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素走后,百里辰一个人起身,倚在窗前,看向窗外,任由冷风吹进来,却毫无知觉。
卫凡进门后看到主子这幅模样,便上前去,关了窗,“爷,该休息了。”
百里辰这才回到桌子前坐下,淡淡一笑,“卫凡,此次到南夏京城来,有何感想?”
卫凡一愣,不大明白主子的意思,只有老实回答,“属下觉得这一次的行程有些仓促。”
“哦?说说。”百里辰的眉头微微扬起,拿起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轻啜了一口。
“原本公主的婚期定的时间有些着急,而南夏这边又是如此着急地让公主到南夏来,属下有些想不明白。”虽然一切都应有尽有,这一支迎亲队伍也是极好的,安排的极为周到,可是他心底就是欠缺一种感觉。虽然,这一种感觉说不用上来,总而言之是欠缺的,那就对了。
闻言,百里辰并未给出任何的评价,也为发表任何言论,而是微微一笑。
卫凡有些心虚了,爷这样的笑容,他未曾见过,似真似假,“爷,属下一直好奇一件事情。”
“说吧。”百里辰垂下眼帘,摆弄着手中的杯子。
“您为何会答应皇上护送公主到南夏?”这一段时间,皇位竞争得实在是厉害,爷应该留在京城,而不是不远千里到南夏来,即便爷最疼爱的是公主,可是与皇位相比较起来,孰重孰轻,爷应该很清楚的,难道爷是想……
百里辰在那么一瞬间失了神。
卫凡知道自己越界了,不禁一阵烦恼,急忙道,“爷,属下先退下,您早点歇息,明早还要赶路。”
就在卫凡走到门口的瞬间,百里辰似乎才缓过神来,低低喃喃道,“因为她在。”
卫凡把住门框的手,顿了顿,毅然开了门,选择漠视这一句话。爷为乔小姐已经牺牲太多了,可是得不到乔小姐半点爱,他一个做属下的都看不过去了。
次日清晨,迎亲队伍继续前行,一路顺风顺水的。
百里辰的心,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松懈,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一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皇兄,素儿有些紧张。”百里素看着坐在对面有些魂不守舍的皇兄,忐忑地开口。
百里辰便笑了,“为何?”
百里素就撅撅小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紧张。”
百里辰但笑不语。
静默半响,百里素再度开口,“皇兄,你说,到时候我会不会看到七王爷?”
百里辰的笑容微微僵硬,“素儿还是想着他?”
百里素的目光闪躲,最后只有垂头,“我也不知道。”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或者能够再见他一面,然后才开始她的生活会是最好的。
“素儿,告诉皇兄,若是给你两种选择,你会选择那一种生活。一种是跟随在七王爷的身边,即便一辈子得不到他的爱,远远地看着他与别人相亲相爱;一种是找一个爱自己的人,远离宫廷。”百里辰的目光是认真的,可是声音却是漂浮的。
如此的话,让百里素都忍不住愣了一下,这两种生活……
“皇兄,素儿能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都能够开开心心的。素儿心中有七王爷,可是七王爷的心中有乔小姐,正如皇兄的心有只有乔小姐一样,其实看着心爱的人幸福,自己也一样能够幸福的。若是有那么一天,可以不用再与宫廷有任何的牵连,为绝对是义无反顾地选择那一种生活。”说着,百里素淡淡一笑,“所以,皇兄,您不必担心我,我只是想要再见七王爷一面,就像你想要再见乔小姐一面,就是这么简单。”知道他过的很好,已经足够了。
百里辰愣住了,好半晌才淡淡一笑,伸手摸摸她的脑瓜儿,“素儿长大了。”
百里素笑了,甜甜地笑了,眼底掩过一丝愁苦,皇兄为她,为流云,为乔小姐,为百姓付出得太多了,何时能够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呢?她希望皇兄能够找到一位能够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女子,好好地相守一世。
“大家小心,这里有迷雾。”突然,马车停了,传来侍卫一声叫唤。
“爷,您与公主留在马车上,属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卫凡的声音马上传了进来。
百里辰的心微微顿住,他到南夏来已经不止一次,从来未曾听说过有什么迷雾之类的东西,今日竟然出现这等事情,必然是有人想要动手……
还不等他细细想清楚,马车门帘外传来一个声音,“辰王爷,一会儿属下领着您与公主先走。”
百里辰看了百里素一眼,便掀开车帘,让时布进来,“这样,你将素儿带到安全的地方就好,我自有办法。”
百里素的脑子是蒙蒙的,暂时还不大清楚状况,可是却明白有危险,皇兄要自己面对危险,让她先走。她可不会抛下皇兄一个人的,“皇兄,我不走,我要与你一起。”
百里辰的眉头微微一皱,已经听到外面有了打斗的声音,“素儿,你听我说,现在的情形,你若是不随着时布离开,到时候我们两人都无法脱身,为了流云着想,你必须要离开,安全到达南夏,明白吗?”
泪花在百里素的眼眸中打转,她倔强地摇摇头,“没有皇兄,即便是天下安宁,在素儿看来也是不安宁的。”
百里辰有些着急了,还未来得及开口,时布便出声,“辰王爷,时间不多,这些是毒雾,属下得立刻带您与公主离开这里,然后再回去取了解药前来,才能够让这些人免遭危难。”
“爷,属下留下来,您随时布离开。”卫凡不知道何时已经进来了,眼神坚定。
百里辰只有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卫凡,“这些药是我临时带着的,紧急的时候再用,务必活着回来。”
卫凡半跪。“属下遵命。”
时布便领着百里辰与百里素悄然离开。
到达了安全的地方之后,时布也不作停留,“辰王爷,您与公主暂时在这里歇下。这个地方是爷提前准备好的,很安全。属下这就回去禀报爷,等待爷下一步的安排。”
百里辰的眉头紧皱着,只是点点头。
时布转身,没走两步路,就顿住了,没有回过头,开了口,“辰王爷,请您相信爷与小姐的安排。”
时布走后,百里辰一直在思索着他这句话,后来才明白过来,便笑了。
百里素一直不明白皇兄这一抹笑是为何,可是看着皇兄如此释怀的笑,竟是觉得开心,也不多问,就那样坐在皇兄的身边,与皇兄一起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尤玉宫内,乔灵儿正休闲地喝着茶,时倩则是担忧地看着门口,盼着甘能够早点进宫来。甘怀昨日出宫去,直至现在都没回宫,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想要去打听一下,可是小姐不允许,便只有这般好无厘头地等待着。
“站住,你是做什么的?”瞧见一小公公缩头缩尾地在门口走动,时倩便叱喝一声。
进来的小公公很面生,乔灵儿可以断定她从未见过,不吱声,瞧着。
小公公不敢看乔灵儿一眼,一直垂着头站着。时倩可没那么好语气说话,冷冷问,“你是谁派来的?来做什么?说。”
小公公大概是刚刚进宫的,听闻这般冰冷的语气,双腿都下的发软了,不禁跪在地上,“小姐饶命,奴才是刚来的,海公公派奴才来给小姐传个话。”
海公公?
乔灵儿的双眼微亮。
“什么话?”时倩再问。
小公公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时倩接过纸条,放到鼻尖嗅了一下,才递给小姐。
乔灵儿不禁失笑,这丫头越发地心细了,可是若是这纸条上有毒,她如此怎会嗅得出来?
让时倩将小公公带下去之后,乔灵儿才打开纸条看了,顿时瞪大双眼,站了起来。时倩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姐已经冲冲忙忙地跑了出去,自己自是跟着跑出去,追上小姐的时候,伸手拉住小姐的手,让她停下,“小姐,怎么了?”
乔灵儿脸色微微泛着冰冷,“到乾坤宫去。”
乾坤宫,是皇帝所在的宫殿,自从皇帝中毒之后便一直留在乾坤宫,小姐怎么会想到要到乾坤宫?海公公的纸条上写了什么?
脑海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时倩都没有问出来,而是跟着小姐一直朝着乾坤宫的方向而去。
乾坤宫与上一次到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区别,依旧安静得不像样,宫人的脚步依旧是匆匆的。
杨公公看到乔灵儿进来,不禁诧异地张大嘴巴。
“皇上的状况如何?”乔灵儿没理会他的诧异,而是一直朝里面走去。
“还是老样子。”杨公公的脸上一阵阵的颓丧,胡太医经常过来请脉,可是一直没能给皇上解了毒,“乔小姐,您怎么会进来了?门口的那些人……”
自从上一次公主领着乔小姐前来给皇上请了脉之后,皇后便加派人手,将乾坤宫好好地‘保护’起来,即便是七爷,也不一定能够随随便便进来,乔小姐是怎么进来的?
“那些人暂时撤退。”乔灵儿的脚步急了起来,“杨公公,赶紧带我去看看皇上。”
瞧见乔小姐脸色不大一样,杨公公的心亦是紧了紧,急忙上前去领路。
看到皇上的瞬间,乔灵儿淡淡一笑,“杨公公,你到外面候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杨公公信任地看着乔灵儿,“乔小姐,奴才知道您的医术了得,只要您能够让皇上清醒过来,奴才愿意以性命交换。”他也明白这一段时间内,一切都是皇后在做主。当年太后娘娘还经常在陛下的跟前夸奖皇后娘娘的贤惠,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只怕这一切都是皇后一手策划的。如今,只希望陛下能够早日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