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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东乡族口碑古籍(1)

一、鸽子、周周和地狗

在东乡有两句妇孺皆知的俚言:上马杀地狗,下马救周周,鸽子身上不能逗。这意思是说,见了地狗,即便是立刻有紧要事情,也要先杀了它再走;见了周周遇难,即便你骑在马上,也要立即下马搭救;至于鸽子,任何人都不能抓它。这是因为,周周和鸽子有恩于善良的人们。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哩。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好行善事的外利。一天,他在路上遇到一伙强盗。因为外利曾经揭露过他们的罪恶,他们对他恨之入骨。如果外利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就会身遭大难。机智的外利掉转身子往回跑,可是强盗们跟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一个叫艾狠卜楞的地方。这里一面是悬崖,一面是黄河,怎么办呢?外利抬头一看,只见崖上有个山洞,他就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这时后面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强盗已追到悬崖上来了。在这紧要关头,一个周周不忍心让外利遇难,就急急忙忙爬过去,在洞口拉起网来,只用了一会儿工夫,就把洞口严严实实地封住了。织完了网,周周就趴在网的中间,一动不动。这时,强盗们已来到洞口附近,他们互相咕哝着:“前是黄河后是崖,那逃跑的外利一定藏在这洞里,咱们进去搜一下。”这时,一个竖眉立眼的强盗头子走过来,朝洞口看了一下,说:“去去去,到别处去搜,你们没见洞口的周周网好好的,没有一点破伤吗?真是饭桶。”强盗们折转身子,刚要走开。想不到一只平时遭害五谷的地狗,不知啥时候也钻进洞里。它扯破噪门,使劲地向外边喊道:“这里哩,这里哩。”强盗们听见地狗的呼唤声,又转回来,涌向洞口。他们正要拿刀子和矛捅破周周网,进洞搜的时候,可把落在悬崖树枝上的一只鸽子急坏了。它忙喊“乌喔!”“乌喔!”“乌喔!”强盗们听见鸽子说“乌喔”就又都走开了。不料,这可恶的地狗还是不甘心,又拚命地向洞外面喊着:“这里哩!”“这里哩!”“这里哩!”

强盗们又折转回来,看来,这一次非要到洞里去搜一下不可了。

树上的白鸽急中生智,忙把它的兄弟姐妹们都叫来,齐声喊道:“乌喔!”“乌喔!”“乌喔!”

这么多的鸽子声音,早把一只地狗的声音盖住了,遇蠢的强盗们以为外利可能让他们追到黄河里淹死了。

强盗们走了以后,外利才走出洞口。他深深地感谢了周周和鸽子搭救他的恩情,他又找到那只出卖好人的地狗,使劲一脚踩死了。以后,他就把这个教训传给了后辈人。

二、喜鹊为什么跳着走

你们都见过喜鹊走路的样儿吗?走不像走,跑不像跑,双脚并在一起,一步一大跳,难看死了。据说,这是喜鹊贪慕虚荣,自找苦吃的结果。

在飞禽中,尕拉鸡走路的姿势十分好看,挺着胸脯昂着头,步子一起一落,快慢匀称。别的鸟们都十分赞赏她的走法,可就是喜欢夸口的喜鹊,又羡慕,又忌妒,它心里暗暗想着:哼,尕拉鸡,你有啥了不起的,有朝一日,我也把你的走法学到,在众鸟面前夸耀一下呢。

有一次,喜鹊碰见尕拉鸡,就假心假意地说:“啧啧,你的走法实在太美了,我想跟你学学,你愿意教我一下吗?”

“咳,这有啥好看不好看的。双脚走路,各有各的路数,你学我的走法有啥用场呢?我看你走路的样儿不也很好看吗?”尕拉鸡十分谦虚诚恳地说。可喜鹊硬是缠着不放,没法子,尕拉鸡就给喜鹊教步子。

学了一会儿,喜鹊就感到差不多了,嘴上“喳喳喳”“喳喳喳”地叫个不停,弄得尕拉鸡也不好意思再教了,只得告别。喜鹊心里想,你这两下子,我一会儿就学会了,现在我累了,得好好歇一下了。于是,它站在树枝上,懒洋洋地闭着眼睛睡着了。

喜鹊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听到树林里百鸟叫唤,它的兴致上来了,巴不得立时在众鸟面前显示一下。于是着急地叫住大家:“你们看,我这走法美不美啊?”说着,练起从尕拉鸡那儿学来的步子。咦,奇怪,两脚怎么老踏不上点子呢,自己原来的走法,也给搅乱了,心里一急,干脆双脚一并,“腾腾”地跳了起来,惹得众鸟哈哈大笑。多嘴的麻雀带着嘲弄的口气问:“哎呀呀,你这多美的步子,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呀?”

喜鹊以为别人夸它呢,就沾沾自喜地说:“这是我自个发明的呀。”

“哼哼,走不像走,跑不像跑,难看死了。”众鸟们齐声笑话他,这就是喜鹊贪慕虚荣得到的结果。

三、聪明的地达达

何了不知从哪儿叼来了一大块肉,飞到树林里。地达达在一棵树枝上,老远看见了,就急忙跟何了打招呼:“何了大哥,快来呀,在我这儿休息一下再走吧,看你累成啥样子了。”

何了一想,这地达达真够通情达理的,我叼着一块肉,飞了这么远的路,也确实累了。于是,就在树枝上歇息下来。地达达心头一喜,就又对何了说:“何了大哥呀,您是百鸟中的勇士,飞禽中的英雄,我真是从心眼里佩服您呀。我真想和您交个朋友,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也真凑巧,眼巴巴望着您,您就来了。好在我的家离这里不远,如若你不拿架子,不嫌我贫寒弱小的话,就请您到我的家里喝口水,吃点便饭,歇息好了再走吧!”

何了被地达达哄得心里乐滋滋的,就随口应承道:“好,好,好!但不知你家在哪里呀?”

“不远,不远,就在那座崖坎下面的小山洞里。”地达达说着,来到了何了跟前,“哎喷啧,大哥呀,您从哪儿寻来这么大一块肉呀?真沉死了。我先给你背着吧,这肉暂时放在我的家里,等您回来的时候再带走。

就这样,何了跟着地达达来到它的家门口。

“让我先进去,把门开得大大的,您再进来。”地达达背着肉先进了自己的房门,尔后朝外面喊着:“何了大哥,我把大门打开了,您咋不进来呀?”这地达达只有小孩子拳头那么大,那么小的门口,连何了的头都进不了,别说囫囵身子。何了有点生气了。

“你这么小的一点门,让我怎么进来呀?”

“你可以使劲钻嘛!”地达达钻进自己的深窝里,开始大享口福,吃起何了的猎物来了。何了这时只听地达达在里面“哼滋滋”“哼滋滋”吃肉啃骨头的声音,可把它气坏了。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上了这个新朋友的当,恨不得立即把地达达抓来一爪子掐死。可地达达躲在窝里不出来。从此以后,何了和地达达有了成见。在众鸟面前,何了怕丢人不张扬,可是谁都不注意的时候,就拍着翅膀,想报复一下。聪明的地达达,才鬼得很哩,一见何了那副样子,就急忙钻进自己的窝里,眼睛还不断向外探望,嘴里“哼滋滋”“哼滋滋”地一个劲嘲笑何了。

四、麻囊与霍霍兔

要是有谁弄巧成拙,干了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人们就会说:“嗨,麻囊贪图一条尾巴,明炯炯的双眼变成了瞎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瞎老鼠原来不瞎,名叫麻囊;仓老鼠原本只有一条尾巴,名叫霍霍兔。可而今,一切都打了个颠倒。这里还有一段可笑的故事哩。

相传,从前的从前,老鼠麻囊跟老鼠霍霍兔本为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多斯蒂。

这个麻囊呢,只长着一对明炯炯的亮眼睛;那个霍霍兔呢,只生着一条又长又细的好看的尾巴。不过霍霍兔奸诈油滑,而麻囊遇事没心眼儿。

这一天,麻囊上山去游逛。走着,走着,忽然间黄风大作,沙粒粒、土渣渣刮进了麻囊的眼窝窝。弄得它直淌眼泪。这一下,它心里盘算开了:“哎呀呀,我的明炯炯的双眼完啦!要是我早有一条像霍霍兔那样又细又长的尾巴,也就少受这份折磨哩!”

他想着,眯缝着双眼,摸摸揣揣回到了家。

霍霍兔听说麻囊不会经管自己的大眼睛,弄得直淌眼泪,钻在家里不出来。“好,机会来了。”它尾巴一晃一摇,心里就算计开了,“要是能使那双明睁睁的大眼长在我的脸上该有多美呀!那时候就可以很方便地走南窜北,云游四方,再也不靠摸着走路了。”

霍霍兔盘算好了,就来到麻囊的家里。

“噢,我的好兄弟哩!咱哥儿俩是这样热热火火,交心换命的好联手。你明眼眼里塞进了沙子受苦哩,我当阿哥的可心痛哩。为你往后的日子想,干脆就把我这俊生生的尾巴送给你用吧。你嫌弃你那塞进土的烂眼睛的话,就把它留给我吧。”

“阿哥,阿哥,就这么说定了!”麻囊觉得巴不得的好事送上了门,连想也来不及想一下,就一口咬死换定了。

霍霍兔才稳当呢。它一想,嗨,今天就咱两个在一起,一旦换不成了,说不定明天这家伙就要后悔反口呢……嗯,不行还得这么来……

霍霍兔走出麻囊的家,就把各种鼠类和亲戚、朋友们,请来一大帮。

霍霍兔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喊着说:“姑舅哥们!乡亲们!我的好多斯蒂麻囊尕兄弟,一心想要一条好尾巴哩。我是他阿哥,咋能忍心不管哩?当着大伙儿的面。我就把自己的这条漂亮的尾巴送给了我的尕兄弟!它的两眼钻进了沙子尘土,痛得直跳呢,好啦,当阿哥的就把这对烂眼睛长上吧!今天请大伙儿来,就是让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呗!”

鼠类们一听,吃惊得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悄声说话,就见霍霍兔一把拔下自己的尾巴给麻囊按在了屁股上;麻囊也就赶忙一把抓下自己的双眼交给了霍霍兔。

啊,胡达呀!麻囊刚一抓下眼睛,面前马上一片漆黑,它干脆啥也看不见了!一直到这时,它才明白吃了大亏。可是事情是自个干的,心里的苦又说不出来,还生怕别人笑话它呢。一害臊,一头钻进了地底下,它把大白天也当成了黑古隆冬的晚上过;把黑古隆冬的晚上也当成了白天过。从此大家伙儿就把它叫成了瞎老鼠。而霍霍兔,因为骗取了麻囊的眼睛,也就被人叫成了霍霍兔——仓老鼠了。

五、三姐妹

据说,很久以前,在奴拉达朗地方的一个小山庄里住着一个年轻寡妇。她为了拉扯自己的三个小女儿,终年劳累,已十多年没有去过娘家了。眼下,大女儿已十四岁,二女儿已十二岁,最小的也有九岁了,都能帮助阿娜料理家务活了。于是寡妇便想转一趟娘家。她做好了油香,还宰了一只鸡。她嘱咐女儿们说:“你们好好看家,从里面把门锁上,谁也不要让进来。阿娜去阿舅家里,三天就回来了。”

小女儿扑到阿娜怀里撒娇说:“阿娜,阿娜,我也要跟你去,去到阿舅家里吃阿利麻。”

“我的好女儿哩,阿舅家离得远,要翻九架山,爬九架坡,过九条溪,你人小腿软走不动。想吃果子,阿娜给你带回一筐筐。”

三女儿不响了,二女儿又嚷开了:“阿娜,阿娜,我要跟你去,去到阿舅家,抓蚂蚱。”

“我的好女儿,阿舅家里没蚂蚱,还要烧水做饭洗锅碗。二姑娘手巧最能干,帮着阿姐守好家,回来路上阿娜给你抓个大蚂蚱。”

二姑娘也不响了。乖巧的大女儿什么话也没有说,帮着阿娜把礼当装进栲栳里,又盖上一块白布,三个女儿把阿娜送出了门。

再说,在奴拉群山中,有一个专门吃人的毛速木恶魑,它妖术很高,随意变化。这一天,它老远看见半路上来了一个手提栲栳的农妇,就在黑土里一滚,就成了一个身穿黑衣服的老奶奶。他迎着寡妇笑着说:“班憨,提着栲栳要上哪儿去啊?”

“我要到妮哈们的阿舅家去。”

“哦,好运气,这婆娘还有妮哈哩。”毛速木恶魑心里这么想着,鼻子里早就嗅着了栲栳里的香味。它顺手揭开栲栳上的白布说:“你拿的什么好礼当?让我看看行吗?”

老实的寡妇就让他看了。“哎呀,你做的吃食咋这样香啊!脆脆的油香,嫩嫩的鸡肉。”毛速木恶魑说着就趁寡妇不留意的当儿,用嘴猛一吸,把栲栳里的东西全都吞进肚子里去了。尔后他又顺手拿了两块土疙瘩,投进栲栳里,很利洒地把白布盖在上面,寡妇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

毛速木恶魑陪着寡妇来到一处偏僻的荒滩上,它用甜言蜜语哄着寡妇歇息。它又用手捏了几个小虫虫,悄悄地放在寡妇的头上,痒得寡妇乱搔乱抓。

“哎呀,你的头上长了虱子了,你解开包头,我给你抓虱子挠痒痒,要不到了亲戚家里,虱子爬到脸上,可丢人哩。”

可怜的寡妇哪里知道,这是毛速木恶魑吃人的诡计哩。她顺从地解开了包头,让毛速木恶魑捉虱子。毛速木恶魑一面装模作样地用两个大拇指的指甲把小虫虫扣得毕剥作响,一面装着心疼的样子问:“你头上咋有这么多的虱子哩,在家里一定很苦很累,连洗头梳头的工夫都没有吧?”

“咋不是哩,你想,我一个寡妇人家,拉扯着三个妮哈,咋能不累哩,可如今好多啦,我的三个妮哈都大了,她们能帮我料理家务和农活了。”

寡妇一说起她的女儿们,话就像泉水一样汨汨不休,一会儿夸她的小女儿模样长得怎么怎么俊,一会儿夸她的二女儿的针线、茶饭做得怎么怎么巧,一会儿大夸她的大女儿怎么怎么贤慧、聪明又能干。就连离开家门走亲戚时,把三个女儿怎样锁在家里的情形也全部告诉了毛速木恶魑。

毛速木恶魑听着听着,口里的涎水都淌出来了,它用力一抠,就把这个寡妇的头给抠破了,接着一顿狼吞虎咽,可怜的寡妇就被它吃掉了。

当天晚上,毛速木恶魑又来到了寡妇的家门口。它扣着门说:“三个女儿哟,快快开门来,阿娜回来了。”

自从阿娜走了以后,三个女儿牢记着阿娜的嘱咐,锁上了房门,整天呆在家里,天一黑,她们就睡下了。这时,听见叫门声,三女儿高兴地连灯都没顾上点,就急着伸手拉门栓。大姐急忙上前挡住了:“阿娜到阿舅家里去,山遥路远,怎么倏地回来了?”她抓着三妹的手,仔细听着门外的叫声。这时等在门外的毛速木恶魑,又是敲门又是叫:“我的三个好女儿,快快开门来,外面的风很冷,阿娜冻得受不了啦。”

还是大姐姐的办法多,她示意两个妹妹偷偷地从门缝里往外看。她们一瞧,哎呀呀,阿娜怎么会是这么一个怪模样:披散着头发绿眼睛,酒糟鼻子簸箕口,尖尖牙齿象钢钩。面对这么一个怪物,三个女儿怎么能开门呢?这时,毛速木恶魑在外面大声吼道:“三个佯昏子,三个邋遢鬼,阿娜敲了半天门,你们还不开门,真狠心。”

大女儿说话了:“去去去,我的阿娜不是你这怪样子。她黑布包头插玉簪,月亮底下明灿灿。”

诡计多端的毛速木恶魑往门口的黑类土里一滚,果然头上包上了黑包头。

二女儿喊开了:“去去去,阿娜不是你那个怪样子,她身穿夹袄翡翠绿,就像开春的榆钱树。”

奸诈的毛速木恶魑又在门前的草坪上一滚,果然身上又穿上了,绿夹袄。

三女儿又喊开了:“去去去,阿娜不是你那个怪样子,她穿的褐黄裤子扎宽宽西库,利落又好看。”

狡猾刁诈的毛速木恶魑又在黄土上一滚,果然,又穿上了褐黄裤子。

三个姐妹同时一起喊开了:“去去去,你一会儿变成一个样儿,哪里的鬼到哪里害人去,别在我门口作怪哩。”

毛速木恶魑的鬼伎俩可真多,它又想出一招:“哎呀呀,我的三个好女儿,我才离开家门一会儿,你们怎么连亲阿娜都不认了。你们先把手指头伸出门缝来,阿娜从阿舅家里给你们带回了三个银戒指,看看戴上合适不?”

天真的小妹一听这话,就高兴得把什么都忘了,等姐姐们明白过来,她已把小指头伸出去了。毛速木恶魑一口咬住小妹妹的手指,疼得她受不了,就把门栓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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