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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收割

爸和亨利叔叔互相帮忙干活儿。田里谷物成熟的时候,亨利叔叔就会过来帮爸收割,波莉婶婶会带着所有的堂兄弟姐妹来玩上一天。当爸去帮亨利叔叔收割谷物的时候,妈也会带罗兰、玛丽和琳琳到他们家去玩一天。

妈和波莉婶婶在屋子里做家务活儿,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玩到吃午餐。波莉婶婶的院子是玩耍的好地方,因为那里的树桩很粗大,大家可以直接从这根树桩跳到那根树桩,脚不会接触到地面。

就算是最小的罗兰吧,在小树桩密集的地方玩这种游戏也很容易。查利堂哥是个大男孩,快满十一岁了,他可以在院子里所有的树桩上跳来跳去。他能一次跳过两根小树桩,还可以在栅栏的横木上走,一点儿也不害怕。

爸和亨利叔叔在田里用大镰刀割燕麦。大镰刀是一种把锋利的钢刀固定在一个木条架上的镰刀,当钢刀割下燕麦后,燕麦秆就会平整地落到木条架上。爸和亨利叔叔握住大镰刀弯曲的长柄,朝直立在田里的燕麦挥舞着。当木条架上的燕麦秆足够堆成一堆的时候,他们就把燕麦秆倒在地上,拢成整齐的一堆。

这可是个很辛苦的活儿,要顶着太阳在田里走来走去,双手握住沉重的大镰刀挥动着去割燕麦,然后把割下的燕麦堆成堆。

等到燕麦都收割完了,他们还要在田里再走一遍。他们在每堆燕麦前弯下腰,两只手各抽出一把麦秆,再编成一根长长的草绳,然后用双臂把整堆燕麦抱起来,用草绳紧紧地捆住扎紧,再把草绳的两端塞到燕麦捆里去。

每扎好七捆燕麦以后,就要放到一起堆成垛。先要把其中五捆燕麦竖起来,穗头朝上紧靠在一起。另外的两捆盖在上面,让麦秆四面分开做成一个小屋顶模样,这样可以保护下面的五捆燕麦不会淋雨或者被露水弄湿。

天黑以前,割下来的燕麦都要安安全全地堆成垛,要是敞放在被露水浸湿的地面上一夜,就会被糟蹋了。

爸和亨利叔叔干得太辛苦了。天气又闷又热,一丝风也没有,他们真盼望能下场雨啊。可是燕麦已经成熟了,要是还没把它们收割完并且堆好就下雨的话,收成就全完了,整个冬天亨利叔叔的马就得饿肚子了。

中午爸和亨利叔叔急匆匆地赶回来,狼吞虎咽地吃完午餐。亨利叔叔说,下午一定要查利去帮忙干活儿。

亨利叔叔说这句话的时候,罗兰看了看爸。她在家听爸对妈说过,亨利叔叔和波莉婶婶真把查利给宠坏了。爸在十一岁的时候,每天就得下地赶着牲口犁田啦,可是查利几乎一点活儿也不干。

现在亨利叔叔要查利到田里帮忙,这可以让他们节省很多时间。他可以到泉眼那儿去提水,在他们需要喝水的时候,他可以给他们送水壶。需要磨快大镰刀的时候,他可以把磨刀石拿来。

所有的小孩子都望着查利。查利并不想到田里去干活儿,他想待在院子里玩。不过,他当然不会这样说啦。

爸和亨利叔叔片刻也没休息,急匆匆吃完饭就赶回田里去了,查利也跟他们一起走了。

查利一走,玛丽就是年龄最大的孩子了,她只想玩安安静静的、淑女玩的那种游戏。所以那天下午孩子们就在院子里玩过家家。树桩当桌子、椅子和炉灶,树叶当盘子、碟子,树枝当小孩子。

那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罗兰和玛丽听见爸给妈讲田里发生的事。

查利不但没有给爸和亨利叔叔帮上忙,反而制造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查利总是挡在前面,让他们不能挥动大镰刀。他把磨刀石藏起来,在必须磨镰刀的时候不得不到处去找。亨利叔叔每次都要对他喊上三四遍,他才满脸不高兴地把水壶送过去。

除了这些,他还跟在他们的周围,不停地东说西问。他们干活儿实在太累了,没安理会他,只好叫他走开,不要再烦他们了。

突然,他们听见他在尖叫,马上丢下大镰刀,穿过麦田跑过去。麦田四周都是树林,燕麦丛中会藏着蛇。

他们跑到查利身边,却什么事儿也没有,查利还取笑他们,说:“我在逗你们玩!”

爸说,如果他是亨利叔叔,他会当场狠狠抽那个孩子一顿鞭子。可是亨利叔叔却没有那样做。

于是他们喝了一点水,又回头干活儿去了。

查利一共尖叫了三次,每次他们都急忙跑过去,可每次他都笑话他们,他觉得开这种玩笑很有趣。尽管这样,亨利叔叔还是没揍他。

随后,他又第四次尖叫起来,声音比前三次还要大。爸和亨利叔叔看了看他,只见他又蹦又跳的。他们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况且已经上过好几次当了,所以他们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查利一直在尖叫,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厉。爸一声不吭,亨利叔叔说:“让他叫吧。”于是他们继续工作,就让他叫。

查利一边不停地跳来跳去,一边大声惨叫。他就这样没完没了地跳啊叫啊,最后亨利叔叔说:“说不定真出了什么事呢。”他们放下大镰刀,穿过麦田,朝他跑去。

原来查利刚才一直在一个黄蜂的窝上跳!

黄蜂住在地上的窝里,查利不小心踩到它们的窝。那些穿着鲜黄色衣服的小蜂马上带着它们火辣辣的刺飞了出来,围着他用刺蜇他,让他没法逃走。

他就这样不停地跳上跳下,惹得几百只黄蜂都来蜇他。黄蜂蜇他的脸,蜇他的手,蜇他的脖子和鼻子。它们还爬进他的裤管里蜇他的腿,爬到他的后颈上蜇他的脖子。他跳得越高叫得越厉害,黄蜂蜇他也就越厉害。

爸和亨利叔叔一人抓住他一只手臂,把他从黄蜂窝上拖开。他们脱掉他的衣服,衣服上满是黄蜂,他的全身都被蜇肿了。他们把正在蜇他的黄蜂拍死,把衣服上的黄蜂抖掉,然后再给他穿上衣服,吩咐他回家去。

那时候罗兰和玛丽正和堂姐妹们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玩,突然听见一阵号啕大哭声。查利干号着走进院子,他的脸肿得太厉害,眼泪都没法从眼睛里挤出来了。

他的手是肿胀的,脖子也是肿胀的,脸颊更是肿得又大又硬。他的手指头肿得直直地挺着,肿胀的脸和脖子上满布着硬硬的白色小凹洞。

罗兰、玛丽和堂姐妹们都站在那儿看着他。

妈和波莉婶婶急忙从屋里跑出来,问他是怎么回事儿。查利只是放声大哭。妈说他是被黄蜂蜇了,马上跑到菜园里去挖了一大盆泥土,波莉婶婶把查利带到屋里去,给他脱掉衣服。

她们调了一盆泥浆,把他全身都给涂上,然后用一条旧床单把他裹起来,放到床上去。他的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了,鼻子的形状也变得很滑稽。妈和波莉婶婶用泥浆涂满他的脸,再用布把他的脸包起来,只有鼻尖和嘴巴还露在外面。

波莉婶婶还泡了一些草药,喂查利喝了好退烧。罗兰、玛丽和堂姐妹们围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

爸和亨利叔叔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燕麦垛全都堆好了,就算现在下雨也不会弄坏它了。

爸不能留下来吃晚饭,他要赶回家去挤牛奶。奶牛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如果不按时挤奶,牛的奶就会变少。爸很快给车套好马,一家人都上了马车。

爸累极了,他的手已经痛得不能好好驾车了,好在马儿认得回家的路。妈抱着小宝宝琳琳坐在爸身边,罗兰和玛丽坐在他们身后的横木板上。她们都听到了爸讲的有关查利的事情。

罗兰和玛丽被吓着了。她们有时候也很顽皮,可是她们简直没想到查利竟会这么顽皮。他没有帮大人割燕麦。他父亲说的话他根本不在意。爸和亨利叔叔干活儿那么辛苦,他居然跟他们捣蛋。

爸说到那个黄蜂窝的时候,他说:“那个小撒谎鬼真是活该。”

那天晚上,罗兰躺在带滑轮的小床上,倾听着雨点敲打屋顶和雨水沿着屋檐流下的声音,老想着爸说过的话。

她想到查利被黄蜂蜇了的事儿。她也觉得有利活该被蜇,说他活该是因为他实在是顽皮得太过分啦。况且他在黄蜂的屋子上跳,黄蜂也有权蜇他。

不过她弄不懂爸为什么叫他小撒谎鬼。查利堂哥一句话也没说,怎么会是撒谎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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