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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附:入城纪律(3)

顿时,各式破旧步枪、马步枪和短枪一齐向敌人喷吐出愤怒的火舌。那挺从蓬莱县吴佩孚老家挖来的、被战士们称作“老黄牛”的马克沁水压重机枪,叫得最响。我军的迅猛还击,打得敌人狼狈后退。

我61团的指战员大多是初次参战,缺乏战斗经验,而且武器装备低劣,但在有作战经验的团长、营长的指挥下,他们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战士们很兴奋,战胜敌人的信心更高了。过了一个时辰,敌人再次展开猛攻,给我军造成了一些伤亡。团长赵一萍、政委刘中华也中弹负伤。

我们的“老黄牛”向敌人射出了复仇的火焰,给敌人以很大的杀伤。整个战场上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直到下午4时,61团连续打退了敌人的三次大规模进攻。到傍晚,仓谷次太郎再也无力反扑,仓皇撤回平度县城,多日不敢出动。这场战斗我共毙伤敌200余人。

在这次战斗中立下战功的“老黄牛”重机枪,现陈列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里,作为27军的功勋武器,供人们参观。

大青杨战斗意义非同一般,它是胶东抗战史上的第一次大战,一时震动了胶东半岛。八路军第5支队声威大振,在胶东战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1942年3月下旬,日军第5混成旅团大部、第54旅团一部,纠集胶东各地伪军共7000余人,号称“万人大军”。由日军中将军长土桥一次指挥,开始对胶东进行梳篦式“扫荡”。土桥狂称要“寻找八路军主力决战,把他们扫荡出胶东,赶下大海喂鱼!”

4月27日,我5旅(1940年9月,第5支队改称第5旅)政委高锦纯带领第13团夜宿招远西南的冯家村。次日清晨,敌人突然出现在我驻地附近。得到消息后,高锦纯命部队快速抢占村东2里左右的仰望顶高地。当战士们跑步蹬上仰望顶时,发现日军也已爬到了半山腰。于是,战士们用手榴弹和机枪将敌人压了下去。

鬼子一看偷袭不成,恼羞成怒,竟丧心病狂地使用毒气。一时间,一团团灰白色的妖气向我阵地喷来。

1营教导员孙同盛是位老战士,经验丰富,遇事冷静。看到敌人放“气”,他急声高喊:“敌人放的是瓦斯气,赶快戴口罩!”

一经孙同盛提醒,一些不知所措的战士立刻用毛巾、手帕扎在头上,捂住鼻子,紧急防毒,但仍有些战士被呛得晕了过去。

放过毒气,敌人又像蝗虫似地爬了上来。但在我强烈的火力打击下,又狼狈地退了回去。中午时分,阵地上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

鬼子见仰望顶这么难攻,判断是遇上八路主力了,于是赶忙增调援兵,其大队长大岛恒一郎也亲自赶来督战。大岛恒一郎在扫荡胶东根据地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他的同伙吹捧为“打遍胶东无敌手”。大岛本人得意忘形,素来不把我八路军放在眼里。

大岛一到,就调整部署,分多路向仰望顶蜂拥而上。

留下来指挥作战的13团政治处主任孙翼对大家说:“大岛没有什么可怕,只要我们沉着应战,照样能打败他!”

3连连长宋云高摩拳擦掌地说:“今天一定要让大岛尝尝我13团的厉害,打破他‘打遍胶东无敌手’的神话。”

等敌人一进入射程之内,孙翼怒吼一声:“‘老黄牛’,开火!”

那挺在大青杨战斗中立过功的马克沁重机枪“老黄牛”立刻发出了暴风雨般的吼声。战士们手中的步枪、土枪一齐射击,干部们手中的快慢机、驳壳枪也毫不示弱,没有枪的战士就专门扔手榴弹。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战斗中,孙翼牺牲,1营教导员孙同盛身受重伤。不一会儿,“老黄牛”也不叫了,原来子弹已经打光,许多战士们的手榴弹也扔光了。

阵地前沿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敌人的死尸。阵地上我军也伤亡严重。在这最后的时刻,孙同盛看了看大家,悲壮地发出命令:“上刺刀,跟鬼子拼啦!”

这时,不可一世的大岛恒一郎挥舞着指挥刀,大喊着“前进!”,带领一群鬼子兵向阵地扑来。说时迟,那时快,早已两眼冒火的宋云高举起快慢枪,瞄准了日酋大岛恒一郎。

只听“砰!砰!砰!”三声枪响,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岛身子一晃,像堵土墙似地倒了下去。这个战争狂人身受重伤!

敌人也急眼了,拼命冲了上来。孙同盛跃出阵地,高喊:

“同志们,拼啦,血洒在战场上是光荣的!”战士们听到教导员的喊声,勇气倍增,纷纷端起枪争先恐后地向敌群冲了过去。顿时,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哀嚎遍野,难解难分。

傍晚时分,鬼子终于败下阵来。他们惟恐夜间遭我主力围歼,赶紧抬着伤兵,驮着尸体,向掖县方向跑掉了。

仰望顶战斗,我英勇的13团在5旅青年营的配合下,与日伪军2000之众激战,毙伤敌210余人,重伤其号称“打遍胶东无敌手”的大岛恒一郎。后来,他终因伤势过重,一命呜呼。我5旅13团和青年营也有80余名勇士浴血疆场,以身殉国。这一仗,13团打得顽强,打出了士气,胶东的日军不得不感叹:“胶东的八路是消灭不了的!”

1942年7月,胶东军区成立,第5旅属胶东军区领导。

1945年10月,胶东军区部队主力奉命进军东北后,留下的部队先后组编为第5师、第6师和警备第3旅。1947年1月,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统一整编为华东野战军,上述胶东部队合编为华东野战军第9纵队,许世友任司令员,林浩任政治委员,聂凤智任参谋长,辖第25、第26、第27三个师,共3.1万余人。

1947年的元旦刚过,蒋介石就飞赴徐州,布置所谓“鲁南会战”,集结了华东战场全部机动兵力,共23个整编师,53个旅,南北对进,妄图夹击我军于临沂、蒙阴地区。

南线陈诚很狡猾,采取“集中全力,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避免突出”的战法,每日以平均不及10公里的速度逐步推进。

我3纵奉命抗击中路之敌,想诱敌左、右两翼突出,造成歼敌机会。但老奸巨猾的陈诚仍不上钩,令所部“遭共军阻击后即停止不前,就地加修工事,以待后续部队到达,再行进攻”。因此。

我未获良好战机。

此时,北线的李仙洲集团已孤军深入。华东野战军领导鉴于这种情况,准备突然转兵北上,出其不意,歼灭该集团,打破敌人南北夹击我军的计划。

方案上报军委后,很快得到毛泽东的回电:完全同意,这可使我军完全立于主动地位,使蒋军完全陷于被动。

陈、粟一面发报给军委,一面迅速遂行作战方案,火速调位于胶济线的第9纵队南下参战。

至此,战云低垂,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接到命令,驻在掖县各地的部队纷纷行动起来,准备参加华野发起的声势浩大的莱芜战役。2月5日清晨,由9纵第25师和第26师约2万人组成的行军长龙,终于启动了。此时,第27师仍奉命留守胶东。9纵这支生在胶东,长在胶东的子弟兵。第一次离开本乡本土,西进参战,一个个无不感到兴奋和自豪!

2月16日,9纵在许世友、林浩、聂凤智、刘浩天等率领下,经过六七百里的长途行军,抵达鲁中南麻一线待命。

华野主力于2月10日主动撤离临沂,隐蔽挥师北上后,南线敌军在临沂正面80公里的战线上,用整整40个团的兵力齐头并进,在大量飞机和坦克的掩护下,以日行10里的速度向前爬行,于2月15日抵达临沂这座空城。蒋介石、陈诚得知此讯后,大喜过望,立即发电给欧震,传令嘉奖有功人员。

在济南的王耀武可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他好像闻出了一点什么味道。于是,电令李仙洲集团全线后撤。蒋介石和陈诚得知王耀武私自电令其部属后缩时,大为光火,大骂王耀武“胆小如鼠”,并严令王耀武迅速南进。17日,王耀武不得不命令整46师重占新泰,第73军之193师进占颜庄。但他耍了个滑头,令第12军由蒙阴寨撤回吐丝口镇外,余部则由莱芜退回明水。

许世友是个火爆性子,自打部队进驻南麻后,,一直没有接到陈、粟首长的进攻命令,急火攻心,大骂:“王耀武这个龟孙子,缩来缩去,是他妈的‘鸟’王牌部队!”

他憋着火给陈毅打电话:“陈军长,我是许世友啊,这两天屁股上都坐出茧子来了,什么时候揍李仙洲那驴日的呀?”

陈毅听了许世友的电话哈哈大笑:“你这个鲁智深哪,心急喝不了热粥。眼下,王耀武这家伙却比陈诚清醒,像条泥鳅滑来滑去。他这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和动向。但我们有条原则,不管他怎么变,这一仗是一定要打的。”

正在许世友为没有任务发愁的时候,命令就来了。19日,华野命9纵单独控制博山以南,以全力准备打击博山来援之敌。

接到任务后,9纵连夜挥师西进。当日深夜23时,9纵准时抵达博山西南约30里的和庄附近设伏。

按华野指挥部命令,和庄战斗预定20日下午15时打响,这样可免致敌整46师自颜庄北上向莱芜靠拢。许世友和聂凤智商定:以25师担负和庄方面主攻,迎击77师之敌;以26师担任阻歼南援及可能溃逃之敌的任务。

但战场情况变化是出入意料之外的。20日上午9时许,作战参谋向许世友报告,敌77师沿青关南下,已进至和庄、不动庄地区。

打还是不打?敌人到了眼皮底下,这可是个难题。打则过早惊动敌人,影响全局部署;不打,敌人则有越出我伏击区的危险,这样更糟糕。等于让开大道为敌人送行,眼看着敌人去莱芜增援,易给我军造成被动。

权衡利弊后,许世友和8纵司令员王建安通电话,最后商定,提前打击敌人,以免更坏的结果发生。

11时许,25师副师长肖镜海率部迅速抢占和庄东北及东南一带高地后,战斗遂打响。

25师以73团主攻,74和75团作二梯队,向和庄之敌发起猛烈攻击。

与此同时,8纵由西南方向攻击不动庄,鲁中军区警卫5团等策应作战。

这样,敌77师就钻入了我方预设的“口袋”阵中了。

在李仙洲集团中,惟有73军是蒋军的嫡系,而77师又是73军的“王牌”,全副美械装备。所以,师长田君健非常骄横,对其他部队都侧目而视,更不把共产党的军队放在眼里。

当其先头部队进入和庄我25师伏击圈时,许世友命令部队一枪不放,让敌人往“口袋”里钻,当进到“口袋”底部不动庄的8纵伏击圈时,8纵司令员王建安命令开火。此时,敌人仍在麻痹状态中,部队照进不误,想作简单抵抗后,冲出和庄,往莱芜进发。

等田君健所部进入我“口袋”阵时,许世友粗壮的拳头用力一砸:“给我狠狠打,扎紧口袋,不让田君健的一兵一卒跑掉!”

顿时,枪声、炮声、手榴弹声响成一片,把敌77师打得晕头转向,首尾难顾。

自己的“王牌”遭到合击,这可急坏了李仙洲,他急忙打电话给73军军长韩浚,让他派军接应。77师是韩浚的心头肉,但他更清楚,这时去增援无异于自投罗网,有去无回,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田君健被一口一口地吃掉。

夜深了,和庄、不动庄一带战斗进入了白热化。为加强攻击力量,许世友又命25师和26师的加强力量攻击敌77师。我9纵突击队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大胆勇猛穿插分割,达成对敌人的包围割歼。

战斗进入子夜时分,我25师不断把战况向许世友报告:

“巷战尤为激烈,已接近77师师部。”

“已冲进77师师部,正在寻找田君健等匪首。”

“田君健已被我乱枪击毙。”

许世友闻讯大喜,没想到国民党的王牌师这么不禁打,仅用12个小时就解决了问题。次日中午,逃出的一个营也被全歼。

至此,9纵圆满完成和庄阻敌任务,首战告捷。

许世友和聂凤智两个人的个头不高,可都很结实,精力旺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自全歼77师后,到23日中午,两天时间,没有战事,他们就有点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了。

许世友还想,我9纵是第一次参加大兵团联合作战,可能是陈司令和粟副司令还不大放心,没有把主攻的重任交给我们,只是让我们打阻击,这也是对我们的考验,我纵打得还算及格,后面还有大仗,我们一定要交出合格的答卷。

的确,陈、粟的安排自有道理。总的来说,胶东部队还是一支新军,没有新四军经历的磨难多。第1至第6纵队是过去新四军的老班底,彼此比较熟,配合起来较默契,指挥起来也顺手些。当然,从地理位置上讲,9纵也是单独从东往西来,打阻击时距离最近。对于许世友、聂凤智本人,他们是放心的。今天,在莱芜大战中的第一仗——和庄阻击中,9纵不但成功地挡住了援敌,而且干净利落地把敌人吃掉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为漂亮的歼灭战。所以,陈、粟对9纵非常满意。但是,好钢要经过千锤百炼,一支部队既要能攻,也要善守。要成为全面出色的钢铁部队,多吃五谷杂粮还是有好处的。

所以,许世友就耐心等待。他想这也是磨炼他意志的时候,一定要服从大局,听从指挥。一旦战机到来,则迅猛如虎,圆满完成上级赋予的任务。

23日8时许,莱芜的敌人在空军的掩护下,开始突围。中午12时,敌人到达张家洼一线,后尾已全部离开莱芜。陈毅一声令下,我各路大军从四面八方向敌猛攻。敌人遭到突然打击,顿时乱成一团,陷于瘫痪状态。战至下午3时,敌两个军五个师及李仙洲总部全部就歼。

在和庄设伏多日的9纵将士,引颈西望,对我主力歼敌5万而兴高采烈,羡慕至极。

下午5时,许世友接到华野通报:敌73军军长韩浚率残部数千人,向博山方向逃窜,命9纵火速围歼该敌。

憋了多日的许世友得到这个命令,兴奋得大叫一声:“这一股敌人来得正好!”遂命令各师张网迎敌。

天黑了,韩浚率残部在山地间狼奔豕突。他正暗自庆幸连续钻出了我军在莱芜设下的“口袋”阵和在张家洼设下的“口袋”阵,却没料到又一头钻人了我9纵在和庄张开的又一个“口袋”。

21时许,敌人溃兵数千人逃至和庄附近一条大沙河滩旁。

我9纵25师73团官兵从山坡上直冲下来,杀声四起,把敌人紧紧压缩在一小块地方。随即鸣枪示警并展开强大的政治攻势。

“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

“弟兄们,不要为蒋该死卖命啦!”

“欢迎你们加入华东野战军!”

敌军士兵大多也是贫苦出身,而且是被抓壮丁来打仗的,他们早已不满国民党军的残暴和军阀作风,在我军的感召下,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混乱中,有一小股敌人乘机潜逃。我73团2营营长早看在眼里,迅速率部追击逃敌。不到10分钟,这股冥顽不灵的敌人全部被我抓获。

2营营长在俘虏里查问:“谁是韩浚?”一个俘虏指着另一个俘虏说:“就是他。”

我2营战士随即将那个俘虏提了出来。经2营营长审问,他终于低头承认他就是73军军长韩浚。后来,又抓出了他的副军长李琰等一批将校军官。

9纵初出胶东,首战大捷,以极小的伤亡,获得歼敌近万人的胜利,圆满完成华野赋予的阻敌增援和断敌逃路的任务。

2.陈毅对许世友说:“你们打掉一千,我给你们补一千;打掉两千,我给你们补两千。谁打下孟良崮,谁就是英雄!”

1947年5月,为粉碎国民党对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华东野战军改变了历来先打弱敌或翼侧孤立之敌后打强敌的传统战法,决心先打位于中央的最强之敌——国民党军整编第74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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