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对打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巴鲁仗着自己身高力大,只是一味的蛮攻。而西拉杰虽然也是天生神力,却不和他正面纠缠,总是接力打力,凭借着身体的灵巧与之周旋。
不一会儿,巴鲁的脚下已有些踉跄,速度与力度也不若开始时的凶猛迅速。
巴鲁扑来扑去,却碰不到对手的半根毫毛,不觉怒从心起,大吼一声,蓄满全身的力量,“呼!”地一声,向西拉杰直扑过去。
只见西拉杰此时却不再闪避,微微一个侧身,一手搭向巴鲁的肩膀,一手扯住巴鲁的手臂,向身后一牵,脚下一记横扫,将巴鲁摔了过去。
“扑通!”
巴鲁扑倒在泥土地上,飞溅起一片烟尘。那响亮的声音让听的人都为他感到疼痛。
场外的观众不觉都惊呼了起来。
“好小子!”
巴鲁跃起身子,顾不得满身的尘土,转身又向西拉杰直扑而来。
西拉杰同样一招,又让他摔倒在地。
巴鲁使出的全身的力气,全都被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不服气,爬起来再扑,又被西拉杰用同样的一招甩在了地上。
两次,三次,倒像是巴鲁自己使尽全身的力气,来个五体投地一般。
第四次,巴鲁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已是满身的狼狈,身上脸上多无数快瘀青,连下颌的地方都碰破流血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周围的观众们顿时一片唏嘘。
他愣愣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小个子”对手,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连续几次被对方用同一招摔倒,看到西拉杰微扬的下巴,和得意的笑容,一丝丝怒火与不服气又迅速淤积。
他抖抖衣服,喝一声,再向前扑去。这一次他聪明地没有使足力气。
西拉杰的手刚刚碰到巴鲁的衣服,这次的手上却灌足了十成的力,打算把这场对战一次解决掉。却听得一声低喝之声:“好了,不要再打了。”
那声音低柔悦耳,却带着无限的权威,声音不大,却震慑着全场观众的心神。
西拉杰刚要收回手上力度,只觉得有一股阴柔之力把巴鲁直拉过去,再回神,巴鲁庞大的身躯已距他十步之遥。
“小王子果然神力,佩服!佩服!!”
西拉杰抬起头,看着飘然而至的酋长桂冠,在阳光闪着耀眼的光芒,心中充满了震惊。
不知何时,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队列,停在了热闹的集市上。一抹高大雄健的身影高踞马上,那双雄鹰般凛冽夺人的目光,穿过层层的人群,盯在了那桂冠下的娇容,把场中发生的情形尽收眼底。
在不远处的一处高地,有另一队人马也停住了脚步,俯瞰而下,关注着这边事情的发展。
两队人马像是约好了,都安静地停在那里,谁都没有惊动这里的主人,几双关切地目光全都落在了场中的雅兰身上。
周围人都摒住了呼吸看着场里,没有人注意场外的变化。
雅兰笑盈盈看着眼前卓然而立的倔强少年,心中暗暗有了收服他的念头。她转过头,看到被推到一旁的巴鲁正一脸呆怔地看着自己,不觉宛然一笑。
“你不肯轻易低头认输,也算是勇气可嘉。可是如果胜负已分,也没有任何夺回胜利的方法,与其一味的痴缠下去,不如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来的爽快。你说对吗?我的勇士!”
看到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调侃的笑容,巴鲁突地一下挣红了脸,赶紧调来目光,却又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做什么。幸好身边有人低声提醒他:
“巴鲁,还不快拜谢酋长大人!”
“巴鲁拜见酋长大人!”巴鲁应声弯腰行礼,目光却不敢看向雅兰,脸依然很红。
“罢了。你打了半天也累了,先到一旁候着吧。”
雅兰向身后挥了挥手,阿曼便跑过来把巴鲁拉到侍卫队中。场中只留下雅兰面对着西拉杰。
风卷着两人的袍服,轻轻摇曳,傲然对立的两个人风姿卓著,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不知我可否向你讨教一下呢?”
雅兰微微眯起凤目看着西拉杰缓缓点头,心中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神色之中,有些什么叫人难以忽视的东西。
“不过,彩头要变一下。如果我赢了,我不要你的东西,我只要你的忠诚。”
“如果你输了呢?”西拉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容易。
“如果你赢了我,”雅兰笑笑,别有深意地道,“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
“……哪怕…这件事很难办?”西拉杰有些迟疑。
“天大的难事,总有人能够解决。”雅兰笑容依旧,“只要不是摘天上的星星。”
“动手吧。”
西拉杰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看着离他想要的最终结果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却始终无法出手。
回想着刚才雅兰轻松把巴鲁从自己的手中救走的情形,他的生平第一次没有了取胜的把握。
如果输了,不仅复国的没有了希望,只怕连自己都要输掉!
而如果赢了……
他心中天人交战,额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手指握拳紧紧地攥着,指节都有些发白。
对面的雅兰却好整以暇,若有所思地看着西拉杰越来越紧张的神色,心中的怀疑更加确定了一点。
毕竟年纪小,这么大的赌注不是一下子就能够下的出的。
而他的身份,必然是不同一般的吧。他手下的人称呼他为王子,而如此年轻的落难王子……难道是来自铂锡国?
据说当时铂锡国是有一位年轻的王子逃出了那场劫难。
“无论输赢,你若想要得到我的忠诚,就必须帮我办一件事。”西拉杰终于开口了,声音略带沙哑,却透着无比的坚决,“如果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情,无论输赢,你都会将会得到我的忠诚!”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一片大哗。
西拉杰的这个赌注,说了等于没说,赌了等于没赌,因为无论谁输谁赢,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见,西拉杰所要求的事情,必然是件难事。而他的这个条件,等于是讹诈。
“酋长大人,不能答应他!”
“对呀,不能答应他!”……
而西拉杰身后的卫士则一下齐刷刷地都跪在了地上,昂起头,无不悲痛的看着他:“王子!”
他们知道王子是想要赌上自己的自由,以换取为铂锡国复仇的机会。他们心怀不忍,可是看到王子坚决的神情,想到现在如丧家之犬的处境,又都无可奈何。
雅兰注视着西拉杰和他身后的卫士们,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目光转为深邃。
“好,我答应你。不过若我赢了,连你身后的这些人也要向我宣誓效忠!”
“我们誓死追随王子!”十二个卫士都低下了头,表示他们对王子决定的支持。
“既然如此,接招吧,西拉杰王子!”
雅兰突然叫出西拉杰的名字,看到他错讹的面容,心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他正是幸免遇难的铂锡国二王子西拉杰。她轻轻一笑,出手如电,直向西拉杰攻了过去。
西拉杰赶紧收摄心神,认真迎战。只见雅兰招招直逼而来,西拉杰顿时觉得眼前犹如百花齐放,又如白浪翻涌,海潮层层涌来,绵绵不绝。
周围的观众以及人群外的两队人马全都屏息观看。那双鹰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激战的两人,若有所思。
电石火光之间,众人还没有看清场中发生了什么,场上的两个人都已各自向后跃开。
“怎样?西拉杰王子,我可否当得起你的忠诚?”
雅兰双手微扬,依然轻笑着看着西拉杰,脸上平静如初。激烈的运动给她的双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润,轻抿的红唇更显得娇艳欲滴,水润的双眸中更显坦然。
西拉杰脸色一变,银牙一咬,右手一撩袍服的下摆,“通!”的一声,单膝跪在了泥地,一手触地,痛声道:
“铂锡国二子西拉杰,在此请求酋长大人为铂锡主持公道!西拉杰愿以此身追随酋长麾下,至死不渝!”
他身后的十二卫士,也全都齐齐跪倒在地:“我们愿意一生效忠酋长,至死不渝!”
“原来你果真是西拉杰王子,快快请起,不可行此大礼!至于那赌约的事……就让我们都忘了吧!”
雅兰伸出双手扶着西拉杰的手肘向上一托,只见西拉杰双肩一沉,岿然不动,看着雅兰的双目中蕴满了坚定与恳求。
“不!”
“西拉杰王子,你…这是何必呢!”雅兰叹了口气,看着倔强的他有些无奈。
刚才她凭借变幻莫测的招数和飘逸出尘的轻功小胜了西拉杰,可是若是要比拼蛮力,只怕两个她也未必能赢得过天生神力的西拉杰。
“酋长大人,请你收下西拉杰的忠诚,也答应西拉杰的请求!哪怕只是为了铂锡国受苦受难的百姓,请你务必答应!”
雅兰突然觉得身后有数道锐利的目光,灼烧着她的后背,猛然醒觉自己在这里耽搁的够久了。
虽然西拉杰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可是那些海盗们的事早早晚晚都要处理,牵扯上铂锡国倒也不意外。她当下有了决断。
“既然你意已决,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作我的贴身左侍卫吧。”雅兰微微弯腰,放低声音道:“铂锡国的事,须从长计议。早晚让你如愿!行了,快起来吧!”
听到雅兰的这句话,西拉杰眼中顿时闪烁出一道异彩,脸上也露出多日来少见的喜悦的光芒:“属下遵命!”说完便规规矩矩地站起来,立在了雅兰的身后。
“你们也都留下来,加入我的侍卫队吧。”雅兰回过头,冲那十二名卫士点点头,便招呼阿曼过来。
“阿曼,他们都交给你了!”
“可是,酋长大人……”
突然让这一队陌生人来守卫酋长的安全,其中最厉害得还作了酋长的贴身左侍卫,阿曼总觉得及其不妥。
“阿曼队长,依令行事!”雅兰沉声道,不容他再有丝毫异议。
“是!”听到那声加重语气的“队长”,阿曼不敢再冒死直谏了。
“酋长,如果不嫌弃我巴鲁是个粗人,也让我做你的侍从吧!巴鲁不才,愿舍此命保护酋长!”
“噢?”雅兰看着铁塔一般的巴鲁,倒有些意外的喜悦,“能得到第一勇士的忠心效力,是我的荣幸,又怎么会嫌弃呢?”
巴鲁脸一红,看看雅兰身后的西拉杰,心想这第一勇士的称号早就宜主了。西拉杰赢了他,酋长有赢了西拉杰,要这么算,第一勇士的称号岂不是该归于……酋长?
“既然如此,你就作我的右侍卫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雅兰指指西拉杰再指指巴鲁,
“你们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今而后,化干戈为玉帛,做个好兄弟,而不是仇敌!”
“谨尊酋长之令!”
突然,一个低沉而放肆的大笑声,从人群之后狂飙而来,惊得鸟雀四飞,人群如潮涌般地退开。
“好啊,片刻之间,就收复了两位勇士,连一国的王子,都甘愿尊你为主。看来雅兰你的能力,果然不容小窥!”
随着人潮的退开,一匹俊伟的雪白神驹,踏着高傲的步子,向雅兰迈近了。
马上,一双闪亮的黑眸,目光如魔,带着股撩人的邪气,直逼着雅兰。
霎那间,雅兰有种感觉,好像自己被一只大网牢牢地罩住,无处可逃。