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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红鞋

很久以前,有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名叫珈伦。她没有鞋子穿,因为家里太穷了。夏天,她赤着双脚走路;冬天,她就拖着一双沉重的木屐,脚背都给磨红了,甚至有时会流出血来。

珈伦的妈妈过世之后,一位好心的老太太收留了她。从此,她穿起了干净整齐的衣服,老太太总是把她打扮得很漂亮。珈伦每天学着读书,闲暇的时候就做做针线活,她觉得很快乐。

有一次皇后带着她的小女儿一道周游全国,老百姓都拥到宫殿门口来看,珈伦也在他们中间。那位小公主穿着美丽的白衣服,她既没有拖着后裾,也没有戴金王冠,但是她穿着一双华丽的红鞣皮鞋。“多么美丽的红鞋啊!”小珈伦简直看呆了。她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跟小公主脚上的那双红鞋比较了!

现在珈伦已经长大,可以受坚信礼了。这意味着她将会有新衣服穿,当然也会穿到新鞋子。这天,老太太带着珈伦来到鞋匠那里。走进鞋匠的店铺,珈伦一眼就看到了摆在玻璃架上的一双红鞋。“啊!多么漂亮的红鞋啊!它跟公主穿的那双简直一模一样!”珈伦不禁在心里尖叫起来。

鞋子很合脚,老太太见她喜欢,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只是老太太眼神不好,不知道这双鞋是红色的,要不然,她决不会让珈伦穿着一双红鞋去受坚信礼。

当她走向那个圣诗歌唱班门口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的红鞋。牧师把手搁在她的头上,讲着神圣的洗礼、她与上帝的誓约以及当一个基督徒的责任。但她心中只想着她的这双红鞋。

那天下午老太太听大家说那双鞋是红色的。她气愤地说:“这未免太胡闹、太不成体统了!”她狠狠训斥了珈伦,并命令她以后去教堂的时候必须穿黑鞋子。

下一个星期日要举行圣餐。珈伦穿上了黑鞋,但当她看到旁边放着的红鞋时犹豫了。她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换上了那双红鞋。

教堂门口有一个残疾的老兵,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那儿,他留着一把很奇怪的长胡子,他把腰几乎弯到地上去了。他对老太太说:“我可以替您擦擦鞋子上的灰尘吗?”珈伦也把她的小脚伸了出来。

“这是多么漂亮的舞鞋啊!”老兵注视着珈伦的鞋子说,“我想,你在跳舞的时候穿着它一定很合适!”说着,他用手在鞋底上敲了几下。老太太送了几个银毫给这士兵,然后便带着珈伦走进教堂里去了。

教堂里所有的人都望着珈伦的这双红鞋。当珈伦跪在圣餐台面前、嘴里衔着金圣餐杯的时候,她忘记了唱圣诗,忘记了念祷告,心里只有她的红鞋,她甚至在想像着穿上它跳舞的样子。

圣餐结束后,大家走出了教堂。正当老太太走进车子、珈伦也抬脚踏进车子里的时候,站在旁边的那个老兵说:“多么美丽的舞鞋啊!”

珈伦经不起这番赞美,她忍不住想要跳几下。但她只开了个头,一双脚就不停地跳起来。这双鞋好像受了魔法的控制,她没有办法停下来。最后,车夫只好脱下她的鞋子,这样她的脚才算安静下来。

这双鞋子被放在家里的一个橱柜里,但是珈伦常常忍不住要去看看。

现在老太太病倒了,病得很严重。她得有人看护和照料,这工作应该是由珈伦做的。不过这时城里有一个盛大的舞会,珈伦很想去参加。她望了望老太太,又瞧了瞧那双红鞋——她觉得瞧瞧也没有什么害处。她穿上了这双鞋——穿穿也没有什么害处。不过这么一来,她就去参加舞会了。

舞会结束了,可她还在不停地跳着,一直跳到了黑森林里。一道亮光出现了,珈伦想,这一定是月光,谁知当她再看时,眼前竟是那个老兵。他坐在那儿点着头,说道:“多么美丽的舞鞋啊!”

珈伦害怕起来,想把这双红鞋扔掉。但她无论如何也脱不掉,鞋子就像长在了脚上一样。她只有不停地跳啊、跳啊……

有一天清晨,她跳过一个很熟悉的门口,里面有唱圣诗的声音,人们抬出一口棺材,上面装饰着花朵。这时她才知道她的恩人老太太已经死了。于是她觉得她已经被大家遗弃,被上帝的安琪儿责罚。

她跳着舞,她不得不跳着舞——在漆黑的夜里跳着舞。这双鞋带着她走过荆棘的野蔷薇,这些东西把她刺得流血。她在荒地上跳,一直跳到一个孤零零的小屋子前。她知道这儿住着一个刽子手。她敲着窗户痛苦地喊道:“请你帮帮我吧,请你把我这双穿着红鞋的脚砍掉吧!”

于是她说出了她的罪过。刽子手举起斧头把她那双穿着红鞋的脚砍掉了。于是,红鞋就带着她的小脚跳到田野上,一直跳到漆黑的森林里去了。

刽子手为她配了一双木脚和一根拐杖。她感激地吻了一下那只握着斧子的手,然后向荒地上走去。

她悲哀地过了整整一个星期,流了许多伤心的眼泪。她一刻不停地忏悔着自己的罪过。

这天,她来到教堂,手里拿着一本圣诗集坐在那儿,用一颗虔诚的心读着里面的字句。风儿把教堂的风琴声吹送过来,她抬起被眼泪润湿了的脸,说:“上帝啊,请帮助我!请原谅我的罪过吧!”

珈伦终于得到了上帝的宽恕,她感觉轻松多了。

风琴奏着音乐,孩子们的合唱是那么动听和可爱。温暖的太阳光从窗口射到珈伦坐的席位上,她的心充满了那么多的阳光、和平和快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问过关于红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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