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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新员工聘用

在成功的商业经营中,晋商认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把正确用人放在决定企业经营成功与否的第一位,而商号用人的第一步就是新员工的聘用。

晋商商号在聘用人员时,经过长期的积累,有了一套比较具体的录用标准,可以归结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晋商用人多用山西本地人。贺黻晃在《中国经济全书》中写道:“按山西票庄组织之纲领,最有可观者,唯雇用店员一项,为他商所不及。查山西票庄同业者,关于雇用店员之规定,限于山西人,他省之人不得援用。”

一般情况下,商号用人时都用山西本地人,员工都是本乡本土,容易知根知底,对其家庭和本人的情况能够比较清楚地了解。另外,当时的山西人有落叶归根的习俗,一旦在外面做了有损商号的事,那么日后回到家里不仅没法对亲朋有个交代,死后也不能进入祖坟。利用这种宗法习俗的约束,便于商号对其人员进行管理。

高平侯庄的赵家,就是采用这种方法聘用员工。在赵家商号中,所有的前店管理人员,包括学徒、门卫、值更人员等,都要求必须是山西人,即使不是一个村的,也都是侯庄附近村子的,主要有来自高平的侯庄、秦庄、平头、石末、张寨、寨平、丹水、龙尾、拥万、郝庄,陵川的南马、附城、礼义、平川,晋城的鲁村、高都、南北义城等。

第二,要进入商号学徒,必须符合一定的要求,如年龄、相貌、身材、家庭、文化、口才、品德、能力等。此外,为了便于对入号工作的人员实行有效管理,各商号一般都要求进商号工作的人,通过有影响的人士推荐,考察其三代的家世是否清白;还要有殷实的商铺为其提供担保,签订保证书,日后如果由于本人的行为给商号造成损失,那么其担保人要承担连带的赔偿责任,而且只要被担保人在商号内工作,那么这种担保关系就必须保持连续性。卫聚贤在《山西票号史》一书中就写道:“欲为练习者,先托人向票号说项,票号先向保荐人询练习生的三代作何事业,再询其本人的履历,认为可试,再分口试与笔试两种,如属合格,择日进号,名为‘请进’。不过这种练习生的考试,没有一定的日期与数额,视其需要而定,练习生有保荐人而无押金,将来如有舞弊情事,由当日保荐人赔偿损失。”颉尊三在《山西票号之构造》中也写道:“将保证人与被保证人之关系,如无特殊牵连,最不易找。倘保证人中途疲歇或撤保,应速另找,否则有停职之虞。”

例如,太谷自成信票号招收学徒,要求学徒的年龄在15~20岁之间,五官端正,语言流畅,身高要达到五尺,举动灵敏,珠算要精通,还要写得一手好楷书,家世清白,提供担保的人必须与总号有利害关系。又如平定乱流村的石家商号在录用店员、学徒时,要求年龄一般在18岁左右,相貌端正,身体匀称,仪表大方,口齿清楚;要家道清白,勤劳俭朴,吃苦耐劳,有胆有识;要待人热情,能写会算,擅长行楷;要有荐头担保,柜号掌柜面试,测其智力和文字。再如太谷的曹氏商业,各商号在选用伙友时,要求根底正派,外表上仪容端正,身材适度,有较高的文化水平,字迹书写工整,说话口齿伶俐,并且需要有名望的人介绍或由铺号为其担保才准入号。通过比较以上几家商号对招聘人员的条件规定可以看出,各家商号具体的文字表述虽然不完全一致,但是要求的内容基本上都是相同的,这说明用人标准在当时的商号中已经形成了比较统一的认识和规定。

第三,对个人素质进行测试。这通常由掌柜来作为主考人,掌柜会从各个方面出题,如通过干店里杂活的情况,预备一把笤帚,让几个人争着使用,来考察其勤快不勤快;故意将一些铜钱丢弃在地上,铜钱的数目掌柜是清楚的,看新学徒捡不捡,捡起来是送交账房和掌柜,还是悄悄装入个人口袋,以此来考察其是否精明诚实。如考察合格的,就可以留下。

1940年(民国二十九年),16岁的黄向栋到韩城去投奔他的岳父做事,他岳父王根保,在韩城县经营一家醋房,市面上也颇有名望。岳父想让女婿学“细货”手艺,进到京货铺“德兴源”字号里去。可是“德兴源”人手已经很多了,不想再招收新的学徒。但掌柜冯新魁一来碍于旧交王采臣的面子,二来觉得字号里虽然已有了四五个相公,却都不是太令自己满意,于是,冯掌柜经过再三考虑后,决定考一考黄向栋。

一天上午,冯新魁拟定考题后,便手持银饰水烟袋,安坐在正房檀木的太师椅上,让人去传告黄向栋。黄向栋急速来到“德兴源”,走到院内一拐弯处,忽然看见一块铜圆丢在路旁,他捡起钱后,便快步朝冯掌柜房内走去,一进门,见掌柜手持笤帚扫地,立即边夺过笤帚边问好,将房内四处都细细地扫了一遍。随后,他将捡到铜圆的事告知了冯掌柜并将钱置于桌上。接着,冯掌柜起座时,又“不慎”将水烟袋撞倒了,且恰恰倒在桌上的旧砚台里,弄得烟袋满是墨汁,桌面也溅了不少污点。黄向栋见了这一情况,又急忙拿起烟袋,用抹布把桌面擦拭干净,设法将烟袋擦洗干净,再装好清水后,恭敬地呈递给了冯大掌柜。

这“丢铜钱”、“掌柜扫地”和“撞烟袋”三件小事,三个细节,正是冯大掌柜出的三道考题。在此之后,冯掌柜又问了一些关于仁、义、礼、智、信等方面的问题,黄向栋都是沉着冷静,对答如流。问毕,冯大掌柜高兴极了,决定聘用黄向栋,并让他当天就到“德兴源”正式报到。

商号选聘学徒,是以培养人才为基础的,也就是要为商号的日后发展培养后备人才或储备人才,所以非常慎重,经过有影响的人士推荐、考察三代、笔试、面试、铺保、请进等一系列严格的程序,使能够进入商号学徒的人员具备了很好的素质和条件,为商号日后的人才兴旺奠定了基础,也为商号的持续发展提供了所需的人才保证。

评析

晋商对新员工聘用的严格选拔标准,伴随着明清时期晋商商业规模的不断发展壮大,逐渐形成了一种相对稳定的行业习俗。一般来说,不论是一般商号还是票号,都会严格地遵循这一习俗,在当时的商业实践中也证实了这种选拔办法在对员工日后的培养和管理中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今天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企业要实现高效运作和科学管理,聘用优秀的员工依然是决定企业兴衰的一个重要环节。现代企业经营中的许多问题,实际上也是源于企业招聘工作的不到位。晋商的人员录用标准是明清时期的具体商业环境造就的产物,今天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环境与晋商辉煌发展的明清时期的商业环境相比,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因此我们不能完全照搬使用晋商的选人规定,但晋商在员工聘用方面所进行的成功探索以及积累起来的一些宝贵经验,值得我们去借鉴和吸收,以服务于现代企业管理。

(案例撰稿人王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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