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布!衣布!”我睁眼一看,谷米和一大帮老鼠站在我的面前。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我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迷惑不解。
“你当然还在活着了。是谷米带领我们大家伙救了你一命。”一只小老鼠笑着对我说。
“谢谢!谢谢!”
回到洞穴,我再一次向大家致谢;他们不约而同说小意思不值一提。看得出,大伙的意识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完全脱离出来。他们不断叙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回想着刚才的危险和刺激,品味着每一个细节,话语里充满了情不自禁的激动和兴奋。我打开粮仓,请大家吃花生米。因为时间不早,大家谈了一会儿,便告辞了。谷米留了下来,陪我度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
春天终于来了。
东风和煦,日光送暖;生命萌动的季节!
麦田一天比一天翠绿。野草青青,野花遍地。油菜花开了,一方方金黄色的油菜地镶嵌在碧绿的麦田中间,分外夺目。田野里,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尤其是油菜花,在我的心灵里飘香,总是带给我最美好的回忆……
我和谷米谈论着未来。我想等我复原以后,还要上北京下海南或者到东南沿海经济发达的地区去打工。然后,我跟谷米谈起了我们中原省的守旧和落后,从政治、经济到文化,并拿它们和发达的外省作比较。谷米说:“人挪活,树挪死。打工也是件不赖的事,可以到全国各地跑跑看看。又能挣钱又长了见识!多好啊!”我又和他谈起了城市的冷眼,老板的辱骂,乡下人在城市里生存的艰辛;说自己有时候真的是厌倦了飘泊不定的生活。谷米深有同感,并且说:“我去过城市,那是个充满诱惑充满危险的地方。我现在觉得还是野外的生活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舒适而又快乐!我今后会极力劝说白头翁村的所有同类,离开村子,不要与人为敌而自讨苦吃。”最后谷米又一次强调:回归自然是一件快乐无比的事情!”我赞同谷米的观点。可是,我有一种预感,似乎复原之日在望;若真的复原了,我又该去哪一个城市呢打工呢?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此时,我又想起了荷花,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她可能早已嫁给别人了!”谷米知道了我的心思之后,极力安慰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我笑着说:“谷米,这一套,你从哪儿学来的?”谷米抿嘴一笑,说:“不告诉你!”过了一会儿,我喟然长叹。谷米忙问:“又怎么了?”我说:“唉!不知何时,我才能复原!”
“衣布你别急,复原的那一天总会到来的!”谷米安慰我;但转念一想,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我又问他:“你为啥也叹气?”他说:“我希望你复原,又怕你复原——你要是复了原以后,我们还会是朋友吗?”我不假思索地说:“那当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和谷米都是永远的朋友!”谷米笑了!
希望总是给人带来无穷的动力,虽然有时候我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未免感到前途有些渺茫;但是,那些最困难的日子都已经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我所不能忍耐的呢?此时,我仰望夜空,看到月亮在冲我微笑,星星在对我眨巴着眼睛……我发现,许多时候,我们总是在自己的内心夸大自己的烦脑和郁闷,但是,自己认为比天还大的苦闷和烦恼,放在别人那里却是微之甚微的一件事——我们总是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第一位,不是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是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此时,我遥望夜空,想一想世界之大,想一想宇宙的浩淼深邃,才知道人若尘埃,生命短暂——那我们又何必在心田里培植自己的烦恼和郁闷呢?然而,大多时候,我们的情绪总是这样难以自制!意志总是在复杂的情感面前常常表现出忍让与妥协!
时间如水,无情地流逝。近些天,复原的盼望,在我心中与日俱增。
有一次,我被雷击中,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复原成了人形,便欣喜若狂!谷米和他的伙伴们也都喜形于色,奔走相告……醒来之后才发现,这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罢了。
又有一次,谷米来串门儿,看到我之后,大惊失色,语无伦次,连连后退,一边退还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谷米,我到底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朝谷米走了过去;他却慌忙躲避。我停下来说了一句:“我是你的朋友们衣布啊,你怕什么!?”他这才站在那里,说:“你自己看看自己吧!”我走到水塘边一看,被自己怪异的面容吓了一大跳:我的鼻子和耳朵都已变大恢复成人的原形,整个面容和身体的局部在变异的基础上又出现异变!天啊!这样不人不鬼,非人非兽的模样,实在让我难以接受!不过我转念又一想,既然自己的面部和身局部已显露出了人的特征,看来我的复原之日已经不远了。我喜出望外,一边奔跑一边大叫着:“我要复原了!我要复原了!”……我一骨碌爬起来:竟然又是一个梦!接下来,复原的盼望竟是如此强烈地占据着我的心,并迷漫着这个我所感知到的世界……
我飞奔到一个土岗上,仰望苍天,振臂高呼:“我何时才能复原?——我要复原!——我要复原!——”我的呼声吓飞了禽鸟,惊骇了昆虫,驱散了走兽,回荡在天地之间,飘浮在白云之上……(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