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呀,怎么还带着面纱呢?”鹿曼芝洋装不知晓的样子,边说着边冲着身边的玉玉使眼色。
“回老爷,这丫头新进府的,年纪小身子较弱,得了风寒,六夫人吩咐玉玉给丫头熬了汤药,前几日都起不得身,现在这就是好了,今儿个见主子,怕染了你们,就戴了面纱,可是个有心的丫头呢!”
茉莉不敢吭声,只低头频点。
“玉玉再吩咐后厨熬点姜汤水给她俩,看她冻得都哆嗦了,行了,下去吧!”
茉莉和莺儿挨身出了屋,“呼……”茉莉直觉得额头冒了汗,一想王爷看过来的眼神心里就疯 狂的“扑通扑通”不安稳。
“茉莉你可是又不舒服?”
茉莉摇头,眼神慌乱,只觉得前所未觉得害怕。
……
“海棠苑”。
“小姐,想什么呢?”
秋海棠气定神闲,丫头润玉取了屏风上的锦袍披在她身上,问道。
“没想什么,只是这在草原呆久了,回来倒是觉得冷清了。”
润玉圆滚的眼珠一转,撇嘴笑道:“我猜小姐可是说了假话。”
“不与你多说,笔墨伺候。”
秋海堂闲时便喜好文墨之事,字迹秀丽,有棱有角,若遇到秋若风便两兄妹赋诗作对,很是快哉!
只是今日秋海棠浮躁几分,提笔却迟迟落不得。
润玉边砚墨,便瞧着她,说:“小姐现在在想一个人。”
“胡说”秋海棠突然厉色道。
润玉吓得赶紧放下墨锭,跪地委屈道:“润玉也是心疼小姐,唯恐小姐有半天的不舒心,自
从草原上小姐与那牵马夫认识,便眼神迷离,回京那晚,您可是在马车上如坐针毡,润玉都瞧得明白着,心想您回来便好了,可这两日,您越发的性子不稳,这信手拈来的书画之事您都提
不起精神,叫小的如何不担心。”
“说你的意思,那便是我看上了一个草原上巧遇的牵马夫,一面之缘便就被勾了魂魄,可是?”
秋海棠放笔,认真问道。
“在,在小的眼里,便是如此。”
秋海棠不语,抓起笔,在纸上草书起来。
“怎么还跪地上了?快起来”
秋月仙带着丫头九儿进了屋。
润玉只小声回道:
“二小姐,润玉做错了事,该跪着。”
“行了行了,你这小姐刀子嘴巴豆腐心你还不知,快去后厨取几样点心,我跟妹妹说说话。”
打发两丫头出了屋,秋月仙靠前拿起秋海棠刚写好的字。
空,心空,眼空,皆为空。
“妹妹你这是跟我娘一般,要一心向佛可是?”
秋月仙聪慧机灵,性情随和,陈秋雨很少为她操心。
“姐姐就别取笑妹妹了,昨天我娘又催促我的亲事,说是过了爹爹寿辰便就来府上相亲。”
秋海棠终于肯道出自己的烦恼之事。
她的心烦之事,何尝不是自己的心烦之事,秋月仙这也是十九的年纪了,好在娘亲不舍得,也就想着晚嫁些,可是年前爹爹便催促婚事,想来想去,也是该嫁了,可是嫁给谁,怎么过,这让一向很有主见的她也没了主意。
……
闻鸡起舞,中规中矩用来形容秋胜简直贴切。
身量清瘦,面容清秀的秋胜私下里众丫头给他起了绰号“青石板”,听这名字便知道应是性情冰冷 善人事之人。
旁人都喜欢在书房净读,可云廊前的小花坛处是秋胜最喜欢的地方,几乎每日府上的人都能瞧着他在哪儿不是捧书诵念就是悠哉闲逛。
这不每个经过的丫头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相熟些的还会跟他逗趣,只是他都皆不理会。
唯独娇儿与她说话,他能回几句。
“少爷,我端了参汤来了,歇息会再看吧!”
娇儿放下食盘,步前轻声道。
“放下便是,你且忙你的。”
秋胜头都不回只眼睛盯着远处。
“少爷,娇儿甚是好奇,您每日每日的如此看书,不求功名,不求金银,那求的是?”
问过片刻,秋胜便叹了一气回身。
瞧着娇儿,愣了半日,自言自语道:“求的是什么?对,我孜孜以求的到底是什么?”
……
黑夜白昼,如此几日后。
“挂上,挂上,这边……好好”
今儿就是王爷大寿,还未到卯时,各房的主子丫头可都早早起了,那不门前房前都挂上了“寿”字的红灯笼。
“可是挂好了”
莺儿踩着凳子挂完灯笼,刚想下意识用衣裳擦擦手上的灰尘,一看这身崭新的玫红搭草绿的缎子衣裙便不舍得了,跑过去拽了茉莉手里正在抹着桌椅的布子,来回蹭了几下。
“茉莉,我可是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长这么大,头一次,你可别笑话我”
“ 啊,我也不常穿,可是该好好珍惜着。”
茉莉瞧着莺儿那舍不得的劲儿,就想乐。
里屋玉玉正在给鹿曼芝梳妆,衣裳,首饰摆的榻上,妆台上乱糟糟的,鹿曼芝一会扔了这个,一会儿又捡了那个,真把玉玉给忙乱了。
“西涧殿”里董丹青更是忙碌,先伺候着秋宗册更衣,又快让喜梅给自己打扮。
片刻后各房纷纷聚集“西涧殿”内,董丹青仔细的最后交代了接待宾客的各项事宜,便众人散了,快去忙活了。
就这样,府上瞬间更是忙碌起来。
尤其暮色将近之时,宾客陆续到在,丫鬟们逐位引路,远处就瞧着一串串好似糖球的红灯笼高挂的“东金河”,赤金阑旁莲灯飘逸,远看如萤火,近看如星落,宾客纷纷落座,欣赏河上美景。
茉莉与莺儿门前恭候宾客。
“丞相大人驾到”
突听家丁一声喊话,一顶万宝图轿子门前停下。
“好像是什么大人物”
莺儿好奇的躬身看去,茉莉随眼看去,瞧着门前众人巨涌上前,轿上下来一位身着银丝长袍,腰间带着好似是梅花青玉的男子……
“梅花青玉?那是梅花青玉?怎么好似是……”
茉莉脑间嗡了一声,梅花青玉那不是自己爹爹赠与曲伯伯的,那日自己也在,爹爹远行黄山而归,得此宝物,赠与友人,这玉。
飘忽的光丝盖着那人的脸,茉莉悄然步前去看。
是曲伯伯吗?
倒也可能这玉并未独一。
若是曲伯伯他是不是就能帮着自己为爹爹洗清冤名。
“丞相大人,我可是恭候多时了”
秋宗册在前与那人客气的说着。
此时,红灯下映出那人的面庞。
“曲伯伯……”
茉莉惊的停住了脚步,他怎么会是丞相?丞相?
门前的曲伯伯由众人簇拥客套着进了院中,茉莉快些侧脸避开,一种莫名而怪异的心思在脑海中来回缠绕,瞧着曲伯伯在人群中得意的笑容,茉莉突然觉得他应该隐瞒了什么。
便什么也没说,丢下莺儿悄悄的跟在了人后。
……
跟曲江一起来的还有曲浮云。
与秋若风跟在众人后入了席位。
“曲大公子这边请”秋若风招呼曲江入座,回头一口喊住身后的丫头“这处上茶”
“啊?”
被喊住的不是别人正是茉莉。
“啊……是,这就奉茶,公子稍候。”
茉莉瞧着前头人走远,慌乱的只应付的答应了一句,却快步跟上了前头二人。
阑珊尽头是一处雕花刻鸟会客堂,茉莉只瞧着秋宗册打发了旁边的人别处伺候跟曲伯伯进去了,茉莉趁那些人走开,低目悄悄的绕到堂边,低身侧耳趴在了堂屋的镂空处。
进去的二人并未非闲坐饮茶,只是立身说话。
“这种事应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这事情不会就是人没了那么简单”
说话的是秋宗册,曲江随后恭敬应话。
“王爷以后莫要再挂心此事了,您已将天下归在手掌之中,再无人能动摇,乱臣贼子总会有,可料他们也不再敢轻举妄动”
茉莉使劲儿贴耳听着,可不远处那些声音太过纷扰,扰的实在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如何听不到呢?
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跟爹爹的事情有关吗?
“姑娘……”
茉莉起身退后突然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淡定的喊声。
茉莉一阵心塞,想不出会是谁在自己的身后。
紧张的手指颤抖着扶墙起身,只身上止不住的一阵发自脚底的动摇,让她像是站在悬崖处迎风摆柳的树枝,岌岌可危却又束手无策。
……
“啊……”
茉莉一回身只觉得脚下一崴,身子左右摆动,失了重。
……
“外头刚才可是有什么声音?”
警觉的秋宗册伸头向外探望,“王爷要不要我请新结识的一位神医给你瞧瞧,如此下去我恐担心您的身子”曲江跟出来,望着外头喧哗的人群,他猜想肯定是王爷的疑心病又犯了。
两人便不再私聊,去了宴席处。
桌上丰盛的菜肴,热腾的酒水,来回穿梭伺候的丫鬟,身着彩衣的各屋主子,把酒言欢的富庶子弟,四周的欢笑声实在高调。
莺儿前后忙的团团转,可怎么打那会儿就没瞧着茉莉,心想这臭丫头心眼实在,不会又被谁派去干累活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