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小娘子,还是带着孩子的稚气,却在演奏卧箜篌的时候隐约透出婉约端庄的样子。素手纤纤一词实在是与她的小手不搭边,可是看着十指翻飞,就有了那几分玲珑写意的韵味。
《锦上花》基调明快,可是更震撼她们的,是武元华拨弄琴弦的那一手好技艺——今日之后,谁还敢说应国公府的武二娘是只有蛮力、只会投壶的小丫头片子?
崔安儿冷汗涔涔,仿佛听到周围人低声议论自己出丑,又想到日后自己出门去,这件事就会一直被人提起,就连家里宠爱自己的爹娘都很有可能责骂自己——崔安儿怎么都想不明白区区国公女儿,居然会弹得一手好箜篌!
一曲终了,大家都还没回神:并不是没有听过更美妙的曲子,可是那都是大家所奏的,眼前这个小娘子却仅仅只有十岁而已。
唐朝风气开放,并不以姑娘家露脸为耻。
武颜垂首笑得温婉,心里却在得意:虽然很没出息,可是分分钟打人脸的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看看那崔安儿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样子——真是有种“欺负了熊孩子我真吊炸天”的得意之情!
在众人失神之际,崔家的崔陵容起身,先是夸赞了一番武元华的技艺,又半开玩笑地对着安儿说:“往日里你总是不相信人外有人,这一回见到了元华,该信了吧?”
崔安儿得到堂姐的眼色,不甘愿地附和,说武元华比自己更胜一筹。
武颜心想,这个崔沅崔陵容脑子转得还挺快的,不过自己怎能让崔家得了便宜又卖乖,便是笑着说:“陵容姐姐说笑了,我与安儿妹妹都是为了替妙言贺生辰才奏曲子的,既不是较量又何来高低之说?”
高夫人出言缓和道:“是极、是极,我儿妙言今日能得二位助兴,实在是荣幸。只可惜那皮猴子不爱这些风雅之事,就爱舞刀弄棒!”
东阳公主哪里不能听出高夫人满满溺爱的口吻,便顺着话头夸了夸高妙言。
公主开了口,刚才一点点的不快气氛都烟消云散了。
武颜回到座位上,迎接她的照旧是三妹妹武颖闪亮得发光的眼神。
大姐武顺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按理说吧,二妹妹这回又给自家争气了,很是该高兴才对,可是自己怎么会有一些些的嫉妒二妹妹呢?从前乐师倒是教过箜篌——基本上长安上流的小娘子们都会学一学,可是那时候也没发现二妹妹的技艺特别高超啊?
武顺想不明白为啥武颜能弹奏一手的好箜篌,不过因为从前她就与两个妹妹年岁差距有些大,不爱与她们玩耍,所以不太了解她们的学习进度。
而知道武颜学习进度的武颖已经早早被武颜洗脑,成了武颜的脑残粉,坚定地认为“二姐说的都是对的、二姐做的都是对的、二姐无所不能,二姐不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坐在上首的晋阳公主听着姐姐与高夫人的寒暄,觉得好没意思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转,就转到了刚才大出风头的武氏三姐妹那边:武家?没听父皇和母后说起过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么有趣的小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