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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间少年

长白山深处。

一个九岁左右的少年,杵着一根黑色长布缠着的长棍,背负着硕大的背包,步履蹒跚的走在山林之间。

他哭着一张脸,回过头去,喊着:“邋遢师父,我饿!我。”

话还未说完,一根被啃的干净的鸡骨头,砸在少年头上。“饿了,不知道自己去找东西吃啊,师父这么一大把年龄,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嘛我!”

“那师父,你能不要在我面前啃烧鸡么?”黑衣少年望着靠在一棵大树旁的中年男子,脸色更苦了。

“你想吃么?”

“嗯嗯,邋遢师父。”少年死命的点头。

砰地一声,又是一根鸡骨头砸在他脑袋上。

“说了多少遍,我这么玉树临风,魅力无限,哪里邋遢?”中年男人说着用袖口,抹了抹满嘴油渍的嘴。

“好的,邋遢师父。”少年弯腰深鞠一躬,没有再做停顿,又接着向前走。

中年男人气愤的喊着:“孺子不可教也!”

少年脸色苍白,颤抖着迈动双腿,吃力的用那根木棍支着身体,大口的喘着粗气。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一直走下去?”

“为了活着。”

“找一个山间小镇,平淡过完一生,不好么?”

“那是苟活,我们是行者,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得一直前行,没有退路。”

“那样活着会很累。”

“累,证明你还活着。”邋遢的中年人吐掉最后一块鸡骨头,缓了缓:“活着就代表一切还有希望,那便是种子。”

“那。”少年又想说什么,却把打断了。

“好了,孟行你小小年纪废话可真多,准备去拾些枯枝。这天快黑了,没有火,那该多寂寞。”邋遢中年人摸着自己的胡茬,挥了挥手,便倒头就睡了。

孟行一语不发,默默放下帆布包,苍白的小手握紧黑色长棍,便又往山林深处走去。

今夜的月,格外暗淡,山林间不时的传出几声‘咯咯咯’的阴笑声。

尽管自幼便跟着师父,一同行走在各地,但在这荒无人烟的老林深处,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孟行那张俊俏的小脸,被这夜色衬得格外阴郁。他不时弯腰捡起枯木枝,用着耳朵听着四周传来的各种声音,保持弓着身子,警惕着来自周身一切的威胁。

师父说过,不要将自己彻底放松,那会堕落,也会带来死亡。

这一路走来,他这种警惕之心,救过他太多次。

物竞天择,山林里有太多山精水怪、猛兽毒蛇想吃了他们,保护好自己,不要给师父添麻烦,他不断告诉自己。

孟行吐出一口气,用麻绳将枯木枝捆好,正准备往回走,突然他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躲在一棵大树后。

只见一道黑影扑到他之前待的地方,张着一个血盆大口,发出愤怒的吼叫,“嗷!”。

原本在林间冷笑的猫头鹰,闭上了嘴,无声的待在树枝上。

正是一只黑色山豹,它龇着牙,不满的吼叫着,不时用着鼻子嗅着气味,一步步迈向孟行躲藏的那棵大树。

孟行听着山豹爪子踩在树叶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却是一脸平静,眼神中透着冷意与一股不符年龄的狠劲。

他紧握着手中的黑色长棍,指节显得有些苍白,他缓慢将长棍移至胸前,做好防卫姿势。

忽然,一声震耳的鼓声响彻山林,惊得山林间的禽鸟,四处飞散。

而那一步步逼近的山豹,却变得悄无声息。

孟行蹙着眉头疑惑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缓缓伸出头去,见到那只黑色山豹已经倒在地上,半边身子血肉模糊,但却还未死透,浑身不断在打颤。

他看见一只长得格外奇怪的兽类,有点像马,却长着一角。那只马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雪白的头转向孟行,眼神中似乎是戏谑。

“上古异兽马狡,类马,白身黑尾,头有一赤色长角,利齿,四足为爪,发音如鼓声,以虎豹为食。”

“这就是咱们今晚的晚餐,小子,想吃肉,就宰了它!”一道淡淡的声音传入孟行的耳中,似乎没有人能改变这声音中的平静。

孟行听完师父所说,点了点头。便提着黑色长棍,坚定地从大树后走出,冷静的望着马狡。

马狡望着孟行,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它低下头,撕咬着山豹的右腿,吞咽着黑色山豹的血肉,极为人性化的打了个响鼻,似乎有些不满这只山豹的粗糙肉质,以及自己用食时被人旁观。

它将头上的赤色螺纹长角,轻触山豹的额头,山豹额头里飞出一道细小的黑色光芒。

孟行定睛一看,那道黑色光芒好似微型版的黑色山豹,不过十分模糊,就像要即将消释一般。“魂灵!”孟行有些讶异,这只异兽居然能将山豹的魂灵引导出来。

那道细小的黑芒缓缓被马狡的赤色螺纹长角吸走,彻底消失了。

马狡抖了抖身上的黑色长毛,十分惬意的闭上双眼,好像吃饱了要小憩一会儿。

年幼的少年紧紧握着黑色长棍,瞪着一双大眼,紧咬着唇,细细地观察着这头上古异兽的后裔。

那白首黑身的异兽,头上的赤角始终有一缕黑光旋绕,少年定睛一看,正是黑色山豹的魂灵,那道黑色魂灵每转一圈,便小一些。

‘难道它在吞噬山豹的魂灵,用以修炼?被它的角接触,魂灵就会被牵引出。师父这些年只教我修炼道诀,以及体术。至于玄术与神通,根本不会,这可如何是好?’少年喃喃自语,望着那只卧着的异兽,皱着眉头。

说着孟行原本停住的脚步,不经意间退后了一步。

刚才还闭着双眼打着盹的马狡,打了个响鼻,血红的双眼微微睁开,眼神中透着警告。

“不要后退,只要踏入马狡的领地的活物,马狡都会将其视为食物,它刚才吃了一头黑豹,还不愿吃你。不过只要你想逃走,马狡就会苏醒,并杀死你!”

“还是那句话,想要吃肉,就杀了它!贪生怕死,那是小人;心存慈悲,那是秃驴。你自行抉择,我先睡一觉。”一道声音传入黑衣少年耳中,依旧是那样淡然,说罢便又悄无声息了。

深林间,一道孤单的瘦小身影,手中黑色长棍倒拖在地,奋力冲向身前白首黑尾的异兽,狠狠砸向沉睡着的马狡。

“嘭”的一声,长棍被马狡的赤红长角挡住,它张开马嘴,发出似鼓声的大吼。震得孟行有些头昏脑胀,弯着腰,无力的喘息着,尽力保持着清醒。

身后突然感到一阵疾风,少年偏过身子,提棍挡住马狡的血盆大口。

马狡死死咬着长棍,孟行倒吸一口气,挥掌拍向它的头,一掌击开了它的嘴,紧接又是一棍。

白首黑尾的异兽马狡,受了孟行两击,不禁有些恼了,更加愤怒的吼叫着,整片山林都响彻着震耳欲聋的鼓声。

孟行又受到马狡吼叫声影响,头又渐渐昏沉,双手无力的握着黑色长棍,甩了甩头,又提棍打去。

马狡赤红的长角愈发的红,一道拇指粗细的红色光线射向孟行。

少年在空中竭力侧过身子,以长棍挡在侧身。红色的射线正击中了长棍,少年身躯在空中一滞,便摔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孟行轻轻抹去嘴角的鲜血,望着身前的异兽,冷冷道:“师父说的对,男人不能妇人之仁,既然你想吃我,那我也要吃掉你!”说罢,便轻抚黑色长棍,长棍上的黑布化为碎片,露出一柄被破旧剑鞘包裹的长剑。

少年用力一拔,一柄雕了九朵青云纹络,并刻有三道长短不一血槽的奇异长剑,从破旧剑鞘中拔出,剑气凛冽。

马狡似乎感到一丝威胁,再次发出那令人眩晕的分吼声,震得少年倚在巨树旁,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

孟行单手持剑,另一只手握紧剑刃,重重一划,雪白的剑刃上平添一抹血红。他蹙着眉头,忍受疼痛,眼神却是一片冷静。

少年身子站得笔直,运起体内的灵气,轻轻抬起脚,一步轻浮,一步沉重。身影随着步法,玄妙躲闪着马狡的攻击,“步步生莲。”

虽然他不会使用玄术,更不懂的神通。不过当他将体内的灵气用以施展体术时,体术似乎都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就像这套‘步步生莲’,如果不将体内灵气注入进去,便只能徒增一些速度,躲闪别人的攻击。而一旦运用了灵气,脚步轻踏,移形换影,可凌空伤人,十分玄妙。

孟行双脚生风,在茂密林间自由穿梭,而那异兽不断愤怒的吼叫着,追逐着黑衣少年。

两者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少年脚步一止,纵身踢向身前巨树,借着反震力弹向空中,且不断挥动长剑。

马狡背部黑色的长毛,不断滴落着鲜血,它痛苦的哀号。可少年不再犹豫,再次踩着步步生莲,向异兽逼近。

“趁你病,要你命!”说罢,少年便向前一越,挥剑九斩。

可这一次的攻击却被挡住了,马狡赤色长角抵挡了长剑,紧接又发出三道红色光线。

“该死,离这异兽太近,避不开了!”孟行苦着脸,一幅以命博命的表情,发狠一般,持剑直刺身前的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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