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浮云自给爹娘办下葬礼,人便几夜消沉,那雪玉公主性子耐不住,总三番四次的哭嚷,哭的是自己命苦,竟然瞎了眼跟了这逆贼家中,嚷的是她怀中之子不见殒命之事,而更怕的是这几日便要搬了这宅子,财物充公,只能收拾细软回去别处安生,雪玉公主搜刮全身变卖了金银,只有仅仅的一千两,而曲浮云那处铺子还有租银未全,便干脆弃了。
“曲浮云,你可是朋友甚多,怎就不能与他们寻个空的宅子住着,一免了租银,二也能在这皇城根下过活。让我堂堂的雪玉公主随你颠沛流离,你是何居心?想来便就恼怒。”
正在收拾着细软,可想那外头骄阳似火,自己还要去那远郊外头,思前思后都觉不妥,那往日自己如农妇一般种田织布,那种劳累的日子她可是万万受不了的,本想就如此,可真到了这步田地,她也忧心不能。
曲浮云长须未去,人面憔悴,虽身着华服,却瞧着只是肉身在魂以离。想往日自己之风光,四处之寻欢作乐,到头来如此,甚是可笑。又听妇人抱怨,他肯不得真的随了爹娘去了,了却此生。可自己还未而立之年,又怎能如此去了,想爹娘若知并未为曲家留一男半女便苟且死去,怕是九泉下也是无言相见,虽听怨妇抱怨不休,可依旧埋头不理,等她抱怨至极,便添了一字两句:“我曲浮云这般情景,如何去求人?可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如今虽知外头人正戳着我的脊梁骨东说西说,可那都是外人,不得听便是。可若是被友拒之再添一两句的闲话,换不得几两碎银子不说,倒是只够买了一壶酒在解愁的。何必如此?你便有一千两,虽不及往日一身衣裳,可若平常活着,粗布素菜,也可讲究一生,我再外头寻些画来卖弄,也自能养起一男半女。随,此事别无商量的余地,你已跟我,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你悔了,便也带着你的钱财离去,我定不留。”
雪玉自知不能回宫,又无人可求,只心哀的直掉眼泪。
“一会儿官府之人便来封家,快些收拾离去,省的再被人驱赶,丢了更多的身份。”
曲浮云起身拿起细软,语来。
“如何就跟了你?”
怨声不断,却也起身跟着要往外头去。
刚闭了屋门,“曲大公子……”回身瞧,是秋若风在院子中站着。
“秋大公子来这处作何?我本也是要走了。”
见了秋若风,曲浮云倒是又有了平日的潇洒。
“何急,送友人,这般时候正好,我与你们一共闭了门,寻个好地方喝茶去。”
“哪里有……”还未话完,那秋若风便拽了他去了外头。
……
乘了马车,雪玉公主只低头不语,听其二人说话。
“这是去往何处喝茶?倒是不听你有如此好的地方,以往可是未曾带我去”
“去了便知,虽是平常处,倒也是有些新鲜。”
到了地处,下车瞧,这处在京城的西边,倒是瞧民风淳朴,街市热闹,可瞧那门前,这不就是个平常的宅子吗?曲浮云满脸疑惑,倒是想,难不成这秋若风金屋藏娇?竟然隐谧此处。
未开口,这秋若风便利索的开了门,进去了。
后头雪玉心思细腻,瞧着这处小宅子倒是心想,难不成这是这秋若风的宅地?
便有了心思跟在后头细细的打量,瞧着宅子虽未有皇宫各种的气派,倒是里头门路崭新,平坦,院中花木有些,回型长廊另边是个鱼池,几条鱼儿在里头游的甚欢,过了这处便是一个四合院子,里头简单风雅。
随他们进了茶房,里头果然有小厮丫头几人。
“这边是两位新主子,以后只管是他们给你们赏钱了”
小厮丫头纷纷行礼,细瞧都应是在大户人家伺候过得,模样步态都是端庄。
曲浮云这才明秋若风之意,随打发他们下去,放了细软道:“喝茶便可,可这宅子我也用不得,如今我们身上的盘缠,也只够远处寻个村里住下。更不要说对如今而言已是奢侈的宅子和下人们了。”
雪玉不言语,这点作派她还是有的。
秋若风只管倒了茶水,“这处早已买下,空着也便是空着,你们来了,可是极好,不然凭空就便宜了那下头的人,我又将你那画铺交了些银子,日后你若肯,便长长作画,只不要跟往日狂妄定要旁人高价买下,那自不说温饱,怕是一年入个几千两还是轻而易举的。”
“雪玉怎不知你有如此本事?”
秋若风一乐,“他那铺子里头,少说几百两,多则几千两,好些人瞧中,他便不舍便宜,可不是空耽误了。”
“可真的如此?”
雪玉眼中一种膜拜之意燃起。
曲浮云斜她一眼,“那是往日轻狂,不将几千两放在眼中,若是肯,那自然如秋大公子所言。”
三人如此说来,曲浮云也并未再推诿,随心中感激不尽之情也有,可男子之心海底之金怎能轻易吐露。只私下念着等日后定要还这个欠下的人情。
秋若风并未久待,送了他回。
雪玉低头抹泪,道:“本以为是穷途末路,不想是柳暗花明。竟然就有了如此好的住处,可是我往日待你有欠,相公你可是怨我?”
将她搂身怀中,曲浮云心头了然,“你便是跟了我,我定不能负你。”
“倒是不曾听你好好谢谢那秋大公子,往日只听你未曾多提起他,不想如此之时,他能出手相助。”
“不曾多提为真,若说谢,倒也是假,日后再言如同。”
……
“夫人?这几日您茶饭不思要如何?您从那孙公子家回来,便就如此这般,烁儿您也不瞧,可是中了何鬼邪?”
这昨日便只喝水几滴,今日又见她窗前呆愣,玉玉不忍问道。
“哎……你如何懂!”
长叹一气。
玉玉凑前,“玉玉如何不懂,玉玉喜那赵四,可他与我无缘,不念也罢。”
“那若是他长念与你呢?”
“怎会?若真的如此,那玉玉便只能随他去了,他去何处,玉玉便跟及何处!”
“那……若是你多些年去,依然成了人妇,人母,他又来寻你,又或是你们余情未了何处相会了,那又该如何?”
鹿曼芝又问起来。
“那若跟了便是成了****,若不跟,怕是日夜思念。可是苦了,若如此,倒是望他不要寻来。”
玉玉苦思半日,最后一言倒是也对。
鹿曼芝回身去喝那桌上的汤水,玉玉这突然想起:“夫人,难不成?那孙公子对您有意?这才叫您回来也是你念念不忘?”
“方才听你之言,也是对的。倒不如不相来往,若跟了真的落了个骂名。”
外头家丁喊声,玉玉开门,取了一个包袱进来。
……
“这何处的包袱?倒是如此这般素净?”
那白底青花纹在玉玉眼里真是新鲜,小时候倒是记得见过,可这会儿送来了这王府,可是在令人惊奇。
鹿曼芝打眼一瞧,马上认出,那可是那年走时,孙隼给的包袱。
急忙打开,果然里头还是一些甜枣,另有一封书信。
这孙隼闲散读过些书,可又因家中贫困本想成个秀才之事,也就作罢。好在他能提笔通文,还是快事,展信,玉玉便倒下茶水,自己外头去了。
“姑娘家:穷人这处来信,本不应。可念常年未见,此生怕也不知何时再见,便就大着胆子来了你家处,留了这平常的几句和几粒甜枣。想日后想起,随书信平常却又因着你口嚼甜枣成了一生之中少有的甜心之事。那日知你身情,我心怜惜,可却不能长留于你,也是我此生之懦。家母病康许多,还谢姑娘家大恩大德。又再请姑娘家放却往年之事,便好生过活。……”
未留名号,怕是因生变故,鹿曼芝拿起甜枣,放进嘴中……
……
“公子……”
“公子……”
玉玉跟在鹿曼芝后头,可是被她惊吓的不轻,只瞧了一封书信,怎人就变得癫狂,一路小跑出这王府,竟然跟在一个车夫后大声呼喊。
怕那侍卫猜疑,玉玉便跟着大声呼喊,想若真有何事,也好有个狡辩之处。
前头一个破烂的马车,一眼便能瞧见,马车不快,听见喊声似是停了下来。
“孙隼……”
鹿曼芝急喘跑到跟前,果然是他,一脸憨笑。
“你又来惹我作何?”
那孙隼手里紧紧捏着马鞭,被鹿曼芝问的只抓脑勺,“这……这……”
“你且等我……”
……
“夫人,您要作何呀?”
鹿曼芝说着就去了秋宗册的书房。
紧扣门声,请了进去。
“这时候过来作何?”
秋宗册疑道,刚要上前多问,鹿曼芝弯身跪地,“王爷,曼芝求您!求您休了曼芝吧!”
“何出胡话?怎的府上谁人又招惹你了?”
“并未有,而是曼芝寻到旧人,此生若如此跟王爷过活,怕是心也半死。”
鹿曼芝未多想后果,就口出此言,她不怕,她此刻便是下定了决心要走,怕是什么也留不住她了。
秋宗册眼中惊讶不止,在鹿曼芝跟前左右踱步,像是在思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