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书架上满满的书籍,高高低低卷起的画轴,各种雕花的木盒,茉莉平日只拿着鸡毛掸子轻轻佛过,并未在意这书架上竟零碎的如此,挨个翻起来真是费劲的很。
“能允许丫头进来打扫,那重要的东西肯定不会在明显的地方摆着,说不定还会翻出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定要掀了他的老底,叫他跪地求饶才是”
木盒一个个的打开,茉莉来不及收,想着先翻到再说,屋里不一会儿就一片狼藉,可就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秋宗册的声音。
“这如何是好,躲还是……如何是好”
茉莉冒着冷汗手足无措,歪头瞧着桌上,架上乱作一团,实在慌乱了起来。
……
“老爷,还是别太忧心了,您吉人自有天相,再说皇上国事繁忙,怎会再去追查过往之事。”
清水推门,秋宗册凝眉重目后头跟进来,话语沉重说着:
“那南川千里的根基不浅,余党尚在,这且不说,我倒是怕那曲江背后摆我一刀,此人连近友都能下手,我这与他共事之辈,他想害我怕是也是难防。”
这话桌前的茉莉听得一清二楚。
清水回头一眼望见了茉莉,瞧着屋里乱七八糟,呵斥道:“小丫头,这是作何?”
茉莉亲耳听到了爹爹的事,只感觉心惊胆战的,果然,他是仇人,他是害死爹爹的人。
刚才还害怕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坚韧起来,大着胆子理直气壮道:“老爷回了,平日这书架上都是一扫而过,今儿该好好打扫才是,这不就一一拿了下来,现在瞧着乱,可等茉莉打扫过了摆回去,便就好了。”
秋宗册这处心乱意麻,“手脚麻利些”
话毕便又外头去了。
茉莉只觉身子一软,重重的蹲在了地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怕是这都不用寻了,原来真的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我的爹娘,害了我们全家,害了我的书叹哥哥”茉莉顿时心火,如奶娘所说,真想一刀刺上去为爹娘报仇,可这万万不行,万万不会让他死的如此痛快,定要让他身败名裂,尝尽万人唾弃,妻离子散之苦,茉莉眼中渐渐蒙起一层灰纱,她要静下心来等待时机。
……
“老爷,打扫妥当了”
茉莉告退,回了董丹青屋里,想着若是想进宫必定要让这大夫人满意,可是那莺儿拿着自己的把柄,这大夫人万一将此事牵连到自己身上,可是如何是好?就算不牵连,那莺儿万一失嘴说了出去,那如何办?
不行,这两处一定要稳住才是。
进屋正撞见喜梅要出去。
“喜梅姐,您后头取饭去?那茉莉去吧,瞧您有些疲倦,倒是先回屋歇歇,外头这大太阳的,恐晒的会更觉困乏”
喜梅倒是真觉得身子不适,听茉莉此语,虽有戒备,倒也答应了。
“对,一定要稳住她们,再想想法子”
如此想着,茉莉脚步轻盈,一路清爽,云廊上走着,却正好迎面撞见了踱步来回的秋若风。
茉莉只当没瞧见,却不想秋若风一把抓了她的手,茉莉不知怎的突就大吼了一声,“松手……”
好在此处无人,秋若风惊了一身冷汗,呆了片刻道:“你跟王同飞到底是如何?”
“秋大少爷,劳烦您以后少对丫头动手动脚,虽说我们低人一等,但也不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的玩物”
茉莉话语极冲,秋若风感觉的到,他只拉着她拽去了自己屋里。
一进屋,秋若风迫不及待的一把抱住了茉莉,柔情断水般道:“我想你”
毫无防备的茉莉惊的厉害,想呼喊又怕旁人听到以为生了何事。
“放开……大少爷你这是干嘛,莺儿瞧见了如何是好?”
“瞧见就瞧见了,我心里有的是你”秋若风说着毫不犹豫的就在茉莉的双唇上亲了下去,茉莉推搡着被这一个碰触禁锢了身子,就在她迷离之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秋若风的背后,茉莉惊慌的晃动秋若风,“莺……莺儿”秋若风似乎也觉到了什么,淡默的回头望着。
莺儿端着饭菜,冷冷的站在他们面前,“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戏?”
茉莉心中不安的很,她害怕莺儿一冲动说出自己的事情,刚想开口解释,那秋若风无情的道:“我心里只有茉莉”
……
那日茉莉恍惚的在夜里觉得身子冰冷,她睁眼,瞧着门前有身影晃动,屋里的平儿顺儿睡的正香,她却大着胆子开了门,真的是她,莺儿。
夜里风还是有些凉,可也凉不过赵莺儿的脸。
后花堂安静的很。
两人入亭坐下,茉莉心里却有好多话要说,但要从何说起。
“我们来个干脆的了断可好?”
赵莺儿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她思来想去,都要跟茉莉干干脆脆的断了来往才是。
“我也有好多的话想跟你说,不知从何说起,当前来说,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也该明白,我的爹娘……我的家,这仇我必要报的,一路跟着你们就顺利的进了王府,三番四次的出事,我也不走,自是为了查清这事,世事难料,谁料大少爷他突然就……若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如此一来二去的,不知何时我心里便有了他,知道你和大少爷在一起,我虽伤心,却也不想做什么,毕竟想来思去,大少爷也不能成了我的人,若是你与大少爷能真心相对,谈不上出言祝福,倒是也不至于对你怀恨在心。”
这话让赵莺儿本要死掉的心复燃重生。
“此话当真?”
听茉莉的话,赵莺儿虽说怀疑的多,可说来确实如此,如此大仇岂能不报,就算不报,但也决不能昧着良心跟仇人的儿子一起过,天天喊着仇人为公公。
“岂能不真?我只求快些进宫,离了这里,不再受内心困扰”
“大仇你不报了?”
“凭我一己之力怕是难以作何,就算仇人都死了,我还要被着逆贼之女的罪名,我要进宫,我要想尽办法让仇人身败名裂,替我爹爹洗脱罪名”
……
“ 什么?傻孩子,你怎么……你怎么将这事说出去了?那莺儿跟你非亲非故的,怎能轻信呀?”
李苏凤听茉莉说起这事,激动得很,害怕的很,只怪她自己掉以轻心,没有好生叮嘱,早知自己就应该早些来这府上。
本打算一直呆在丞相府等待锦金的意思伺机报仇的,可如此看来,她定要守在这里才是,一直护着锦金进宫为止,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能让那小丫头坏了大事,虽说茉莉还是觉奶娘多虑,可依旧拗不过,任她进府当了差,说那后厨缺人,便用了她。
悄悄识得莺儿以后,李苏凤也盯紧了赵四,在她眼中这两人随时都会出卖锦金,她绝不对不答应锦金因为受半点伤害,外人自然可对李苏凤毫无所知,只以为是个做活的。
茉莉和莺儿也已把话说清,莺儿也巴望着茉莉可以早日进宫,虽说还要等明年春日到来。
……
为了断了秋若风的念想,茉莉不得已又跟赵四亲近起来,赵莺儿虽说不想利用自己的哥哥,可是说来说去,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便暗中撮合,又让赵四恢复了对茉莉的爱恋,再言,那赵四哪里是真的放下了茉莉,只是听莺儿的话觉其水性杨花为实,才强忍着故作不熟,这一来好了,他马上像是那黏人的牛皮糖一般,恨不得片刻不离茉莉。
秋若风想堵着茉莉问个清楚,可茉莉自然不再与他半句言语,往来何处干脆就拽着喜梅,由此两月下来,并未再多说一句话。
……
敢问世间何人情路顺坦,怕只如那冷天山上懒动的飞鸟般稀罕。
秋月仙被弃一事传遍京城,富贵人家无人敢娶,一怕掉面儿,招惹是非。二怕,已忠贞不在,子孙不纯,勉强面过几人,却说是行为不端,家世不济者为多,便有背后恶毒之言如耳,引她大病一场。
陈秋雨日夜诵经未她祈福,可依旧日渐消瘦。
曲浮云得知此事,主动找了秋若风。
“月仙一事我错在先,日夜记挂实在不得安眠,我欲娶她为妾,躲避旁人碎言,秋兄代我一言可好?”
秋若风摇头不应,“她的性情如何,可是刚硬的很,你可切莫再去招惹,引她悲伤,听闻雪玉公主已有身孕,你可好生待着”
“自当”
……
可说来朝廷之事,却应了秋宗册之担忧。
世博太子登基之后,不出一月,便要彻查此事,先问了曲江,他自是将事情推搡的干净,只说一切受皇上所说,所派,再问详情,可只说不知二字。
“这皇上真的请了丞相大人前去问话?”
秋宗册早就打点了宫中皇上跟前的太监,稍有风吹草动便这处就觉察到了,只是这世博太子本就为人谨慎,自登基后,近处的太监都是多年的亲信,那耳边风倒是吹不过去,只得暗察其行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