上去吧。”
宫茴香不置可否。这茶的清香让她想起了一段往事,曾经是谁说过,年年亲采凤城茶给她。
那样的日子,也只有记忆中的那一次罢了。
“明日,我派人到府上接先生吧。”
恍惚间,那些客套寒暄的话已经说尽了。慕容迁送她来到大门口时,天已经微微泛白了。
刚走到宫府门口,挽花已经从里面冲了出来,眼泪汪汪的,对着里面道:“你们都不去找,我自己去!”说罢急冲冲的跑到门口,看到正站着发呆的宫茴香一愣。
哭的稀里哗啦的,抓住宫茴香的袖子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一夜未归可把奴婢急死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叫宫茴香生出了一股怜惜之意。
“不哭,我没事。”宫茴香神情平静,她已经知道了宫府里,现在正大概侯着一些看她笑话的人吧。不过,究竟是谁的笑话,现在还不知道呢!
“小姐,老爷他已经在府里等着小姐了。”她的表情在挽花看来,那是一种恍惚而绝望的神情,心里越发着急了起来:“小姐,老爷他——”
很生气是吧!
宫茴香在心里把挽花未说完的话说尽。
但那又如何?
果不其然,刚回到府里,就看见宫相坐在堂里的主位上,一脸铁青。
“跪下!”一声厉喝。
宫茴香依言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爹爹万安!”
啪——
一声清脆的掌音,宫茴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孽障,丢尽了我宫府的脸!”宫相冷哼一声。
宫茴香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目光里没有一丝应有的慈爱,更多的竟是,深深地厌恶。
她扬起脸,冷笑道:“爹爹此话何意?茴香如何丢了宫府的脸了。”说罢,她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看戏的大夫人母女,冷声道:“比起二姐,茴香又做了什么?”
宫茴香这句话,有意挑起宫相的怒火,以及在场所有人不能涉足的禁语。既然他们不让他好过,那么——
“你还敢和天香并论!”宫相又甩了她一巴掌。
是啊,明明都是女儿!不是一个娘生的,她就该受这种待遇么?
宫天香冷笑一声,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呵呵,即便我丢脸您的脸,您又能怎么样呢?我的外祖,也不是您能得罪的吧?若是让他们知道娘亲并不是因时疫病死,而是因为您,哈哈,我的好爹爹,您还认为他会帮你么?”
“你——”宫相气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手指着地上的人儿,一句话都说不完全。
“所以啊,爹爹,我们最高各自安好,否则——”宫茴香轻笑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们,我都不会放过的。”
待宫茴香走了以后,大夫人母女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空气中有什么不安的东西在酝酿着。
大夫人走到宫相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道:“想不到茴香这丫头,竟然也敢如此忤逆你,身为一个女儿——”
“我没有她这个女儿!”大夫人还没说完,宫相就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宫天香适时递过来一杯茶,轻声安慰道:“爹爹不要生气,三妹只是从小娘亲不在身边,有些叛逆罢了。”
宫相和蔼的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还是爹的香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