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江南的梅雨季总是异常的潮湿,加上五月还残存的寒气,白马觉得她可能又闹老毛病了。后半夜实在睡不着,白马披衣起身,借着月色走到院子里。
月凉如水,白马心里叹口气,她总是感觉这日子没有尽头,看不到出口,找不到路。以前跟在月夜身边,蜗居在夜郎城,她还觉得日子有些盼头。可是这一路走走停停,月夜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人他有远大的抱负,而她现在有自己的劫自己的意义,何去何从呢?
“白姑娘?”张远常年跟在主子身边,向来浅眠,特殊情况甚至都不睡觉,所以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就起来看看。却发现白马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你怎么还没睡?”白马听见声音转过去,看见张远站在后面。
“听见声响,出来瞅瞅。”
“哦”白马简单应答了一声,看了一眼笼罩在月光下的庭院,“突然间睡不着了,可能是白天情绪冲击太大,我们来聊一聊吧。”
“好啊。”反正他一般不睡觉。
“你在庄主身边呆了多久了?”白马示意张远,然后率先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不多不少正好七年。您呢?白姑娘在月夜少主身边也呆了很久了吧?”张远问道。
“嗯,仔细一算,已经五年多了。”
“当初刚刚跟着白姑娘的时候和现在对白姑娘的印象真的有很大差别。”张远如实说道。
“哦?为什么,有什么差别?”白马很好奇。
“呃,不瞒白姑娘,当时全庄上下对于庄主兴师动众的把你弄到庄里来很不解,也有些不屑;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陪着白姑娘下山的这段日子,才发现白姑娘真是个大智若愚的姑娘。外冷内热,波澜不惊。”张远并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但是这几天完全颠覆了他既定的想法,不知不觉中就说了很多。
白马有些无奈的笑了,她拢了拢被夜风吹起的头发,有些开玩笑地说:“我还没发现你们对我的最初看法是那样的,不过没关系,我的存在不会影响你们山庄的任何,但是你说颠覆也有些夸张了,只是在我家少主身边这么多年学了一些技艺,不足挂齿。”
“不过白姑娘和一般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张远也表达不清那种感觉。
“哈哈,当然不一样啦,混迹江湖日日奔波只懂舞刀弄棒的粗人怎么能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比呢。”白马的语调有些轻微的上扬,带了一点调皮。
“哈哈。”张远也跟着笑了起来。
“咳咳。”白马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拿手撑着头,用大拇指和中指按着两边的太阳穴。
“白姑娘,您不舒服吗?”张远有些担心。
“没事,老毛病,天气冷就会犯病。”白马放下手淡淡的说。
“以前是天气冷就会犯病,可是现在在这种湿气很大的地方也会犯对吗?”张远问。
“你怎么知道?”
“庄主懂医术,我略微跟着学了一些。白姑娘若不介意的话能否替您把一把脉?”
白马把手伸出去,放在了石桌上。
张远把手搭上去,感受着皓腕上传来的脉搏,眉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
“白姑娘是不是受过风寒?”
“嗯。”白马轻轻答应了一声。
张远手绘把脉的手,沉思了一下说道:“白姑娘受过风寒,体内还有一种奇怪的毒素,它时而可以和寒气融合,时而又互不相融。寒气深入骨髓,毒素时有时无。我学艺不精,有时间可以叫庄主帮您看看。”
“谢谢你了,我这都是老毛病,这些年也看过不少医生,也没见好转。”白马活动了一下身子,没甚在意。但是张远却沉了脸。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稍微休息一下,我们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白马见张远长久没出声,以为他困了,便说道。
“好的,白姑娘早点休息。我明天会去医馆适当开些药,虽不能根除,但是能起到很好的抑制作用。”
“那就麻烦你了。”白马轻轻地点了点头。
已经渐白的夜色,已经恢复平静的庭院,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只是仿佛罢了。张远站在远处看着白马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没有说实话,他是医术相当精湛,他刚刚把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所种的是百蛊寒毒,就是在冰天雪地极其严寒的地方,养育蛊虫,使其冰入血骨。人只要沾染上一只这样的寒蛊,就会无药可医,这些寒蛊里面最深得养蛊之人追求的便是蛊王,它一只蛊王所含的毒素为普通一只蛊的几十甚至上百倍不等。被人们称谓百蛊寒毒,为寒中之最,毒中之王,一旦被下此蛊,无药可医无人能解。早期一遇寒气或者湿寒气息便全身发凉,疼痛难耐,并且伴随着发作的次数病情会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季,也会发作,整个人都会变成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凉气的冰山。所以中毒之人只有两个字:等死。张远的眼神黯了黯,没错,白马所中之毒便是这百蛊寒毒,无解。
京都,盟主府邸。
“少主,这次新晋成为武林盟主可是要长期在京都住下,这次来京都您选的那个院落前几天已经收拾妥当,这个盟主府只是历届盟主集会商议的地方。您看要不要再置一处房子?”
“不用了”白马翻着卷宗的手并没有停下,对着管家回答道。
“哦,还有消息来说,最近能有人去了白凤城的白家。”老管家从袖子里取了一张卷起来的纸条递了上去。
“白家?”白马终于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纸条接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便用内力震碎了。“这事我知道了,先不管,看看再说。”
“是”老管家退下。月夜把目光重新放在了手中的卷宗上,不多时却又放下了,起身推门走了出去。天气已经渐渐回暖,月夜记得在夜郎城的时候,白马很讨厌那种严寒的天气,得以捱得过全靠了他给的暖玉。
他想起来来信里的话,轻轻叹了口气,“白马,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月夜轻轻地呢喃。身后的树枝咔嚓一声,月夜回身,门前的一棵海棠有一束分枝竟然断掉掉在了地上。月夜心里漏了一拍,轻起捡起那枝花,找了一处地势较好的空地,种了下去。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