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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非国语上选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原籍山西河东(今山西永济),出身官宦之家。贞元九年(793),他考中进士,官秘书省校书郎。后考中博学鸿词科,历任集贤殿正字、蓝田尉、监察御史里行、礼部员外郎。后贬官为永州司马、柳州刺史。

柳宗元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在文学上有极高的造诣,他是唐代和中国历史上那些为数不多的具有鲜明个性的著名作家之一。他积极投身于当时文坛兴起的以反对骈文、提倡散文为标识的文学革新运动,强调“文者以明道”,柳宗元的文学创作成就是多方面的,包括政论、诗歌、散文、寓言、游记、辞赋,但最突出的是散文,无论思想水平,还是艺术水平,都可谓达到空前程度。

灭密

恭王游于泾上,密康公从,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王。众以美物归汝,何德以堪之?小丑备物,终必亡。”康公不献。一年,王灭密。

非曰:康公之母诚贤耶,则宜以淫荒失度命其子,焉用惧之以数?且以德大而后堪,则纳三女之奔者,德果何如?若曰“勿受之”,则可矣。教子而媚王以女,非正也。左氏以灭密征之,无足取者。

不藉

宣王不藉千亩。虢文公谏曰:“云云。将何以求福用人?”王不听。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

非曰:古之必藉千亩者,礼之饰也。其道若曰“吾犹耕云尔”,又曰:“吾以奉天地宗庙,则存其礼诚善矣。然而存其礼之为劝乎农也,则未若时使而不夺其力,节用而不殚其财,通其有无,和其乡闾,则食固人之大急,不劝而劝矣。启蛰也得其耕,时雨也得其种,苗之猥大也得其耘,实之坚好也得其获,京庾得其贮,老幼得其养,取之也均以薄,藏之也优以固,则三推之道,存乎亡乎,皆可以为国矣。彼之不图,而曰我特以是劝,则固不可。”今为书者曰“将何以求福用人”,夫福之求,不若行吾言之大德也;人之用,不若行吾言之和乐以死也。败于戎,而引是以合焉,夫何怪而不属也?又曰“战于千亩”者,吾益羞之。

料民

宣王料民于太原,仲山父谏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王治戎于藉,蒐于农隙,耨获亦于藉,狝于既蒸,狩于毕时,是皆习民数也,又何料焉!不谓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恶事也。临政示少,诸侯避之。治民恶事,无以赋令。且无故而料民,天之所恶也,害于政而妨于嗣。”王卒料之。及幽王,乃废灭。

非曰:吾尝言,圣人之道,不穷异以为神,不引天以为高,故孔子不语怪与神。君子之谏其君也,以道不以诬,务明其君,非务愚其君也。诬以愚其君,则不臣。仲山氏果以职有所协,不待料而具,而料之者政之尨也,姑云尔而已矣,又何以示少恶事为哉!况为大妄以诿乎后嗣?惑于神怪愚诬之说,而以是征幽之废灭,则是幽之悖乱不足以取灭,而料民者以祸之也。仲山氏其至于是乎?盖左氏之嗜诬斯人也已,何取乎尔也!

神降于莘

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于莘。王问于内史过曰:“今是何神也?”对曰:“昔昭王娶于房,曰房后,实有爽德,协于丹朱。丹朱冯身以仪之,生穆王焉。实临周之子孙而祸福之。夫神壹,不远徙迁。若由是观之,其丹朱之神乎?”王曰:“其谁受之?”对曰:“在虢土。”王曰:“然则何为?”对曰:“臣闻之,道而得神,是谓逢福;淫而得神,是谓贪祸。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对曰:“使太宰以祝史帅狸姓,奉牺牲粢盛玉帛往献焉,无有祈也。”王曰:“虢其几何?”对曰:“昔尧临民以五,今其胄见,神之见也,不过其物。若由是观之,不过五年。”

非曰:力足者取乎人,力不足者取乎神。所谓足,足乎道之谓也,尧、舜是矣。周之始,固以神矣,况其征乎?彼鸣乎莘者,以焄蒿凄怆,妖之浅者也。天子以是问,卿以是言,则固已陋矣。而其甚者,乃妄取时日,莽浪无状,而寓之丹朱,则又以房后之恶德与丹朱协,而凭以生穆王,而降于虢,以临周之子孙,于是遂帅丹朱之裔以奉祠焉;又曰尧临人以五,今其胄见,虢之亡,不过五年。斯其为书也,不待片言而迂诞彰矣。

聘鲁

定王八年,使刘康公聘于鲁。发币于大夫,季文子、孟献子皆俭,叔孙宣子、东门子家皆侈。归,王问鲁大夫孰贤,对曰:“季、孟其长处鲁乎?叔孙、东门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几何?”对曰:“东门之位,不若叔孙,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孙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蚤世犹可,若登年以载其毒,必亡。”

非曰:泰侈之德恶矣,其死亡也有之矣,而孰能必其时之蚤暮耶?设令时之可必,又孰能必其君之寿夭耶?若二君而寿,三君而夭,则登年载毒之数,如之何而准?

叔孙侨如

简王八年,鲁成公来朝,使叔孙侨如先聘,且告。见王孙说,与之语。说言于王曰:“鲁叔孙之来也,必有异焉。其享觐之币薄而言谄,殆请之也。若请之,必欲赐也。鲁执政唯强,故不欢焉,而后遣之。且其状方上而锐下,宜触冒人,王其勿赐。若贪陵之人来,而盈其愿,是不赏善也。”

非曰:诸侯之来,王有赐予,非以货其人也,以礼其国也。苟叔孙之来,不度于礼,不仪于物,则罪也。王而刑之,谁曰不可?若力之不能而姑勿赐,未足以惩夫贪陵者也,不若与之。今使王逆诈诸侯而蔑其卿,苟兴怨于鲁,未必周之福也。且夫恶叔孙者,泰侈贪陵则可矣,方上而锐下,非所以得罪于天子。

郄至

晋既克楚于鄢,使郄至告庆于周。未将事,王叔简公饮之酒,相说也。明日,王叔子誉诸朝。郄至见邵桓公,与之语。邵公以告单襄公曰:“王叔子誉温季,以为必相晋国,相晋国必大得诸侯,劝二三君子必先导焉,可以树。”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颈’,其郄至之谓乎!君子不自称也。云云。在《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王叔欲郄至,能勿从乎?郄至归,明年死难。及伯舆之狱,王叔陈生出奔晋。

非曰:单子罪郄至之伐当矣。因以列数舍郑伯、下楚子、逐楚卒,咸以为奸,则是后之人乘其败追合之也。左氏在《晋语》言免胄之事,则曰“勇以知礼”,于此焉而异,吾何取乎?郄氏诚良大夫,不幸其宗侈而亢;兄弟之下令,而智不能周,强不能制,遭晋厉之淫暴,谗嬖窃构以利其室,卒及于祸。吾尝怜焉。今夫执笔者以其及也,而必求其恶以播于后世,然则有大恶幸而得终者,则固掩矣。世俗之情固然耶?其终曰“王叔欲郄至,能勿从乎”,斯固不足讥也已。

柯陵之会

柯陵之会,单襄公见晋厉公视远步高,晋郄锜见,其语犯:郄犫见,其语迂;郄至见,其语伐;齐国佐见,其语尽。鲁成公见,言及晋难及郄犫之谮。单子曰:“晋将有乱,其君与三郄其当之乎?”鲁侯曰:“敢问天道乎,抑人故也?”对曰:“夫合诸侯,民之大事也。其君在会,步言视听,必皆无谪,则可以知德矣。晋侯爽二,吾是以云。今郄伯之语犯,叔迂,季伐。犯则陵人,迂则诬人,伐则掩人,其谁能忍之?虽齐国子亦将与焉。立于淫乱之国,而好尽言以招人过,怨之本也。”简王十二年,晋杀三郄。十三年,晋侯弑。齐人杀国武子。

非曰:是五子者,虽皆见杀,非单子之所宜必也。而曰合诸侯,人之大事,于是乎观存亡。若是,则单子果巫史矣。视远步高、犯、迂、伐、尽者,皆必乎死也,则宜死者众矣!夫以语之迂而曰宜死,则单子之语,迂之大者,独无谪邪?

晋孙周

晋孙谈之子周适周。单襄公以告顷公曰:“必善晋周,将得晋国。其行也文,能文则得天地。天地所祚,小而后国。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实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爱也;义,文之制也;智,文之舆也;勇,文之师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让,文之材也。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数之常也。”云云。“成公之归也,吾闻晋之筮之也,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终’。君三出焉。一即往矣,后之不知,其次必此。且成公之生也,其母梦神规其臀以黑,曰:‘使有晋国,三而畀□之孙。’故名之曰黑臀。于今再矣。晋襄公曰□,此其孙也,而令德孝恭,非此而谁?必早善晋子,其当之也。”顷公许诺。

非曰:单子数晋周之德十一,而曰合天地之数,岂德义之言耶?又征卦、梦以附合之,皆不足取也。

谷洛斗

灵王二十二年,谷、洛斗,将毁王宫。王欲壅之,太子晋谏。云云。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宠人,乱于是乎始生。景王崩,王室大乱。及定王,王室遂卑。

非曰:谷、洛之说,与三川震同。天将毁王宫而勿壅,则王罪大矣,奚以守先王之国?壅之诚是也。彼小子之□□者,又足记耶?王室之乱且卑,在德,而又奚谷、洛之斗而征之也?

大钱

景王将铸大钱。单穆公曰:“不可。云云。可先而不备,谓之怠;可后而先之,谓之召灾。”

非曰:古今之言泉币者多矣。是不可一贯,以其时之升降轻重也。币轻则物价腾踊,物价腾踊则农无所售,皆害也。就而言之,孰为利?曰“币重则利”,曰“奈害农何”,曰“赋不以钱”。而制其布帛之数,则农不害;以钱则多出布帛而贾,则害矣。今夫病大钱者,吾不知周之明何如哉?其曰“召灾”,则未之闻也。左氏又于《内传》曰:“王其心疾死乎”,其为书皆类此矣。

无射

王将铸无射,单襄公曰:“不可。”

非曰:钟之大不和于律,乐之所无用,则王妄作矣。单子词曰:“口内味,耳内声,声味生气。气在口为言,在目为明。言以信名,明以时动,名以成政,动以殖生。政成生殖,乐之至也。若视听不和,而有震眩,则味入不精。不精则气佚,气佚则不和。于是有狂悖之言,有眩惑之明,有转易之名,有过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纷。而伶州鸠又曰:乐以殖财。”又曰:离人怒神。“呜呼,是何取于钟之备也!吾以是怪而不信。或曰:移风易俗则何如?”曰:圣人既理,定知风俗和恒,而由吾教,于是乎作乐以象之。后之学者述焉,则移风易俗之象可见,非乐能移风易俗也。曰乐之不能化人也,则圣人何作焉?曰乐之来,由人情出者也,其始非圣人作也。圣人以为人情之所不能免,因而象政令之美,使之存乎其中,是圣人饰乎乐也。所以明乎物无非道,而政之不可忘耳。孟子曰:“今之乐,犹古之乐也”、“与人同乐,则王矣”,吾独以孟子为知乐。

王问律于伶州鸠,对曰:云云。

非曰:律者,乐之本也,而气达乎物,凡音之起者本焉。而州鸠之辞曰:“律吕不易,无奸物也。和平则久,久固则纯,纯明则终,终复则乐,所以成政。”吾无取乎尔。又曰:“姬氏出自天鼋,大姜之侄所凭神也。岁在周之分野。月在农祥,后稷之所经纬也。武王欲合是而用之。”斯为诬圣人亦大矣。又曰:“王以夷则毕陈,黄钟布戎,太蔟布令,无射布宪,施舍于百姓。”吾知其来之自矣,是《大武》之声也。州鸠之愚,信其传,而以为武用律也。孔子语宾牟贾之言《大武》也,曰:“武》始自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夹振之而四伐,盛威于中国。”则是《大武》之象也。“致右宪左”、“久立于缀”,皆《大武》之形也。夷则、黄钟、太蔟、无射,《大武》之律变也。

城成周

刘文公与苌弘欲城成周,告晋。魏献子为政,将合诸侯。卫彪傒见单穆公曰:“苌弘其不没乎?苌叔必速及,魏子亦将及焉。若得天福,其当身乎?若刘氏,则子孙实有祸。”是岁,魏献子焚死。二十八年,杀苌弘。及定王,刘氏亡。

非曰:彪傒天所坏之说,吾友化光铭城周,其后牛思黯作《颂忠》,苌弘之忠悉矣,学者求焉。若夫“当身”“速及”之说,巫之无恒者之言也,追为之耳。

问战

长勺之役,曹刿问所以战于严公。公曰:“小大之狱,必以情断之。”刿曰:可以一战。

非曰:刿之问洎严公之对,皆庶乎知战之本矣。而曰夫“神求优裕于飨”,“不优,神不福也”,是大不可。方斗二国之存亡,以决民命,不务乎实,而神道焉是问,则事几殆矣。既问公之言狱也,则率然曰“可以一战”,亦问略之尤也。苟公之德可怀诸侯,而不事乎战则已耳;既至于战矣,徒以断狱为战之具,则吾未之信也。刿之辞宜曰:君之臣谋而可制敌者谁也?将而死国难者几何人?士卒之熟练者众寡?器械之坚利者何若?趋地形得上游以延敌者何所?然后可以言战。若独用公之言而恃以战,则其不误国之社稷无几矣。申包胥之言战得之,语在《吴》篇中。

跻僖公

夏父弗忌为宗,烝,将跻僖公。云云。展禽曰:“夏父弗忌必有殃”,“若血气强固,将寿宠得没,虽寿而没,不为无殃。”其葬也,焚,烟彻其上。

非曰:由“有殃”以下,非士师所宜云者,诬吾祖矣。

莒仆

莒太子仆杀纪公,以其宝来奔。宣公使仆人以书命季文子,里革遇之而更其书。明日,有司复命,公诘之,仆人以里革对。公执之,里革对曰:“毁则者为贼,掩贼者为藏,窃宝者为宄,用宄之财者为奸。使君为藏、奸者,不可不去也;臣违君命者,不可不杀也。”公曰:“寡人实贪,非子之罪也。”乃舍之。

非曰:里革其直矣。曷若授仆人以入谏之为善?公之舍革也美矣!而仆人将君命以行,遇一夫而受其更,释是而勿诛,则无以行令矣。若君命以道而遇奸臣更之,则何如?

仲孙它

季文子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仲孙它谏。云云。文子以告孟献子,孟献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过七升之布,马饩不过稂莠。

非曰:它可谓能改过矣。然而父在焉,而俭侈专乎己,何也?七升之布,大功之缞也,居然而用之,未适乎中庸也已。

□羊

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有羊焉。使人问仲尼曰:“吾穿井获狗,何也?”仲尼曰:“以丘所闻者,羊也。”

非曰:“君子于所不知,盖阙如也”,孔氏恶能穷物怪之形也,是必诬圣人矣。史之记地坼犬出者,有之矣。近世京兆杜济穿井获土缶,中有狗焉。投之于河,化为龙。

骨节专车楛矢

吴伐越,隳会稽,获骨节专车。吴子使好来聘,且问之仲尼。仲尼曰:“丘闻之,昔禹致群臣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骨节专车,此为大矣。”仲尼在陈,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其长尺有咫。陈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馆问之。仲尼曰:“隼之来也远矣,此肃慎氏之矢也。”

非曰:左氏,鲁人也。或言事孔子,宜乎闻圣人之嘉言,为《鲁语》也,盍亦征其大者,书以为世法?今乃取辨大骨、石砮以为异,其知圣人也亦外矣。言固圣人之耻也。孔子曰:“丘少也贱,故多能鄙事。”

轻币

天下诸侯知桓公之非为己动也,是故诸侯归之。桓公知诸侯之归己也,故使轻其币而重其礼。故天下诸侯罢马以为币,缕綦以为奉,鹿皮四箇。诸侯之使垂橐而入,稛载而归。

非曰:桓公之苟能吊天下之败,卫诸侯之地,贪强忌服,戎狄缩匿;君得以有其国,人得以安其堵,虽受赋于诸侯,乐而归之矣,又奚控焉?悉国之货以利交天下,若是耶,则区区齐人,恶足以奉天下?己之人且不堪矣,又奚利天下之能得?若竭其国,劳其人,抗其兵,以市伯名于天下,又奚仁义之有?予以谓桓公之伯,不如是之弊也。

献公卜伐骊戎,史苏占之曰:“胜而不吉。”

非曰:卜者,世之余伎也,道之所无用也。圣人用之,吾未之敢非。然而圣人之用也,盖以驱陋民也,非恒用而征信矣。尔后之昏邪者神之,恒用而征信焉,反以阻大事。要之卜史之害于道也多,而益于道也少,虽勿用之,可也。左氏惑于巫而尤神怪之,乃始迁就附益以成其说,虽勿信之,可也。

郭偃

郭偃曰:“夫口,三五之门也。是以谗口之乱,不过三五。”

非曰:举斯言而观之,则愚诬可见矣。

公予申生

申生曰:“弃命不敬,作令不孝,间父之爱而嘉其贶,有不忠焉。废人以自成,有不贞焉。”

非曰:申生于是四者咸得焉。昔之儒者有能明之矣,故予之辞也略。

狐突

公使太子伐东山,狐突御戎。至于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战,孤突谏曰:“不可。”申生曰:“君之使我非欢也,抑欲测吾心也。不战而反,我罪滋厚;我战虽死,犹有名焉。”果战,败翟于稷桑而反,谗言益起。狐突杜门不出。君子曰:“善深谋。”

非曰:古之所谓善深谋,居乎亲戚辅佐之位,则纳君子道;否则继之以死,唯己之义所在,莫之失之谓也。今孤突,以位,则戎御也;以亲,则外王父也。申生之出,未尝不从,睹其将败而杜其门,则奸矣。而曰“善深谋”,则无以劝乎事君也已。丕郑曰“君为我心”,里克曰“中立”,晋无良臣,故申生终以不免。

虢梦

虢公梦在庙,有神面白毛虎爪,执钺立于西阿之下。云云。公觉,且使国人贺梦。舟之侨告诸其族曰:“众谓虢不久,吾今知之。”以其族行,适晋。

非曰:虢,小国也而泰,以招大国之怒,政荒人乱,亡夏阳而不惧,而犹用兵穷武以增其雠怨,所谓自拔其本者。亡,孰曰不宜?又恶在乎梦也?舟之侨诚贤者欤?则观其政可以去焉。由梦而去,则吾笑之矣。

童谣

献公问于卜偃曰:“攻虢何月也?”对曰:“童谣有之,曰丙之辰,云云。”

非曰:童谣无足取者。君子不道也。

宰周公

葵丘之会,献公将如会,遇宰周公,曰:“君可无会也。夫齐侯将施惠出责,是之不果,而暇晋是皇。”公乃还。宰孔曰:“晋侯将死矣。景霍以为城,而汾、河、涑、浍以为渊,戎狄之民实环之,汪是土也,苟违其违,谁能惧之?”是岁,献公卒。

非曰:凡诸侯之会霸主,小国,则固畏其力而望其庥焉者也;大国,则宜观乎义,义在焉则往,以尊天子,以和百姓。今孔之还晋侯也,曰“而暇晋是皇”,则非吾所陈者矣。又曰“汪是土也,苟违其违,谁能惧之”,则是恃乎力而不务乎义,非中国之道也。假令一失其道以出,而以必其死,为书者又从而征之,其可取乎?

荀息

里克欲杀奚齐,荀息曰:“吾有死而已。先君问臣于我,我对以忠贞。”既杀奚齐,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辅之。”荀息立卓子。里克又杀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

非曰:夫忠之为言中也,贞之为言正也。息之所以为者有是夫?间君之惑,排长嗣而拥非正,其于中正也远矣。或曰:“夫己死之不爱,死君之不欺也。抑其有是,而子非之耶?”曰:“子以自经于沟渎者举为忠贞也欤?”或者:“左氏、谷梁子皆以不食其言,然则为信可乎?”曰:“又不可。不得中正而复其言,乱也,恶得为信?”曰:“孔父、仇牧,是二子类耶?”曰:不类,则如《春秋》何?曰:《春秋》之类也,以激不能死者耳。孔子曰:‘与其进,不保其往也。’《春秋》之罪许止也,隐忍焉耳。其类荀息也亦然,皆非圣人之情也。枉许止以惩不子之祸,进荀息以甚苟免之恶,忍之也。吾言《春秋》之情,而子征其文,不亦外乎?故凡得《春秋》者,宜是乎我也。此之谓信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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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明不是我喜欢的模样,可我却爱上了你。】*父亲突然中风,家族企业濒临破产,她被紧急召回国用联姻的方式挽救这场危机。他是卓家财团的继承人,是风流倜傥的名门公子,是温城女人心目中优雅尊贵的男神,因为多年前她们苏家对卓家有恩,不得不奉命娶她。*没有人知道,两年婚姻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她试着挽留过。她这样一个骄傲的,不善言辞,轻易不会流泪,不肯低头的女人,哭着从他背后抱着他的腰求他留下来,他却无情地掰开她的手,“世媛,别闹了,她家里人来电.话,说她遭遇车祸性命垂危!”她不信那个女人会真的遭遇车祸,继续抱着他泪如雨下,“如果……我怀孕了呢?”“别开玩笑了!”他觉得她不可理喻,觉得她无理取闹,竟然用怀孕这样蹩脚的借口来挽留他,再次掰开她的手径自离去。他不知道,她是真的怀孕了。*离婚后再重逢,他不可理喻地对她追求不已?甚至还厚脸皮地说:你不喜欢我,这是病,得治,一定要治。我喜欢你,这也是病,没得治。她平静拒绝:我曾抛弃骄傲和自尊不顾一切地挽留过你,但是你给我的只有一个决绝离去的背影,这样的痛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所以对不起,我不会再爱你了。*有一天,某个男人终于知道她给他生了个女儿,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是气势汹汹地质问,“苏世媛,你为什么给我女儿取‘楚楚’这么个难听的名字?”“取‘楚楚动人’的楚楚之意,哪里难听了?”“可我想到的只有‘楚楚可怜’!”“一定是你想到的方式不对!”……某男被噎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大声抗议,“我不同意!我女儿长得貌美如花活泼可爱怎么能叫这么个名字,我要给她改名!”“哦?不然你觉得你女儿叫‘如花’更好听?”如花?某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本文女主不弱,男主也非善类。没有勾心斗角,但有狗血淋头。有些轻松搞笑,也有些小虐。如果你喜欢这个故事,请点下面的放入书架哦。
  • TFBOYS奶昔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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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你桃花眼眸深邃的那一刻待你虎牙笑着对着她认真注视时我知道我该走了等你杏仁眼变的成熟的时刻等你清凉的薄荷音只为她说着情话我知道我该走了看你变的勇敢坚强的时候看你的梨涡只对她绽放的时候我知道我该走了——致我爱的三只
  • 重生穿越之轰炸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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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婚妻因长期被韩剧洗脑,遂成了个哈韩的脑残,为满足自己虚荣的白日梦,以自杀相逼,强迫他到韩国整容。他无奈之下只得赴韩整容,不想竟遇黑医,整容不成反害了自己的性命。死后的他一点灵犀不灭,重生来到大明王朝,偶遇神秘术士,得获聚宝盆。之后又被术士改造,成为一个身怀异技的超级帅哥,却又在一个雨电交加的夜晚,被闪电击中,携着聚宝盆穿越来到了韩国首尔。为报前世之仇,他以聚宝盆生出的巨财为本,开始了制霸韩国娱乐界的伟大征程。正是:天朝英豪出我辈,一入寒国棒妹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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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左耳在一个月大时,因为穿耳环,留下了永远缺损。很长时间她都用头发遮掩,母亲据说如果不是这个缺陷你可能会长不大,而且你的耳朵小因为这个小缺口变得很美。难道这辈子她只能孤独终老。在整整10年她寻找自己的Mrright,每次都是两个男人同时出现,一开始可能还是先后,后来同时,然后同一个地方。大师父,小师父可以坐下来一起学习,饭吃一半,又走进来一个他,外地工程师电话会依次打开,见过的医生扎堆待在同科室,好男人从来都留不住,与其说她有选择困难症,不如说她性格有缺陷。无论她多么努力完善自己,她始终学不会把握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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