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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冈察洛夫的《奥勃洛摩夫》等

《奥勃洛摩夫》

这个人物成为一类人的典型,他们耽于幻想,一生不做任何事情,没有激情,他们的存在跟不存在毫无差别。在这本小说里,主人公在三分之二的篇幅中一直躺在床上没有下来。

有一种人,有他这个人,对于社会无所补益,没有他,社会上也无所缺损。他的头脑里没有机智,没有独创性,也没有其他特性,犹如身体没有其他特征一样。一个生人头一次看他,听到了他的名字,马上就会把他忘了,好像忘掉他的面孔一样。他有没有爱憎痛苦?无论你怎样打击他,都激不起他的敌视复仇心意。他们的爱永远达不到热烈的程度,虽说他们爱每一个人。所以他们是好人。实际上他们是一个人也不爱的。说他们是好人,那不过是因为心肠不坏而已。世界上,除了他母亲以外,不见得有谁注意他的出现,没一个人会探问他,惋惜他,也没有人会对他的死称快。没有朋友、仇敌,可有许多熟人。年轻时,他还怀有种种憧憬,希望什么,期待什么,还准备登上人生舞台,扮演角色。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三十开外,在任何方面还不曾迈一步,像十年前一样站在自己事业的起点上。这生命之花却华而不实,不热切,不贪婪,懒洋洋,走马看花。

——有太多这样的人,所以奥勃洛摩夫才能成为他们的文学典型,成为一种人的类型。

《平凡的故事》

小说写了一个贵族青年在彼得堡的经历。经过几次恋爱的失败,他失去了青年人的淳朴与热情,变成了一个毫无激情的“绅士”。

小说真实地展现了19世纪俄罗斯的社会场景。理智与情感的戏剧性冲突扣人心弦。小说写了年轻人对人生道路的选择,每个人内心的矛盾与分裂,感情与事业的冲突,人生际遇中的痛苦、欢乐、失落与收获。

从这些人生际遇中应当得到什么样的结论?难道像主人公那样,嘲笑一切激情和“真诚的表露”,用铁一样的现实感、世俗气来泯灭一切激情?长辈用理智的极端战胜了年轻人的激情的极端。最终,当年轻人变得老成,如梦初醒的长辈竟对年轻人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现实性”大为吃惊。

我觉得正确的选择应当是:激情与理智的结合;理想与现实的结合;恋爱与事业的结合。

你必须舍弃那些神圣和幸福的情感。

——为了适应现实而舍弃对理想和幸福的追求,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从不特别生气,也没有深挚的感情,不忧虑,也不快乐。他的心对于爱情跟友谊的感受和对崇高的向往是陌生的。

——生命需要激情,需要激情的爱,需要真诚的友谊,需要向往崇高的精神目标。

那些寻求爱情的人是靠了心活着,却牺牲了头脑。理想主义者一向盲目地生活,体会那永恒的爱情与友谊。

——对于人的幸福来说,心比脑更重要。

工作里没有灵魂的地位,可是灵魂又急需自我表现。

——大多数的工作都是这样的,只有写作类的工作例外。可悲的是,在有些技术类的写作中,仍然是没有灵魂的地位的。能写一些表现自己灵魂的东西,才值得去做,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诗人而无天才即非诗人,只不过是个押韵家而已。

——只有天才才能写诗,能写出诗的人必是天才。

从亚当夏娃算下来,每个人全都是这么一套。你的爱情跟别人的并没有不同,不更深刻,也不更强。而你也会将神圣的秘密的面罩给揭开来的。

——太阳底下无新事。爱情也不例外。

侄儿:

我以为世界上不应该有没有爱情的婚姻。叔叔: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

——有爱的婚姻与无爱的婚姻,理想的婚姻与现实的婚姻,年轻人向往的婚姻与老一辈所经历的婚姻。

在他身上,在头部,在心里,到处看得出生命力的存在,眼睛里还放着光芒,面颊上还没有褪掉红晕,失去鲜艳。

——人的灵魂反映在容貌上,生命力虽然是精神的东西,但是跟肉体难舍难分。

是老天不允许有永恒的爱情存在。那种热情,那种感情中间的火和极度的兴奋,都使它不可能常此持续。

——人不可能持续处于激情之中,因此,激情最终变成柔情,爱情最终变成亲情。

在快乐的时候用缩小镜,忧愁要用放大镜。当你想象烦恼比原来大两倍时,就比较容易忍受些。

——既要防止乐极生悲,也要防止悲观绝望。

嫉妒比起任何疾病都痛苦得多。

——爱过的人对此都有体验。

侄儿:

人的心是只能恋爱一次的。叔叔:在精力没有用光之前,人心是一直在恋爱着的。

——冯唐说,作家分三种:能写一本书的;能写两本书的;能写很多本书的。我说,恋爱的人也分三种:能爱一次的;能爱两次的;能爱很多次的。

你不应该在她面前把感情全部泄露出来的。当一个男人一旦披肝沥胆之后,女人就要开始变冷了。

——爱情是两个人的较量:你爱他多些,他就爱你少些;你爱他少些,他就爱你多些;你跑他就追,你追他就跑。

你感到自己身体里面有激情在燃烧着吗?有沸腾着的幻想给你造成要求实现的一些美好的影子吗?心跳得特别悸动吗?对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的人是不可能解释这种创造的欲望的,那时候有一个不宁静的精灵,说着:写呀,写呀。

——有过这种感觉,遗憾的是,不是常常有。

这需要天分,而这种天分,我猜想,你是没有的。这是不会埋没的,在每一行里,在每一个笔画里,它都发着光辉。每一个人都应该站在他自己的岗位上,有人天生命定该在天堂里面飞翔,有人则注定要在肥料问题中间钻研……

——天生要在天堂里面飞翔的人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啊。

她开始感到了那种灵魂的极度甜蜜的震颤的可爱,为了情感本身去寻求情感。她变成了自己的激情的奴隶,就和人们变成了鸦片的奴隶以后就会忍不住去喝那甜甜的毒药一般。折磨和快乐在她是不可分的。

——有激情的人,生活的味道浓烈,苦与乐并存;没有激情的人,生活的味道寡淡,既不特别痛苦,也不特别快乐。

他像一个修道士抑制情欲一样地在努力抑制他内心的情感因素。他的灵魂就像一个蔓草丛生的荒园一般的荒芜。

——长期的压抑使心灵的家园荒芜。

男女之间不可能有友谊存在。因为存在于他们中间的所谓友谊,不是爱情的开始就是爱情的终结,不然那就一定是爱情自身的存在。

——这是在一个男女没有共同语言的时代和社会的逻辑,一旦除了爱之外男女也有其他共同关心的话题之后,这个逻辑就不成立了。

这不是一个说梦话的空想者,也不是一个感情冲动的人,不是一个迷梦初醒的讽世者,而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现在我的灵魂中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平安的感觉,没有幼稚的扰乱,受了损害的虚荣心的刺痛,稚气的暴躁,对社会对旁人的愤怒。我为自己年轻时的理想脸红,可是珍贵它们,这是心灵纯洁的保证,向善的勇敢的灵魂的标志。

——人用不着为年轻时代的理想脸红,但是人都要从青年走进中老年,从理想走进现实,从充满激情走到心灵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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